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的廉價座駕再次讓徐微雨那好看的峨眉微微蹙起。卻也沒多問,安靜地坐在副駕上,輕聲告知楚河家庭地址。


    楚河人精似的人物,又哪裏瞧不出徐微雨的好奇。火兒的去留還沒著落,他自是不會讓氣氛冷淡下來,點火離開停車場,上了主幹道笑道:“怎麽?沒坐過這麽便宜的車?”


    徐微雨倒也不故弄玄虛,緩緩道:“我的車比你貴。”


    這話很明顯,我一個高中教師的車也比你這個身份背景神秘但注定強大的楚先生好。這難道不足以引人深思嗎?


    “我也開過豪車。雅致7(。千萬級豪車。”楚河打趣道。


    徐微雨聞言卻是抿唇道:“楚先生的為人處事讓人捉摸不透。”


    “哦?怎麽說?”楚河微笑道。


    “之前在酒店你被人汙蔑痛罵。承受了不白之冤。連紫金花的同事也沒人為小惠開口,我實在想不到最後出麵的會是你。”


    便宜座駕是其一。酒店的大事化小則是其二。作為一個連慶餘翁老板這級別大人物均態度謙和禮貌的年輕人,楚河的行事作風讓徐微雨好奇的同時,也頗為欣賞他的好人品。


    “如果我說是因為看見你有出麵的衝動。所以才主動不追究這事兒。會不會加大火靈留在你班上的機會?”楚河步步為營地說道。


    “楚先生未免太看得起我。”徐微雨莞爾笑道。“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教師。根本不堪一擊。”


    “我叫楚河。”楚河神色微正道。“來自白城一中三年十班。”


    徐微雨一愣,卻是偏頭注視楚河那精致的側臉,苦惱道:“叫名字會不會太不禮貌?”


    “我叫你徐老師。你可以叫我楚導。”楚河生硬地拉近兩人關係。“叫先生顯得太生疏。無法對我即將展開的苦苦哀求加分。”


    徐微雨那白裏透紅的麵頰上泛起一抹古怪之色,輕輕抿唇,遂又好奇道:“我此刻在想,若我拒絕了你的苦苦哀求。你會否對我進行打擊報複。”


    “按照正常的影視作品劇情走向。我會惱羞成怒。然後動用關係把你從紫金花趕出去。最起碼也會讓你的上司刁難你。令你無法正常授業解惑。”楚河佯裝狠辣。


    “看樣子我拒絕了會惹怒一個大人物。”徐微雨麵色沉凝。


    “謝謝。”楚河笑了起來。


    “我該謝謝你才對。”徐微雨臉色陡變,亦是矜持地笑了起來。


    “謝我做什麽?”楚河意外道。


    “小惠與你無冤無仇。她本無道理陷害你。”徐微雨意味深長地說道。


    “哦?”楚河好奇道。“徐老師有何見解?”


    “她與嘉豪關係密切。而嘉豪又處心積慮想上位。恰巧能幫他上位的人看你不順眼。”徐微雨輕聲道。“所以才有了方才的栽贓嫁禍。”


    楚河笑道:“即便如此,也輪不到你感謝我吧?”


    “此事雖非我所做,卻因我而起。對你說聲對不起,道聲謝,不過分吧?”徐微雨微笑道。


    楚河啞然失笑,道:“有沒有人說你很聰明?”


    “我相信許多人讚你長的漂亮。”徐微雨反說。


    她很聰明。聰明到極致。


    在楚河眼裏,她是火兒的班主任。掌控小蘿莉生死大權的女教師。而在她眼裏,楚河卻是為火兒這個小女孩不斷放低姿態求情的小叔叔。他們之間不存在利益關係,亦是以平等的姿態聊天。楚河沒因他那被徐微雨所洞悉的高貴身份擺譜。徐微雨亦未因楚河有求於她而故作高傲。用一種極為平和友好的態度閑聊著。聊得十分開心,車廂中偶爾響起的真摯笑聲證明了兩人的聊天不存在障礙。


    隻是,在他們心中,大抵都存在著另外一重關係——沒見過麵,沒說過話的老同學。


    嗖嗖!


    窗外忽地閃過幾道快若雷電的黑影,伴隨一陣尖叫狂嚎唿嘯而過。


    暢聊的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飆車黨打擾,氣氛頓時凝滯起來。


    這隻是他們第一天認識的第二次見麵,起初因有著明確目的和談資。相處起來倒不顯得局促尷尬。如今被外麵那可惡的飆車黨一驚擾。便有些氣氛僵硬,不知再從何處下手。


    徐微雨擁有女性本能的矜貴與內斂,楚河則是素來不善與女性打交道。如此這般,本來歡聲笑語的車廂陷入微妙的沉默。


    砰!


    擋風窗被一隻裝滿酒水的易拉罐砸中,登時出現幾條觸目驚心的龜裂。頗令人驚懼。


    “這些人太過分了!”徐微雨微微蹙眉。


    “我才買的車…”楚河無力呻-吟。


    “找他們賠!”徐微雨說道。


    緊接著,窗外響起刺耳的爆笑與挑釁聲。


    “他們開的可是跑車啊——”楚河尷尬道。“我這破車怎麽追?”


    “那報警。”美女教師道。“總不能任由他們為所欲為。”


    “我當年就是吃了太過正義的虧。否則那十萬塊的獎學金未必會落入你的口袋。”楚河打趣道。


    徐微雨忍不住微微偏頭,注視楚河那掛著微笑的英俊麵龐,好奇道:“你的車被砸壞了。為什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有句潛台詞她沒說。


    楚河曾是臭名昭著的差生。是極意氣用事且衝動的壞男生。他可以無緣無故跟一幫人打架。打得頭破血流人盡皆知甚至被學校開除也無所謂。如今卻被人挑釁砸壞車,他似乎也無動於衷。


    前後差異太大。大到徐微雨有些失落。


    她討厭差生是沒錯,但她同樣不喜歡太多膽小懦弱之輩。在她眼裏,隻要是有理且沒錯的時候,本不該向任何人低頭。這不是驕傲,而是身為一個人類的尊嚴。她不會輕易與人置氣,甚至在許多時候,她願意退一步海闊天空。可這並不代表她是任人欺淩的弱質女流,一旦觸碰她的底線。她不介意態度強硬或是采取法律措施來維護自己的利益。


    可楚河的反應讓她無法接受。


    又或者說——她好不容易對這個本已打上差生標簽的男人生出微妙的好感。卻不想到了真正需要他發揮男性擔當的時候,他竟是退縮了。


    很奇怪的思維。換做駕車的是普通男性,或是她的同事乃至於親人,她的情緒未必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哪怕她態度同樣鮮明,希望找這些不顧自身安全亦罔顧他人生命的飆車黨賠償。可仍然明白一個道理,有時候退縮或許會丟了臉麵尊嚴,卻也不會承受更大的苦果。她能理解,也不反對。


    可她不能理解楚河。


    他從小就喜歡打架,甚至因為跟混混打架而被學校開除。也許他年紀大了。性子也穩定踏實了。可這不代表被人欺負攻擊了還要一味忍讓。那不是成熟穩重,而是懦弱。


    不知怎地,徐微雨很荒誕地想到酒店的那一幕。


    若是翁老板沒意外出現,楚河或許會無動於衷地認了這色狼的帽子?


    隻是因為有了翁老板撐腰,他才能漂亮的解決問題?


    富家子弟或許並沒多少獨自解決問題的能力,需要靠旁人協助才能成事吧——


    徐微雨不再多問,亦是沒了開口的興致。任由楚河表情專注地躲避那幾輛不斷挑釁壓迫他的跑車。不算太安穩,但總算安全地抵達了小區門口。


    哢嚓。


    徐微雨一秒鍾也不想跟這個被社會打磨得毫無棱角,連基本擔當也欠缺的男人相處下去。拉開車門鑽出車廂。


    “徐老師。”楚河搖開車窗,沒事人似地說道。“明兒我送火兒來學校?”


    徐微雨微微一怔,遂轉頭道:“還是打的吧。免得又撞上飆車黨。”


    說罷轉身進了小區。


    這話明顯有揶揄的意味。按徐微雨平日裏冷淡歸冷淡,但終究算是無害的性子,她本不該說出針對性過於濃鬱的話。可她著實有些不滿楚河的行為。沒錯,他這輛十幾萬的現代的確不可能跟那些飆車族一拚高下。徐微雨也壓根沒指望楚河能真的追上那些人,實打實討迴公道。可楚河那毫無作為,甚至連半點火氣都沒有的態度讓徐微雨十分失望。腦海中那少年提著書包行走在鋪滿枯葉的主幹道上的畫麵也沒想象中那麽有詩意了。甚至有些可笑滑稽。


    人的思維就是這般奇妙。當你碰到一個曾經無比惡劣甚至暴躁現在卻溫文儒雅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家夥時,你未必會再次懼怕他,尤其是當有人挑釁他,而這個家夥無動於衷時,你會忽然發現你不止不再懼怕,反而想虐虐他。


    徐微雨沒理所當然地認為如今的楚河應該繼續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可從當年熱血沸騰的差生淪落為如今的麻木懦弱,巨大的落差讓她無法接受。


    瞅著那甭管是背影還是氣質均十分惹人眼女人義無反顧地走進小區,楚河滿麵微笑地點了一支煙,嘟噥道:“原來也不是個傳統意義的好學生啊。”


    嗖!


    在身後一輛尾隨他的跑車擦身而過時,楚河隨手抓起自備煙灰缸,砸碎了對方的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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