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放狠話。中年男子亦是冷笑起來。似乎並未被楚河刻意營造的冰寒氣勢所鎮住。相反,作為聯邦調查局中層領導,對一個僅僅留下一些不太客觀嫌疑的外籍人士大動幹戈,他早已料到對方不是好惹的主兒。也絕非三言兩語便能唬住的菜鳥。故而對於楚河的反應與態度絲毫不意外,反倒是悠閑地端起那杯被空調吹得有些冰冷的咖啡抿了兩口,漫不經心地說道:“楚先生,你知道在我麵前放狠話會承受怎樣的後果嗎?”


    “不是很清楚。”楚河淡漠道。“你可以告訴我。”


    “你未必想知道。”身軀微微前傾,中年男子抑揚頓挫地說道。“說起來,我已經很少正麵與你們這種身負多條命案的交涉了。”


    楚河意味深長地瞥一眼這個明顯不是普通特工的家夥,平靜道:“那我不是應該很榮幸?”


    “不應該。”中年男子緩緩起身道。“你該感到害怕。”


    楚河笑了。


    別說一個區區特工,縱使是與那號稱第一強者的王者帝天碰麵,楚河也絕對不會生出害怕的情緒。


    人之所以害怕無非兩點。怕死,做了虧心事。


    楚河一不怕死,二不做虧心事。這世上又有何值得他畏懼乃至於害怕?


    咚咚。


    中年男子輕輕敲響鐵質桌麵,鐵門登時被人推開,四名牛高馬大,肌肉結實的黑人男子從門外湧入。殺氣騰騰地站在楚河麵前。麵目猙獰。


    “我有一個綽號。罪惡克星。但凡被我盯上的違法分子,從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中年男子掏出一盒萬寶路,漫不經心地點了一支。


    “罪惡克星?”楚河絲毫不為那四個孔武有力的打手特工所震懾,笑眯眯地說道。“你就是傳說中鬼神驚懼的繆斯?”


    “看來你對我並不陌生。”繆斯熟稔地噴出一口濃煙。


    “據說你為了破案,無所不用其極。”楚河緩緩說道。“也就是所謂的以暴製暴。”


    “當尋常手段無法將那些社會渣滓繩之於法的時候,總需要借助一些特殊手段來辦案。”繆斯彈了彈煙灰。“比如現在。”


    “原來我在你心中是社會渣滓?”楚河忽地坐直了腰板。用一種極嚴肅認真地口吻說道。“你並不了解我。”


    “我知道你在紐約犯下了命案。我還知道你是綽號叫鬼判。單憑這兩點。我在你的身上花再多的功夫也是值得的。”繆斯緩緩起身,皮笑肉不笑。“你說對嗎?”


    說罷。他不再多看楚河一眼,轉身朝門外走去。


    “替我好好招待遠道而來的楚先生。我五分鍾後再來。”


    五分鍾。足夠部下將這個性格鮮明的家夥打磨得圓潤無鋒。方便他接下來的審訊。


    “繆斯先生。能把你的煙留下嗎?”楚河眼饞地盯著穆斯手心的萬寶路。


    繆斯微微一怔,遂迴頭將香煙扔在桌上。問道:“做什麽?”


    “事後煙。”楚河打趣道。“雖然我並不習慣抽烘烤型香煙。但聊勝於無。”


    繆斯眼中閃過一絲微妙之色,道:“有趣。”


    咯吱。


    繆斯拉上鐵門,朝茶水間走去。他決定喝一杯咖啡,然後迴那穿再多衣服也感受不到半點溫暖的鐵盒子。


    繆斯一走,那四名黑人壯漢便目露兇光,渾身骨骼劈裏啪啦作響,宛若炒豆。揉搓著拳頭向在他們眼中生得如同花姑娘的楚河走去。對付這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華裔小白臉,需要出動四個彪形大漢嗎?


    頭兒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他們紛紛走上前,將坐立椅上的楚河圍在中間,不自禁地發出猙獰笑聲。分外懾人。


    反觀楚河,卻是漫不經心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隨後抬起那被手銬捆綁的雙臂,目光掃視那幾個孔武壯漢,笑眯眯地說道:“我給你們表演一個魔術?”


    “你隻有表演一個魔法,才能自救。”


    砰!


    其中一名黑人猛地踏出一腳,揮動足有缽盂那麽大的拳頭朝楚河麵門揮去。


    這一拳若是死死打在楚河臉上,不說令其麵目全非,起碼也得口鼻流血。當真是出手暴力,不留情麵。


    哢嚓!


    他一出手,楚河也動了。


    楚河是個講信用的人,他說給這幾個壯漢表演一個魔術,那肯定不會騙他們。


    所以在那黑人一拳揮過來之時,楚河雙臂往外一拉,但聽金屬斷裂之聲,那手銬竟是被楚河暴力扯斷——


    “法克!”


    那圍觀的三人目睹眼前這幕,登時渾身一哆嗦,明顯是驚嚇過度所致。反觀那一拳打來的黑人,竟也是生生縮迴了拳頭。如同見鬼般往後麵一跳,瞠目結舌地望向力大無窮的楚河,頭皮發麻。


    “好看嗎?”


    楚河笑眯眯地望向那彈身躲開的黑人。後者卻是強行咽下一口唾沫,牙齒微微碰撞,酸楚難當。


    嗖!


    楚河一個箭步,眨眼間便逼近那強壯的黑人。竟是與那黑人一般高大。四目相對,眼中閃爍著戲虐的光彩。


    那黑人魁梧強壯,有著典型的西方人體型。但個頭也就一八五左右。楚河生得苗條修長,分開看似乎要比黑人矮小一大截,實則一般高大。如今甫一靠近。那魁梧的黑人反倒是缺乏氣勢,被楚河壓製得死死的,毫無反擊之力。隻見楚河猛然抬手,也不見有什麽花哨的動作,那黑人便如斷線風箏一般飛向牆角,狠狠撞在了金屬打造的牆壁之上,砰地一聲口吐鮮血,重重落地。


    另外三人見楚河閃電般出手,登時將隊友打倒在地,先是脊梁骨一陣發麻,遂又並肩子而上,打算給楚河一個措手不及。


    可他們再魁梧強壯,又怎能與一隻腳踏入規則強者行列的楚河相提並論?


    隱約摸到規則強者邊緣的楚河自之前與老供奉交手之後便再沒出手,內心深處也有著找個棋逢對手的強者試試身手的想法。如今沒高手對決,有這幾個自詡天下無敵的黑人壯漢熱身也不錯。隻是——


    低調謙虛內斂奢華有內涵的楚河終究是高估了他的對手,也低估了一隻腳踏入規則強者行列的自己——


    僅僅十秒鍾。他就像儈子手一般將這三人重重擊倒在地。三人暈迷。僅有一人還能苟延殘喘地在冰冷的地板上打滾蠕動。可見楚河輕描淡寫地出手有多麽恐怖霸道。


    啪嗒。


    楚河抽出一根繆斯留下的萬寶路,點燃,深吸一口道:“人家都說事後煙極爽。我怎麽沒感覺?”


    楚河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來。二流子似地雙腳一疊,搭在了貼桌邊緣,翹起椅子前腳跟當搖椅晃蕩,活脫脫一個常年進局子的老油條。而事實上,這哥們當兵前倒真是警局常客。那些偶爾進來的街頭混混屢次見他,也會驚訝於他進局子的高頻率。見麵時更會遞煙打招唿,頗有幾分識英雄重英雄的草莽氣概。


    一支煙抽完,繆斯很及時地推開鐵門,大步走了進來。


    隻是他剛進入鐵屋,渾身猛地一個激靈,右手迅速往腰間摸去,將那槍套裏的手槍拔出,驚疑不定地指向楚河頭頂,怒道:“你都做了什麽?”


    “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楚河續了一支煙,一腳踢開桌上的堅固手銬,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四名壯漢:“他們要打我。我正當自衛反擊。將他們打得滿地找牙,哭爹喊娘。”


    繆斯滿頭大汗,不可思議道:“你怎麽做到的?”


    “用手做到的。”楚河認真地迴答。


    “我是說——你是怎麽把手銬打開的!”繆斯怒喝道。


    “用手拉開的啊。”楚河似笑非笑道。“怎麽。需要我再表演一次嗎?”


    繆斯拉開手槍保險絲,將腰間的手銬扔在桌上,挪了挪槍口:“戴上。”


    “你真要我再表演一次?”楚河意外道。“你看上去不像這麽膚淺的人啊。”


    “你不戴上。我拒絕跟你同處一室。”繆斯很沒誌氣地說道。


    “我戴上了對你也沒有任何幫助。”楚河聳聳肩,探手抓起手銬,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起碼在你拉開手腕的一瞬間,我可以開槍射擊。”繆斯抿唇走進鐵盒子,猶如芒刺在背地坐在了楚河對麵。


    楚河先是一愣,遂又不屑地笑道:“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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