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一如既往的悠揚,那幾名頗有藝術家風範的演奏者搖晃著腦袋,吹拉出最迷人的樂章。


    不遠處有人碰杯,有人淺笑低語,還有人正與異性伴侶隨著音樂踩出最優雅的舞步。這是一場富人的聚會,一場不屬於灰姑娘的聚會。一場會讓灰姑娘不安與彷徨的聚會——


    不論如何,徐微雨希望楚河能留在身邊,與自己隨便說說話,哪怕是聊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也終究好過一個人像根木頭般杵著。


    她那張鵝蛋臉上寫滿了淡淡的哀求,漂亮的眸子裏更是流露出一絲渴望之色。


    楚河駐足迴望,凝視美女教師那溫潤知性的臉頰,隨手端起一杯鮮紅色的酒水,抿了一口笑道:“我可以留下來陪你。但我不知道是否會為你帶來更大的困擾。”


    徐微雨心頭一鬆。登時踏實下來。


    至於楚河所說的更大困擾,徐微雨沒去多想,更加不認為楚河會為自己帶來怎樣的負麵困擾。


    她重新端起餐盤,打算將之前選中的鮮嫩牛排放進來。


    “這裏的魚子醬和鵝肝都是最頂級的。龍蝦傍晚才空運過來。新鮮程度一流。白城沒幾家酒店能夠吃到含金量那麽高的食物。”楚河隨手指了幾盤美食,微笑道。“那邊的鬆露做工也極為精細。如果再搭配一杯上等的香檳。我想你會愛上這些歐洲最頂級的美食。”


    徐微雨怔怔地聽著楚河的解釋,略微偏頭,疑惑地望向楚河:“你經常吃這些?”


    “偶爾。”楚河打趣道。“我的童年未必比你優渥。最起碼你有能力去拿高達十萬的獎學金。而在那個時期,我每個月的零花錢隻有八百塊。請朋友下兩次館子就彈盡糧絕了。”


    徐微雨不認為楚河故意貶低自己,從他的衣食住行來看,這個曾經的差生的確與大多數富家子弟不太一樣。他任職於白大。開著比自己還要差上一個檔次的轎車。抽十塊一包的紅雙喜,若不是今兒展現出令徐微雨愣神的強大財力,徐微雨很難將眼前這個俊美的老同學與蕭山別墅大少爺聯係起來。


    哪兒像?


    一點兒也不像。


    徐微雨按照楚河的指點將那些食物放進餐盤,楚河則是端了兩杯香檳,陪同她去了還算隱蔽的角落進餐。


    不論如何,徐微雨必須先喂飽肚子才有精神和體力去自卑。去抵擋那難以名狀的忐忑。


    楚河推開窗戶,點了一支被木子強行塞進口袋的進口煙。五百美金一包。據說是美國以及歐洲富人圈子鍾愛的一款香煙。但戒煙數年,又重新開始抽煙的楚河煙癮極大。抽得慣辛辣嗆喉的卷煙,卻很難習慣口感怪異的進口煙。剛點燃抽了兩口,便皺眉掐滅。自顧自地喝起香檳。


    徐微雨沒狼吞虎咽,卻也沒慢條斯理到將每一口食物精確到咀嚼多少次才下咽。將食物一口一口地送入腹中,一刻鍾過後,徐微雨解決了那極為昂貴,這輩子未必有機會吃第二次的食物。抿了一口香檳,心滿意足地拭擦了嘴角,愜意道:“我吃飽了。”


    “你的食量還真不小。”楚河惡作劇般瞥一眼空空如也的餐盤。打趣道。“你剛才一口氣吃掉了上萬元的食物。”


    “——”徐微雨表情古怪,那雙蘊含有水色的眸子微妙地望向楚河。良久不語。


    她介意的不是方才吃掉了上萬元的食物——她雖說隻是普通家庭的女人,可一萬塊一頓的晚餐,她咬咬牙也吃得起。隻是,一個本應該極為紳士地男人,怎麽能在一個美麗女人剛吃完晚餐後來一句你食量真大呢?


    徐微雨臉頰上微微發燙,卻是咬唇不知如何反擊。


    食量大嗎?


    這些食物都不填肚子的,好嗎?


    我平時一頓飯也才吃一碗飯,好嗎?


    我為了還衣服,已經餓了好久好久,難道多吃一點很過分嗎?


    見徐微雨俏臉有點憋紅的跡象,楚河抿唇笑道:“開個玩笑。徐小姐別當真。”


    徐微雨蹙起那好看的眉頭,眼神幽怨道:“楚導。難道現在這種環境很適合開玩笑嗎?”


    楚河聞言卻是輕輕搖頭。道:“你看那些穿得雍容華貴的富豪們。他們若不是還有開玩笑的能力。早就亮出刺刀相互攻擊了。”


    徐微雨略微一怔。遂又無奈道:“我是窮人。我無法理解富人的生活。”


    “但我認為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都應該具備開玩笑的能力和情操。否則,生活豈不是十分枯燥無味?”楚河續了一支煙。和第一次一樣,僅抽了兩口便無奈地掐滅。


    這種烘烤型香煙實在不是楚河的菜。怎麽也抽不習慣。


    徐微雨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方才抬目凝視楚河,輕聲問道:“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你肚子餓了。翁老板為你推薦了一個吃飯的地方。而很明顯,今晚最有特色,也最昂貴的食物均聚集在此。所以你應該沒走錯地方。”楚河一口氣灌下杯中的香檳,笑道。“即便錯了,也對得起你的肚子。不是嗎?”


    徐微雨本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人。


    起碼在她原有的生活中,她是聰明的。可麵對眼前這個與自己同齡。卻明顯不是一個世界的男人,她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太夠用。一雙去彈琴應該極合適的素手緊緊扣在一起,緩緩道:“我已經吃飽了——我該迴家了。”


    聽著楚河的闡述,她莫名的有些失落。也許她並不是需要楚河給予她一個答案,可楚河給予的答案讓她有些別扭。至於是哪方麵的別扭,她無法去形容,也不敢去深想。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有些卑賤。就像那些處心積慮要爬上上流社會的女人,丟掉了尊嚴與自我,無時不刻地想著迎合那些有錢的,有權的,或是有地位的男人。以前在電視電影上看見類似橋段的時候,她總是認為那些角色給女人丟臉了。


    但不知怎地,她覺得眼下的自己就像一個闖入上流社會的醜小鴨。不管是扮矜持,還是隨性自我。都有些自欺欺人的嫌疑。她不喜歡這種感覺,甚至是討厭。所以她要離開,不顧一切地離開這個本不屬於她的世界。


    她正要起身,身後卻傳來略帶調侃的笑聲。


    “老楚。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要躲在這裏了。”


    五官大氣,長相也十分有男人味的方逸大步走來。他身邊還跟著一男一女。徐微雨知道這位斯文儒雅的男士是慶餘。至於他身邊的女人——徐微雨覺得有些眼熟,卻無法一眼認出。


    三人麵帶微笑地朝這注定不會被人注意的餐桌走來。裹挾一股富人特有的氣場。


    “你知道的。我本就不善於交際。”楚河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微笑道。“何況,我也不認識那些自以為是的有錢人。”


    “說起來,這裏有幾個人比你更有錢?”方逸隨手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說道。“更何況。這間酒店還是蕭家的。身為主人的你竟然躲在這裏與美人兒幽會。我實在是眼紅又嫉妒。”


    說罷,他伸出修長的手掌,遞到了徐微雨的麵前:“美麗的小姐。如果你願意與我交個朋友。我想今晚我一定會失眠。”


    方逸奔放而大膽,與低調內斂的慶餘正好互補。


    徐微雨心中苦笑不迭,卻仍是伸出了素手,與之握在一起:“您言重了。”


    “不言重。”方逸笑著搖頭。“不是每個女孩都有資格讓老楚拋下我這個患難兄弟。”


    徐微雨表情古怪地縮迴手臂,無言以對。


    慶餘則是與徐穎落座後笑道:“他叫方逸。我叫慶餘。她是我女朋友,徐穎。”他先是介紹了己方,遂又衝方逸笑道。“徐微雨。紫金花年度最佳老師。”


    “徐微雨?”方逸眉頭一挑,遂又哈哈大笑。“白大的徐微雨?”


    徐微雨微微一怔:“你認識我?”


    “我是工商係的方逸。你未必認識我。但徐大才女的芳名。在我讀白大時可是如雷貫耳。”


    白大。方逸。


    徐微雨腦海中很快浮現四個字:四大天王。


    如果說大部分高校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校花係花,那白大當年的四大校草,更是紅火了相當一段時間。縱使是徐微雨這種半宅女的好好學生,也對當年炒得極紅火的四大天王耳熟能詳。眼前的方逸,則更是四大天王之首。風靡一時。


    徐微雨怔了怔,遂又無奈道:“我當年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又哪裏能跟鼎鼎大名的方少相提並論。”


    “此言差矣。”


    忽地,又是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


    不遠處,幾名年輕才俊緩步而來,為首的年輕人微笑道:“徐大才女當年可是我們那屆的夢中女神。”


    徐微雨微微抬頭,正是那名經常上電視上雜誌的金融界先鋒,年僅二十八歲便已是城中大名鼎鼎頭頂‘小股神’之稱的年輕人。徐微雨叫不上名字,卻是連父親都相當佩服的人中鳳龍。


    “可不就是。雖說我比徐大才女小兩屆。卻也是久聞大名。一直無緣一見。”


    站在小股神旁邊的年輕人推了推眼鏡,莞爾笑道。


    徐微雨認識他——近兩年正當紅的超級巨星。粉絲席卷全球,連利字當頭的好萊塢也有意為他量身打造一部超級大片吸金。有人八卦此人家境富有,本就是家產萬貫的公子哥。拍電影進娛樂圈不過是玩票性質。徐微雨當然不知詳情。卻深知學校那些女教師均是他的粉絲。人氣無敵。


    陸續的。


    一些徐微雨聽說過的,沒聽說過的。在電視上看過的,在雜誌上看過的男人女人紛紛過來打招唿。一時間這本來十分安靜偏僻的角落竟是成了這場晚宴最為熱鬧的場所。


    徐微雨呆住了。也總算明白楚河之前所說的哪句話。陪你,也許會為你帶來更大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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