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擔憂地迴到病房,坐在床邊道:“楚導。仇叔叔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見夏荷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楚河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梁:“你可是風輕雲淡的美女校花。還是酒吧冷豔高貴的老板娘。怎麽一點定力都沒有?”


    夏荷聞言卻是苦笑道:“死了那麽多人,怎麽可能一點不緊張?”


    “又不是你殺的。”楚河微笑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真的?”夏荷不可置信地望向楚河。


    這又不是拍電影。死了那麽多人,連仇叔叔都盯上了。怎麽可能一點兒事都沒有?


    “我反倒有些擔心你的仇叔。”楚河苦澀道。“他太正直。太盡忠職守。”


    “仇叔一直嫉惡如仇。”夏荷輕聲說道。


    “那沒準明兒他就把我丟進班房了。”楚河懶洋洋歎息。“唉。估計得坐到下輩子。”


    夏荷神色一慌,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楚河笑眯眯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是——”夏荷輕輕咬唇,卻終是解釋不清。隻好無奈地垂下頭。“楚導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楚河微微笑道:“也不全是。”


    “啊?”夏荷微微抬目,好奇地望向楚河。


    “要不是你那冷冰冰的姐姐,我也不會受傷。”楚河埋怨道。“為了救她我差點沒命。你這個冷血的姐姐也不說來探訪我。”


    夏荷忙不迭解釋道:“她也受傷了。”


    “有我重嗎?”楚河斤斤計較道。“據說我昨晚流了一盆血。”


    “——”夏荷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一盆血?


    太誇張了吧?


    楚河笑道:“你快些迴去陪你的姐姐。我猜她應該不會在白城逗留太久。”


    夏荷聞言,臉色卻是一黯,輕聲道:“她一個星期就離開這裏。”


    “所以——”楚河語重心長道。“不管她是怎樣的人。她終究是你姐姐。你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把握機會,不要留下遺憾。”


    “她似乎不想與我接觸。”夏荷輕輕一歎。“昨晚到現在,她一句話都沒跟我說。”


    楚河握住女孩兒冰涼的手心,輕聲道:“你錯了。她此次來白城也許有別的事兒做,但最重要的事兒,應該就是見你一麵。”


    “真的嗎?”夏荷喜上眉梢。


    “楚導什麽時候騙過你?”楚河板著臉道。


    “楚導剛才就說流了一盆血——”


    “虧你還是白大才女!”楚河惱羞成怒。“楚導那是誇張的修辭手法,聽不出來嗎?”


    “——”


    趕走夏荷,楚河輕輕活動一下四肢。嗯,恢複得還不錯,隻要不是神會殺神這級別的高手。想保命不難。手指觸摸身邊的骨劍,喃喃自語:“這冰冷女人居然三更半夜跑來送劍。也不知有沒有占我便宜…”


    叮叮叮叮…


    正要睡個迴籠覺的楚河被床頭櫃上的電話驚醒,隨手抓來,擱在耳邊道:“喂。”


    自己昨晚才搬進來,誰打來的?


    “喂。”話筒對麵傳來一把十分熟悉的聲音。說的是充滿貴族氣息的純正英語。單從他的發音和語調節奏,便可以分辨此人生存在美國上流社會。又或者——頂級富人圈。


    聽似陽剛爽朗,實則透著一股陰柔詭譎的味道。


    楚河眉頭一皺,漫不經心道:“怎麽有空打給我?”


    “聽說你受傷了。關心一下兄弟沒問題吧?”話筒那邊再度傳來聲音。


    “消息可真靈通。”楚河悠悠道。“我受傷還不足十二小時。”


    “黃金二十四小時。”話筒那邊悠揚道。“你教我的。”


    黃金二十四小時。


    楚河教他的。


    不管是受傷還是別的特殊狀況。過了這黃金二十四小時,均會錯失最佳機會。這黃金二十四小時可以是營救的寶貴時間,也可以是獵殺的最佳時刻。楚河揣摩著對方這番話的背後用意。語調輕鬆道:“你打算在這二十四小時抓住傷我的兇手嗎?”


    “我知道是誰做的。”對麵傳來男子微妙的聲音。“還知道他們在調查你的身份。”


    “結果呢?”楚河簡略地問道。


    “我掐斷了線索。”男子緩緩說道。


    “我應該感謝你嗎?”楚河似笑非笑道。“感謝會長大人幫我隱瞞身份?”


    “我們是朋友。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天下會會長奧斯說道。“幫你是天經地義的。”


    楚河臉上浮現一抹厭惡之色。又或者——惡心?


    他抿抿唇,輕輕撇嘴道:“所以我同樣應該幫你。”


    “得罪神會沒什麽好處。”奧斯微妙道。“天下會即將與神會成為戰略夥伴。我不希望在此期間出現影響合作的不利消息。”


    “所以呢?”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希望你不要讓我難做。”奧斯聲音逐漸冷淡下來。“天下會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不容易。我不希望在這個關鍵時刻出現差池。所以——請少帥以大局為重。”


    楚河聞言卻是冷笑一聲:“那是你的大局。不是我的。”


    “難道天下會不是你我一同創建的?”奧斯聲音平穩地問道。


    “天下會可以不是慈善組織。但也不應該是犯罪團夥。你所謂的戰略合作,阿倫和雷奧同意了嗎?”楚河質問道。


    “會長有一票決定權。”奧斯淡淡道。“他們也並不反對。”


    楚河神色一冷,麵無表情道:“我已退出天下會。所以你要怎麽做我無權過問。但最好不要將他們卷進來。”


    “放心。上帝早已安排好每個人該做的事。”奧斯一字字道。


    楚河眉頭一挑。這是極為明顯地諷刺阿倫與雷奧。將奧斯這句話翻譯成華夏常用的絡用語便是——他不需要豬一樣的隊友。


    一陣死一般的沉默之後,奧斯再度開口:“她們是神會精英團上一任主席的女兒。而這位精英團主席還是神會橢圓會議兩大最強派係之一。他倒台了。神會勢必會斬草除根。而那位肩負繼承者身份的女孩——更是神會頭號目標。與她們接觸會有天大的麻煩。最好離得遠點。”


    “扳倒那位精英團主席的陰謀,你沒少下功夫吧?”楚河意味深長地問道。


    “隻要是有利於天下會發展的任務,我都會接。”奧斯不假思索道。


    “我也給你一個忠告。”楚河點了一支煙,語調沉穩而淡漠。


    “說。”奧斯緩緩說道。


    “我不想某一天和天下會的人兵戎相見。尤其是會長派係的人。”楚河一字一頓道。


    話筒那邊沉默起來。


    會長派係!


    身為會長的奧斯難以接受所謂的會長派係。


    他是會長。天下會就該是他的一言堂!何來少帥派,會長派係?


    單單是這所謂的派係,便是對他的侮辱!


    良久之後,奧斯語調冷硬道:“你在威脅我?”


    “我說了。是忠告。”楚河神色冷漠道。“當初我之所以淨身出戶,就是希望天下會的兄弟姐妹能過上好日子。而不是疲於內耗。隻要他們有安穩日子過,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沒興趣知道。”


    電話那邊的奧斯臉色發白。那陰柔的眸子裏寫滿寒意,一字字道:“你放心。天下會在我的帶領下,隻會蒸蒸日上。成為全球矚目的組織。”


    楚河輕輕搖頭,懶洋洋道:“但願你能做到。”


    “再見。我親愛的兄弟。”


    哢嚓。


    電話驟然掛掉。傳來陣陣盲音。


    楚河續了一支煙,半躺在床上沉思起來。


    奧斯的野心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他已不滿足於天下會會長了。甚至在進入美國上流社會後,仍沒打消無止盡擴張的野心。


    如今,他已經與神會達成戰略合作。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他甚至要滲透到神會內部。而扳倒精英團主席大概便是他的第一步計劃吧?


    楚河的忠告在某種程度上是警告他。當然,按照奧斯的意思來理解,也可以是威脅。隻要那幫出生入死從彩虹鎮打出一片天的核心會員能過上高枕無憂的日子。楚河並不介意奧斯為了他所謂的野心而喪心病狂地折騰。這是楚河的底線。


    當年,他為了那幫一起扛過槍,剿過匪的核心兄弟能過上好日子而淨身出戶。


    如今,若奧斯不斷挑戰他的耐心,他亦不介意少帥派在天下會死灰複燃。


    楚河沒有做領袖的興趣,更加沒這個能力。所以他希望有能力做優秀領導的奧斯成為一個好老板。最起碼不要變成殘暴的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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