老?


    沒品位?


    長的沒特色?


    當被楚河稱唿為蠍子的長發男子給出這些評價時,餐廳內頓時被一層冰冷森寒的氣息所籠罩。


    很明顯。楚河怒了。


    蕭太後是什麽人?


    是他的機器人姑姑。是連同學侮辱兩句也會被楚河打成豬頭的大美女。她很美麗。很有氣質。也不老。更具有特色。蠍子的評價是不合理的,也很不公平。更觸及了楚河的底線。


    他允許旁人侮辱他,哪怕抨擊他長的醜,以楚河的心胸與人生經曆,也絕不會跟對方鬥氣,撐死了一笑置之。但他不允許侮辱姑姑。侮辱從小就待他極好的機器人姑姑。


    鏗!


    手中那堅固的刀叉橫中折斷,沉沉地落在了白色餐盤之中,發出啪啦的聲響。


    這幅畫麵驚呆了附近的富裕食客,鄰座的客人見楚河如此暴力恐怖,均是攜伴起身離開。不敢與這風暴中心靠得太近。以免傷及無辜。


    這等行為與窮富無關,富人怕死,窮人一樣怕。純粹是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


    當臨近幾桌客人紛紛離席之後,楚河隨手扔下手中折斷的刀叉,緩緩起身,那漆黑沉默的眼神死死盯著蠍子,從齒縫中迸出一句話來:“你再說一遍。”


    蠍子淡然聳肩,一隻手攬著火紅女子的豐腴腰肢,輕描淡寫道:“少帥大人。你恐嚇我?”


    “你再說一遍。”楚河瞳孔微微收縮,渾身殺意畢露。


    他從小沒有母親。從某種角度來說,姑姑一直充當著母親的身份照顧他,嚴格教育他。也許柳月亦待他極好,總是想盡一切辦法給予他一切想要的。可蕭太後更像一個嚴厲的母親,絕不驕縱,卻處處為他著想,替他鋪路。


    感受到這個頭頂鬼判之名的少帥大人的殺意,長發男子卻絲毫不為所懼,目光斜睨這個早已離開紐約,被天下會驅逐出門的前少帥。淡淡道:“我說她沒有氣質。年紀很大。長的還很醜——砰!”


    他話音未落。鼻梁卻猛然遭受重擊。登時鼻血飛濺,噴灑在他那昂貴的衣領之上。整個人騰空而起,如斷線風箏朝後飛去。連被他擁住的紅衣女子也沒能幸免,幾個踉蹌往後摔去,不可避免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分外狼狽。


    這裏是紐約最高檔的餐廳之一。從沒人會在這種場合打架鬥毆。哪怕在生氣,也隻會背後使壞,不會當眾不顧顏麵動手。這不符合富人的行事作風,也並不符合楚河的風格。但今天,他願意為這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家夥破例。


    他的嘴,實在太臭了!


    “你敢打我?”


    蠍子捂住鮮血狂噴的鼻子,艱難地爬起來,在兩名保安的攙扶下站在楚河對麵,指著楚河怒罵。


    “我敢。”楚河咧嘴道。


    砰!


    又是一腳。


    這一腳竟是連那兩名魁梧有力的保安也沒能將蠍子拉住。再度往後飛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一腳擊實,楚河毫無停滯地往前走去。直至逼近蠍子,他方才緩緩蹲下來,啪嗒點了一支煙,目光冷淡地掃視躺在地上哀號的蠍子道:“我不止敢打你。還敢殺你。隻要你給我理由。”


    撲哧。


    抽了一口的香煙悍然戳在蠍子那漂亮的臉蛋上,登時冒出一股肌膚燒糊的焦味。將那前一秒還囂張跋扈的蠍子嚇得魂不附體,竟是連眼淚屁股也一齊流下,慘不忍睹。


    “迴去可以向你父親告狀。當然,如果你願意,也可以來找我尋仇。”楚河用力拍了拍另一邊完整的臉頰。寒聲道。“但你一定要做好一次就整死我的心理預期。否則——”


    楚河起身,無視那兩名要衝過來堵住他的保安,迴到機器人姑姑身邊道:“姑姑。我們迴去吧。”


    “嗯。”


    蕭太後淡淡點頭。起身跟隨楚河出門。


    事實上。不是沒人衝上去攔楚河。隻是在第一個攔楚河的保安被一腳踢飛之後,接下來的保安打消了螳臂擋車的念頭。準備匯報老板再做決定。


    他們隻是保安,不是木子訓練的蕭山別墅禁衛軍。他們將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掙錢。很顯然,擋楚河的去路隨時有丟掉性命的風險。畢竟,楚河是連少爺也敢打成半殘的猛人。他們憑什麽死磕?


    出了餐廳。楚河主動為機器人姑姑拉開副駕的車門,遂又上了駕駛座,扭頭微笑道:“本來想請姑姑吃頓可口的大餐。結果被擾了興致。”


    “味道的確不錯。”蕭太後評價道。


    楚河怔了怔,遂又說道:“我有點不敢帶你出去吃飯了。”


    “因為你在紐約仇家太多?”蕭太後漫不經心地說道。仿佛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在她看來並不算什麽。她也沒興趣關心被楚河打成豬頭的家夥是誰。跟楚河有什麽恩怨。


    她始終相信如今的楚河不是個亂惹麻煩的男人。他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可以這麽說。”楚河無奈地說道。“就像剛才那家夥。就跟我結下了梁子。”


    “他不是你的對手。”蕭太後搖頭。


    輕佻。浮躁。不夠聰明,也沒有遇事時的理智果斷。明知不是楚河對手還妄圖依托強大的背景挑釁。這樣的人又如何是自己侄兒的對手?


    “但他父親在紐約很有影響力。”楚河笑眯眯地說道。


    “你並不擔心,對嗎?”蕭太後反問。


    “嗯。”楚河說道。“我還在天下會時,這家夥帶著大筆的資金要求加入天下會,被我一口迴絕之後便一直懷恨在心。好幾次暗地裏使壞找茬。如果不是當初極少逗留紐約。我早就收拾他了。”


    蕭太後安靜聽著,並不發表意見。


    她仍然沉浸在之前的事故當中。


    楚河是因為蠍子罵自己老、醜、沒有品位而大打出手。但按照正常人的心理去分析。縱使是自己的老婆被人嘲笑沒品位。也不至於出手打人。哪怕他再權勢滔天。這與身份底蘊無關,完全是個人的品行道德問題。楚河也從來不是一個喜好惹麻煩的高調之人。之所以鬧到這個地步,隻因楚河不允許旁人侮辱自己。


    視線輕輕落在楚河那極為精致的側臉上,蕭太後那柔唇微微上翹,一言不發。


    迴到酒店。蕭太後兀自進了自己的房間。楚河則是進廚房煮了一碗雞蛋麵,就著冰鎮啤酒和電視裏播放的脫口秀匆匆吃完,這才進浴室衝洗睡覺。


    躺在床上的楚河閉目思考此行紐約可能發生的狀況,越想越是擔憂,為夏家擔憂。為姑姑的安全煩擾。


    下飛機便被調查局捉去。第二天又被蠍子這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家夥挑釁。要說一點兒陰謀也沒有就太讓人匪夷所思了。他一不是柯南二不是狄仁傑,怎麽會跑到哪裏哪裏有麻煩?


    而且很明顯,這些麻煩要麽是衝著自己來的。要麽是衝著姑姑。


    而背後目的更為明確。因為姑姑此行目的非凡。


    看起來。神會已經開始行動了。


    此次挑釁,楚河有理由相信對方是想試探自己與姑姑的關係或是感情。對此楚河很樂意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態度。這從一方麵來說會成為楚河的弱點,另一方麵而言,卻是楚河要告訴那些人。不論他們怎麽做,若是企圖傷害姑姑,他一定會玩命。


    他很希望蠍子能有效地傳達自己的意思。他也相信蠍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可跟對抗神會相比,跟極有可能麵臨王者帝天相比。蠍子這個紐約的富二代又算得了什麽呢?


    也許這就是楚河跟奧斯會長的最大區別。後者從小生活在貧瘠炎熱的彩虹鎮。別說吃香喝辣的,連最基本的飲食也存在很大問題。偶爾見到一個富得流油的家夥。他當然不會像出身富貴之家的楚河那般麻木地什麽都不去思考。而是豔羨眼紅之餘,更多的是思考為什麽別人如此有錢,而自己卻什麽都沒有。更會對錢擁有一種偏執的渴望。並想方設法掙錢,努力擁有曾經所羨慕渴望的一切。


    就像齊白。出身北方窮地方的他也清楚地明白金錢對他的生活有多麽重要。道上名聲響亮又如何?為了生活,他義無反顧地開了一家大排檔,每天在那如火爐般的廚房燒菜洗菜。隻為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好一些。隻為讓自己的親人能不用因為錢財而煩惱,而擔憂。


    他們很像。和方逸不一樣。和楚河不一樣。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過揭不開鍋的日子。他們也從來不用擔心吃了上頓沒下頓。他們出身富裕,稱得上紈絝子弟。哪怕他們一輩子不工作,不努力,也擁有揮霍不盡的財富。但奧斯會長呢?齊白呢?


    方逸可以不將秦天寶這個白城最瘋狂的闊少爺放在眼裏。齊白卻不能。他會發自骨子的忌憚,哪怕他可以為了方逸楚河去麵對這個可怕的對手。但誰能指望他從心理上藐視秦天寶?誰又能指望在彩虹鎮蹲了二十多年,連每頓都吃米飯這等簡單要求也無法得到滿足的奧斯會長像楚河一樣視錢財為糞土?碰到富有到開私人飛機環球旅行的大老板而無動於衷?


    也許奧斯會長並不是為了錢財可以拋棄一切的家夥,而隻是因為——他從來不曾擁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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