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花作為一所背景強大,師資力量極為雄厚的私立高中,如徐微雨所言的那般,學校不止對學生的學習成績要求極高,在品德乃至於私生活也有著嚴苛標準。而首當其衝的便是——禁止在校學生戀愛!


    誠然,十七八歲的男女生已經對異性有了極大的興趣與探索的渴望,但校風嚴謹的紫金花對此采取了殘暴式的管理。一旦發現,勢必會被開除。


    徐微雨甫聽小蘿莉竟公然寫情書、談戀愛,甚至手機裏保存著不堪入目的照片——作為一個私生活保守,且為人師長的美女教師,徐微雨當時便怒了!


    “真有這迴事?”徐雨薇睜大美眸。


    寫情書,談戀愛,不堪入目的照片。


    哪怕徐雨薇未經人事,在男女方麵的了解並不比在校學生多多少,可他終究是一個二十六歲的成年女性,又怎會聯想不到那不堪入目的照片究竟指的是什麽?


    學習成績不好,她可以忍。


    調皮搗蛋,違反校紀校規,有楚河這個名義上的家長和聲和氣的告罪,她也可以再給火靈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可談戀愛、照片卻大大觸及了徐微雨的底線。


    聽著那陰險狡猾的學生舉報,楚河亦是一驚。


    這小蘿莉竟神不知鬼不覺的談戀愛了?不對啊。看她平時的表現,也不像是蜜月期的女孩子啊?自個兒當年年少無知陷入愛河,那可是時時牽掛,日日思念啊。難不成這丫頭的演技已高深到無懈可擊?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斜睨火兒。卻陡然嗅到一股冰寒無匹的殺意——


    心頭猛地一突,楚河忙不迭上前按住小蘿莉肩膀,認真道:“丫頭,究竟怎麽迴事兒?”


    明麵上是詢問,暗地裏卻是讓她理智點。


    別看小丫頭平日裏偽裝得斯斯文文,可愛可親,真急了那可是分分鍾甩刀子的殺人狂魔。


    小蘿莉被他甫一按住,身上那股冰寒的殺意漸漸隱去,卻是垂下頭來,給他個不理不睬。


    徐微雨見狀,卻是認為火兒見事情暴露,已無理狡辯,蹙眉道:“楚先生。火靈已嚴重觸犯校紀校規。請你把她領迴去。稍後我會通知家長方麵來學校辦理退學手續。”


    楚河聞言急道:“您先別著急作出定論。也許隻是這位同學搞錯了。火靈平時乖巧懂事,我也沒察覺她有什麽不妥之處。會不會隻是個誤會?”


    眼見火兒沒了辯解反駁的跡象,楚河隻好主動站出來打圓場。


    “誤會?”那高傲學生冷笑道。“上課期間公然寫曖昧纏綿的情書。手機上還保存著不堪入目的照片。這也算誤會?”


    “你能確定嗎?”徐微雨被楚河一提醒,也覺得火兒雖說調皮搗蛋一些,卻也不至於如此出格。忍不住提醒這比普通學生更成熟的班長。


    “當然。我看過她寫的情書。”那高傲學生理直氣壯地說道。


    “都寫的什麽內容?”


    憑直覺,楚河不信火兒談戀愛了。


    “還不是什麽喜歡想念之類的。她還能寫出什麽驚豔絕倫的情書?”高傲學生撇嘴道。


    “那你見過她的戀愛對象嗎?”楚河問道。心頭卻是暗自計劃著反擊。


    “那倒沒有。”高傲學生抿唇道。


    “見她將情書送出去嗎?”楚河繼續問道。


    “我有必要這麽關心她嗎?”高傲學生被問得啞口無言,蠻不講理地反擊。


    “單憑她寫了幾句喜歡想念的文字,就能斷定她寫的是情書,武斷地認為她談戀愛?”楚河平靜地說道。“至於你說的不堪入目的照片。這個太籠統,太含糊。什麽叫不堪入目?”


    “不堪入目還不好理解?”高傲學生言辭灼灼道。“還不就是沒穿衣服的照片。”


    “誰的?”楚河微笑道。“你能看出是男人的,還是女人的嗎?”


    “又沒露臉,我怎麽知道是男是女?”


    “連男女都看不出,你就說不堪入目。沒準是她的自拍照呢?就算是她偷拍閨蜜,我想這也談不上不堪入目嗎?”楚河似笑非笑地盯著那被自己頂得啞口無言的高傲學生。“另外。我想請問一下,你有沒有對你的閨蜜作出擦邊動作?比如親一下,摸一下,或者摟摟抱抱?如果這就算不堪入目,我可否認為你當街耍流氓?”


    高傲學生瞠目結舌,臉色鐵青。


    但很快,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抖開道:“那你看這上麵寫的什麽?”


    “哎呀,和他睡覺好舒服。我好像喜歡上他啦…”


    一句簡單的話語,卻讓楚河五雷轟頂。


    他、睡覺。


    這兩個詞匯足以證明火兒行為不軌。也足以扼殺他絞盡腦汁的反擊。另一方麵——楚河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自己。不由略微無奈地掃火兒一眼,正要開口說什麽,眼前猛地閃過一道身影。隻聽那高傲學生一聲慘叫,手腕竟是哢嚓脫臼。那紙條亦是迅速落入火兒的手中。


    再又一閃,火兒奪門而出,消失了蹤跡。


    這一係列動作不過一息間完成,除了楚河,誰都沒看清火兒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這死丫頭——


    楚河無力呻-吟,心想自己費盡唇舌替她爭辯,沒想到她竟讓一切前功盡棄。


    眼見那學生痛得冷汗涔涔,楚河兩步走上前,一隻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另一隻手與她十指相扣,先是輕輕一轉,而後猛地往前一推。


    “啊——”


    那高傲學生又是一聲慘叫。隨後卻驚訝地挪動自己的手腕。就這麽——好了?


    “抱歉。火靈剛才有些衝動了。”楚河平靜道。“但你當眾爆她的**。對嗎?”


    “我是班長,我有權向班主任匯報同學的異常反應。”高傲學生說道。


    此刻她還有些心悸。被火靈那可怕的速度驚到了。


    楚河正欲說什麽,卻聽徐微雨緩緩道:“楚先生。明兒你再來一趟學校。”


    “做什麽?”楚河問道。


    “辦理退學手續。”徐微雨沉聲道。“先不提火靈以前的所作所為。單憑她剛才的行為。我就必須開除她。這裏是學校,不是比武場。”


    楚河張了張嘴,卻不再出聲。


    此刻已陷入僵局。不論楚河怎樣替火靈開脫。估計都無法讓徐微雨迴心轉意。苦笑道:“那我先告辭了。”


    “不送。”徐微雨淡淡道。


    出了辦公室。楚河迎風點了一支煙。悵然若失。


    就像兒時從辦公室出來一樣,他這次又失敗了。雖說被開除的是火兒,可楚河仍感同身受。


    沒人比楚河更深層次了解被開除的滋味。不好受。極為難受。當被開除的次數多了,會讓人覺得自己的存在本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這世上也再沒自己的立足之地。


    掏出手機撥打火兒的電話,對方卻徑直掛斷了。


    楚河再打。火兒再刮。


    當火兒第三次掛電話的時候,楚河出現在他麵前。


    她躲在教學樓後方的一片樹林裏,陶瓷般的臉蛋上沾染著精英的淚珠。楚楚動人。


    楚河大步走過去,蹲在她旁邊柔聲道:“丫頭。沒事吧?”


    火兒別過臉,咬唇不語。


    “照片是不是趁我睡著之後偷拍的?”楚河輕輕拍掉女孩兒肩頭的雪花。


    進學校時還晴空萬裏,此刻竟又再度下起大雪。這白城多年不下一場雪,如今下起來卻像來大姨媽一樣連綿不斷,纏纏綿綿。


    火兒將頭埋進膝蓋。仍是不吱聲。


    楚河莞爾一笑,攬著女孩兒單薄的肩膀,湊頭道:“下次要看哪裏直接跟大叔說。”


    小蘿莉肩頭顫了顫,竟是嗚咽起來。


    她一哭,楚河就慌了。


    許多男人跟楚河一樣,年紀再大也扛不住女孩兒哭泣。甭管自己多有理,對方多欠扁,一旦淚眼婆娑,心就仿佛被一記重錘打中,蒙了。尤其還是火兒這種被砍得遍體鱗傷也不會吭聲的女俠姐姐。他更手足無措。


    “哭什麽啊?”楚河揉了揉小蘿莉瘦弱的肩膀,安慰道。“別哭。這間學校不收你。大叔給你換間更好的。咱們有的是錢,還怕沒地方讀書?”


    恍惚之間,楚河迴到了被校長趕出學校,擰著包走出校門的時代。那時柳姐總會一把將自己攬入懷中,說同樣的話安慰自己。


    當時的他再倔強再叛逆,也跟如今的火兒一樣,有種無家可歸的感觸。


    楚河不清楚火兒是否願意上學,喜歡每天沒睡醒就早起出門。但她昨晚故作輕鬆地跟自己提了一下見家長的事兒。起碼從側麵體現了她不願被開除,希望留在紫金花的願望。


    或許她是被無雙姑娘趕來白城的?因為跟著自己很危險,起碼比保護夏荷危險?


    如今又被紫金花開除。甚至於——


    從未哭過的小蘿莉哭得特別傷心。肩頭微微顫抖。那雙嬰兒肥的小手兒卻是緊緊地抱著腦袋,不敢睜眼看楚河,看這個世界。


    她喜歡了不該喜歡的大叔。她喜歡了夏姐喜歡的大叔。她喜歡了永遠不能說出口的大叔。


    如今,那個一直排擠她的同學卻肆無忌憚地說出來了。


    “大叔。我再也不能喜歡你了。”


    小蘿莉仰起哭得煞白的小臉,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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