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衣服擋?


    徐微雨聽見這句話,下意識地抬起了手臂上的貂皮大衣。一抖——便將那潑來的溫水給擋住了。雖說仍有一些水漬浸濕了衣角與褲腿。但總歸好過盡數用身子阻擋。


    中年女子激烈的行為終於引起了大廳多數人注意。


    起初與徐微雨的口角之爭卻也不是毫無反應,隻不過入住這五星級酒店之人終究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物,又有幾人會浪費時間圍觀兩個女人的鬥嘴呢?成功者與失敗者最大的區別便是對時間的合理分配與利用。


    但此刻的爭鬥明顯超出了眾人的預期,路經此地的人們終於忙裏偷閑駐足圍觀。


    最先有反應的倒不是有英雄救美之心的好漢們。而是一幫負責酒店治安的巡邏保安。甫見靠近前台有兩名女子發生口角甚至動手。登時有幾名保安快步走來,試圖進行調解。


    隻是沒走出幾步,跟隨楚河的大堂經理偷偷朝他們招了招手,命令保安們按兵不動。


    中年女子見徐微雨竟是敢擋,甚覺臉上無光,正要再度開口,卻見前方緩步走來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為首的俊美男子更是器宇軒昂,令人著迷。


    她認得出跟在楚河身後的一名大堂經理,便是大聲說道:“胡經理。你們酒店是怎麽辦事的?讓這種沒家教的女人進酒店,有沒有考慮住客的安全?”


    很明顯的質問責備。甚至升級到安全問題。當場給了尾隨楚河身後的胡經理一記下馬威。


    她所在的公司與酒店屬於合作關係。她又是專管客戶入住問題的。每年為酒店提供不低於百萬的生意。這胡經理平時對她也十分客氣。頗有幾分座上賓的架勢。如今在公眾場合受了氣,自是將責任推給胡經理。一是展現她高傲不凡的人脈地位,二則是希望胡經理替她出這口惡氣。


    今日的胡經理與往常不同,非但沒舔著臉過來點頭哈腰,反而神色默然地瞥她一眼,平靜道:“剛才的經過我都看見了。這位小姐已經向您賠禮道歉。鄭女士。得饒人處且饒人。”


    首先,楚河這位boss級大少爺在場。他身為酒店領導,又怎能對一個客戶低聲下氣,丟了酒店的臉麵?私下裏怎麽點頭哈腰都沒關係,但在楚河麵前這般低三下四。丟的不止是酒店的麵子,還有楚河的。俗話說打狗也得看主人,這中年女子竟當著蕭山別墅大少爺的麵給他下馬威,他縱使得罪了客人,也絕不會低頭認慫。


    其次——


    之前眾酒店領導還認為楚河隻是要借題發揮,展現一下主人翁的風采與威嚴。但瞧見楚河不著痕跡地幫那年輕漂亮的女子,卻又覺得楚河是打算給這個美麗的女士撐場子。不由態度冷漠,並未理會鄭女士的要求。


    也虧得他常年工作在服務客戶的一線戰場,信奉得罪客戶便要丟飯碗的理念。否則連那般雖說冷漠,卻終究還算勸導的話語隻怕也說不出。當場便要給那不識好歹的女人一記當頭棒喝。


    鄭女士甫聽胡經理的敘述,不由眉頭一皺,喝道:“胡經理。你什麽意思?”


    得饒人處且饒人?


    阿呸!


    我看你要且行且珍惜!


    五星級酒店哪裏沒有?我還非得將公司客戶安排在你這兒住?當初若不是你三天兩頭哀求,我才懶得搭理你!


    怎麽,如今翅膀硬了,竟敢公然開罪我?


    “意思很明顯。你得罪了酒店唯一的鑽石級貴賓。”雙手抄兜的楚河徐步而來,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什麽鑽石級貴賓?”鄭女士冷冷掃視楚河。“這間酒店開業以來我便持有貴賓卡。從沒聽說過什麽鑽石貴賓!”


    楚河微笑著轉頭衝那胡經理說道:“沒有?”


    “有!”胡經理手一揮,登時有兩名骨幹級工作人員湊上來。“替徐小姐辦理鑽石貴賓卡。每年提供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無償消費。”


    那兩名骨幹聞言正要迴頭去辦,卻聽楚河打趣道:“湊個整數吧。”說罷,他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萬。”


    胡經理心頭一緊,暗忖自己小家子氣。眼前這位公子哥可是蕭山別墅的大少爺。九萬九?唉,眼界還是太低了!


    “還不快去!”胡經理衝那兩名發愣的心腹喝道。


    鄭女士呆滯地望著眼前這一幕,嘴巴發苦之餘,臉上滾燙難當。忽然覺得圍觀者的眼神充滿了嘲弄與戲虐。渾然不似之前的仰慕與崇拜。隻是——圍觀者又何曾高看過她這等粗鄙惡劣,仗著有幾個錢便耀武揚威的女人?人們總是這樣,當自己站在高處時,便想當然覺得腳下的那群卑微的螻蟻是在仰望自己。也許,人家隻是在偷笑你褲襠裂了。


    “這位女士——”楚河那漫不經心地眼神落在鄭女士身上,唇角微微上翹。“這裏不歡迎你。請迴房收拾行李離開。”


    “你算什麽東西!?”鄭女士怒極。


    縱使胡經理對他卑躬屈膝,她堂堂一上市公司副總就未必怕了他。


    楚河沒理會鄭女士惡意的質問,迴頭衝胡經理說道:“替我傳個話。”


    “您說。”胡經理微微垂頭。


    “但凡公司的酒店、娛樂中心、購物商場,又或者是餐廳等等。禁止這對夫婦進入。”楚河輕描淡寫地說道。“當然。如果能遏製這個女人的賺錢速度,讓她的財富和她的品德一樣拙劣低下,我會更開心。”


    “明白。”胡經理緩步走上前,手一招,登時有數名保安跟了過去。“鄭女士。請迅速離開。我不想動粗。”


    鄭女士咬牙切齒道:“胡順峰,你會後悔的!”


    胡經理莞爾一笑,說道:“出言侮辱大少爺。後悔的應該是你。”略一停頓,胡經理喝道。“趕他們出去!”


    鄭女士驚慌失措中被保安趕出酒店。腦子早已亂了。


    大少爺?


    這所謂的大少爺絕非翁老板的兒子!翁老板也決計不會公然給自己難堪。


    那麽——這大少爺,是蕭山別墅的大少爺麽?


    鄭女士哭了。為楚河那句要剝奪她財富的警告——她相信,她當然相信,蕭山別墅的大少爺要剝奪她的財富,實在是太容易了!


    楚河神情微妙地行至徐微雨跟前。這個美麗的人民教師則是雙手拽著那沾染了水珠的貂皮大衣。褲腿以及秀發上均有些水珠。看上去有些狼狽,還有些另類的嫵媚。濕了秀發的女人總是比平時更迷人。


    她的表情有些呆滯。似乎沒從方才的畫麵中醒悟過來。直至手中的貂皮大衣被楚河輕輕拿開。


    她猛地驚醒,緊了緊手中的貂皮大衣,茫然地望向楚河。


    “衣服已經濕了。”楚河拿走外衣,遞給身後的工作人員。


    “我是來還衣服的。”徐微雨囁嚅著紅唇,渾然沒了人民教師的威嚴。


    “看出來了。”楚河笑著點頭。“但你還不成了。翁老板大概不會要一件被打濕的衣服。”


    徐微雨正要說什麽,一名工作人員快步走來,將一張赫然寫著鑽石貴賓卡的卡片遞給楚河:“少爺。辦好了。”


    楚河也沒接那卡片,笑道:“卡片是主人是徐小姐。你給我做什麽。”


    那工作人員旋即又遞給徐微雨。後者怔怔地盯著那寫了她名字的卡片。怎麽也抬不起手。


    “先帶徐小姐上樓換套幹淨的衣服。天冷了。渾身濕乎乎的容易著涼。”


    “是。大少爺。”


    ……


    索性在那一萬多一晚的套房內洗了個澡,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可瞧著這足有自己臥室大的浴室,徐微雨怎麽也清醒不了。


    她隻是來還衣服的——她沒想過能再遇見那個非傳統意義的差生。她甚至在躲他。


    可一切事與願違,她躲不掉,還撞了個正著。丟臉的一幕全被他瞧見。狼狽的模樣也被她逮了個正著。徐微雨那顆小心肝亂極了。


    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徐微雨光著腳,那白生生的美腿便這麽暴露在空氣之中。一頭烏黑柔順的秀發亦是略微濕潤,熟透了的紅潤麵頰上泛起淡淡的迷離。分外迷人。


    來到床邊,還沒從總統套房的奢華中掙脫出來的徐微雨再度陷入那一套漂亮到極致的裙子上。


    徐微雨不算引領潮流的時尚女人,可這並不代表她不懂時尚。相反,她平時為數不多的興趣之中,便有看時尚雜誌這一項。她認識這條裙子。巴黎那位號稱剪刀手的頂級設計師設計的。全球限量一千套。定價為十八萬英鎊一套。如今已炒到了三十萬。還是有價無市的局麵。能擁有這樣一套裙子,絕對是無數名媛的身份象征。


    而如今,這套裙子就這般安靜地躺在床上。等待她的寵幸…


    她怔怔地盯著床上那套漂亮得讓人眼花繚亂的裙子,久久無法動手。


    穿?


    可這件衣服未免太貴了。貴得她傾家蕩產也買不起。


    不穿?


    套房內隻有這麽一套衣服,不穿——怎麽出門?


    她終於還是穿了。


    穿上後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鏡子。一瞬間,她的俏臉通紅起來。


    她從沒這麽漂亮過。哪怕她知道自己長的還不錯。但從沒像今晚這麽美麗。


    她的手心漸漸滲出汗珠,無法自處。


    哢嚓。


    她拉開房門。想偷偷離開。她本不是矯情的女人,可今兒發生的事兒讓她無法消化。他曾說過,他是蕭山別墅的大少爺。她信。也不信。因為在她的眼裏,再龐大的身份也終究隻是一個男人。與她的生活並不會有太大的衝突。但今晚的事兒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原來有錢人,是這樣的?


    住最奢華的套房。穿最昂貴的衣服。一句話,就能將欺負自己的人灰頭土臉地趕走——


    原來,這就是有錢人嗎?


    “徐小姐。”


    一把輕柔的聲音鑽入耳中。


    偷偷摸摸的徐微雨嚇了一跳,迴頭望去。竟是始終不肯見她的翁老板。


    這位在白城也算是富豪級人物的翁老板畢恭畢敬地守在門口,直至徐微雨出現,他方才輕聲唿喚。


    “翁老板,您怎麽在這裏?”徐微雨心中有些來氣。要不是他拖拖拉拉不肯見自己。今晚也不會發生那麽多事兒。


    “因為我在等你啊。”翁老板口吻極為謙卑。讚美道。“這條裙子簡直就是為您度身打造的。實在是太美了。”


    “謝謝。”徐微雨略微拘謹地道謝。


    “您應該還沒吃晚餐吧?”翁老板滿麵微笑道。“不如先去進餐?”


    “我該迴家了…”


    “現在才七點。還早。”翁老板微笑道。“吃個飯,也花不了太多時間。”


    徐微雨沒跟有錢人打過交道。身邊最有錢的是那個被打斷腿的應欽。她自是沒那能力跟久經商場的翁老板鬥法。沒幾句便敗下陣。在翁老板的引領下,她進了內部人士才能搭乘的電梯上了酒店頂層。而後走出電梯。


    “翁老板,您怎麽不出來?”徐微雨轉身,好奇地問道。


    “這裏不是我能進的。”翁老板含笑道。“起碼今晚不行。”


    “祝您愉快。”翁老板按下電梯,合上了電梯門。


    電梯裏,翁老板雙手枕著後腦勺,仰頭自語。“真的一件昂貴到難以想象的貂皮大衣啊。”


    他知道楚河今晚會來。所以他略施小計將徐微雨留下。


    雖說之後的鄭女士出乎他的意外,卻反而印證了他的想法。


    那件貂皮大衣是便宜的。是不值錢的。一萬多?還不夠他一頓胡吃海喝。但如今徐微雨身上那件漂亮的裙子,卻是貴的。不是本身價錢貴。而是送的人讓這件裙子成了無價之寶。


    可這一切,均是由那件貂皮外衣引發的。


    而送貂皮外衣的,卻是他這個酒店一號人物。


    不論如何,翁老板覺得自己已立於不敗之地。說不定在未來的某天,自己頭上還會貼上夫人派係的標簽呢?


    “今晚的夜色,真是絢爛之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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