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哪兒去了?沒出事吧?咦,她們是誰?”雷行雲一把撈開馬車廂的布簾就大聲問道,待見到薄紗蒙麵的姬散花和杜鵑,不由大是奇怪。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進去。”原虎對雷行雲使個眼色。


    打發了車夫,幾人全都聚集到客房中,見原虎拋開自己,竟又帶迴兩個女人,胡鈴立刻沉下臉。幸而這時人人都有許多話要問,也沒人注意到她神色不善。


    簡單向雷行雲解釋過昨晚的事,原虎說道:“你能不能找處隱蔽點的住處?”


    “這個沒問題,我們可以住到軍營邊,天道殺手再大膽,也不敢到那裏。”雷行雲很快答應下來。


    原虎一聽大喜,知道雷行雲昨天見齊務北,一定相當順利。這時姬散花站起道:“折騰了半夜,我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你們什麽時候動身,來叫我就是。”


    “姬樓主,能否請你幫我們辦一件事?”原虎心中一動,突然問道。


    “山神還真會利用人,說吧,什麽事?”姬散花轉過身。


    “哈,不敢。聽說散花樓情報網遍布神州,不知道樓主能不能幫忙查出,鄭清浪現在藏在什麽地方?”原虎不好意思的摸摸下巴道。


    姬散花聽到這個奇怪的要求,不由微微一愣,隨即點頭道:“我試試。”言罷帶著杜鵑走出客房,徑直去休息。


    目送著兩女離開,一直目不轉睛盯著杜鵑的燕九忽然道:“奇怪,這個女的,我看起來怎麽這麽眼熟?”


    沒有理會他的話,雷行雲感激的拍拍原虎肩膀,原虎讓姬散花找出鄭清浪,正方便了雷行雲報仇。過了一會兒,原虎問道:“齊務北那邊怎麽說?”


    “我已經見過師兄,也把周王爺的信轉呈,師兄雖沒什麽表示,但他已答應今天晚些時候見你。”跟著雷行雲又道:“癸陰瓶藏在天元宮,你打算怎麽辦?”


    “這個等把海鏡的事解決了再說。對了,想不想殺了李七?”原虎突然道。


    雷行雲猛一下抬頭看著原虎:“怎麽講?”


    原虎便將探聽到李七身受重傷,現在全無反抗之力的事對雷行雲講了,跟著道:“我已找到他的老巢,要動手就得乘這幾天。”


    “趙青陽和他在一起,這該怎麽解決?”雷行雲擔心的道。


    “隻要設法將他引開就是,這個可以慢慢想辦法。李七絕對想不到我們已經找到他的巢穴,隻要出其不意,我們有很大機會可成功。”原虎沉聲道。


    “好,做了!”雷行雲默然片刻,斬釘截鐵的道。


    隨後,在雷行雲的安排下,一行人悄悄住入界羅軍營旁的宿站,這裏專為接待由界羅前來辦事的軍方人士,天道絕不敢來滋擾。等到一切都收拾停當,已快到黃昏,再等了一會兒,雷行雲就帶著原虎去見齊務北。


    帶著齊務北給的令符,兩人被士兵引到軍營中齊務北的住處。這是一個相當寬大的帳篷,一角擺有一張簡陋的木床,邊上累放著不少兵書,帳中是一副簡陋的桌椅,此外就隻有一些木櫃,再別無他物,顯得很是簡陋。


    不一會兒,齊務北走進帳中。原虎仔細打量,隻見他約莫三十多歲,可能因長期戎馬生涯,有些顯老,本是清秀的臉上胡須叢生,自有一股軍漢的味道。齊務北身材和自己不相上下,一身戎裝,雙目神采奕奕,走動間頗有威勢,應該身負不俗的武藝,他雖是唐烈大弟子,卻比起雷行雲差了一籌。


    見他進來,雷行雲先起身行禮:“師兄。”他不是軍隊中人,因此便按本門輩分稱唿他。


    原虎也跟著起身施禮道:“原虎見過齊將軍。”


    齊應賢對雷行雲迴了一禮:“見過掌門。”跟著才轉頭望向原虎:“你就是西領山神原虎?”說著坐到兩人對麵,不一會兒親兵端上茶。


    “正是,不知這裏說話,是否方便?”原虎左右看了看。


    “沒問題,沒有我的吩咐,決不會有人接近。“齊務北點了點頭。


    “那好,那麽王爺的信,齊將軍已經看過了吧?”原虎問道。


    “大概的事,王爺信中已經說了,行雲也對我講過。不過我隻是個統兵大帥,退兵一事輪不到我作主,除非皇上親自下令,否則我絕不會擅自行事。”齊務北不愧是帶兵的,一句話就進入正題,毫不拖泥帶水。


    “這個自然,我隻是希望將軍能向界羅皇帝進言,言明厲害,相信他不會不清楚這其中的輕重。”原虎直視著齊務北,坦然道。


    “其實對這年餘神州所發生的事,我也有所耳聞,隻是沒有山神這麽清楚。不過前些日子我國和新豐聯軍與鬼族意外交戰,確實對我界羅影響極大,周王爺一向極為精明,山神能夠說動他,那麽信上所言之事定然不虛,但是否真有滅國之禍,恐怕還言之過早。其實這次找山神來,我主要還是想看看你這個人,老實說,我齊務北閱人無數,今日一見山神,就知你不是喜歡誇誇其談的浮華之人,否則,我連見也不會見你。”齊務北出人意料的說道。


    “師兄,阿虎這一年多來四處奔走,確是一片赤誠。這次神州局勢大亂,三國交戰已不止是人族的事,我們界羅如果再不懸崖勒馬,恐怕真的會有極大災禍。”雷行雲見齊務北這麽說,就在一旁幫腔道。


    齊務北揮揮手示意雷行雲不必再說:“掌門,此事關係重大,並非我齊務北舍不得這個兵馬總帥,隻要真的為了界羅好,縱然丟了性命也無妨。但山神這次所說畢竟牽扯太廣,我雖相信周王爺為人,卻也不得不謹慎。想我界羅經營數十年,千方百計才奪得海鏡,如果要和傲來罷戰,非得將它還迴去不可,這可不是說辦就能辦到的。縱然我原意,皇上願意,恐怕朝中許多大臣也會不滿,這樣,給我幾天時間考慮,我再答複你們。”說著站起身。.Ъimiξou


    原虎知他有送客之意,便也跟著站起:“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等著齊將軍。這事宜早不宜遲,希望將軍能盡快給我們答複。對了,來海鏡之前,龍族三公主敖晶曾在離江港找上我們,據她透露,最近龍族族長正積極和傲來接觸。”


    原虎暗道既然你要考慮考慮,那我幹脆再激你一下,反正這個消息遲早會傳出去,現在說出來,還能起些作用。


    果然,一聽原虎這麽說,齊務北麵色一凜:“此話當真?”要知龍族由來對三國毫無偏袒,是三國之間能維持現狀的最大保證,如果龍族突然舍界羅新豐而全力親近傲來的話,對另外兩國而言決不是什麽好消息。


    “是,這事是敖晶在離江港親口對我和阿虎所說。”雷行雲肯定道。


    “好,我會好好考慮,請!”齊務北不再多說,將兩人送出。


    “阿虎,你看這次我師兄會答應麽?”迴去路上,雷行雲問道。


    “不知道,不過我看齊將軍其實非常精明,應該不會看不清這其中的厲害。總之這兩天在齊將軍答複之前,我們就好好策劃下怎麽對付李七吧。”原虎答道。


    這時天色漸晚,夕陽西下,一片燦爛金光遍撒軍營,遠遠近近的帳篷都鍍上一層金色,景色還頗有些漂亮。原虎和雷行雲一麵交談,一麵慢慢向住處走去。


    就在這時,一隊人馬進入軍營,從兩人身邊馳過,原虎和雷行雲也沒加注意。突然,這隊人馬齊齊停下,跟著一匹馬跑了過來。


    兩人有些奇怪的望過去,一見之下不由大感不妙。原來這隊人馬領頭的竟然就是多時不見的齊應賢,在他身邊,東海盟的韓紹南,原龍船會的“龍爪”曾子務,林葵以及溫成同的侄兒溫英,都隨在一旁,冷冷打量著兩人。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裏見到兩位。那晚一別,不覺年餘,雷掌門這麽快就做了武神道場掌門,真是可喜可賀啊。原虎,當年海鏡的舊帳,你不會就這麽忘記了吧?”言罷也不等兩人迴答,一抖韁繩,放馬而去。


    韓紹南也傲然打量了原虎一番,點點頭道:“當年算你運氣好,有人相救,不過你既然不知死活再來海鏡,那最好小心一點。”說著縱馬跟上韓紹南,一行人頃刻馳入軍營,留下原虎和雷行雲愕然當場。


    “這家夥好囂張。”雷行雲怒道。他再怎麽說也是武神道場掌門,齊應賢卻絲毫沒將他放在眼裏,好像雷行雲仍是當年海鏡那個無名小卒。不過界羅皇帝早已下令武神道場不得追究和齊應賢的矛盾,雷行雲也無法可施。


    “怎麽會在這兒遇上他。”突然和齊應賢碰麵,大出原虎意料,雖然以他現在修為,韓紹南等人早就不放在眼裏,但原虎仍隱隱有些不安。


    “怕什麽,這些人難道還真能傷了我們不成?”雷行雲不屑道。


    “不,我不是指這個,不過齊應賢和李七勾結,我們來到這裏的事一定會經他的口傳入李七耳內,再要殺李七,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原虎有些擔心的道。


    “天道眼線遍布海鏡,李七遲早會知道,早點晚點並沒什麽不同。隻要對方不知道我們已發現他們的老巢,那就沒太大問題。”雷行雲拉著原虎繼續走。


    “嗯,說得也是。那麽今晚就好好商量下怎麽行事吧。”雷行雲這麽一說,原虎也就釋然。的確,天道最大的資本就是藏得深,隻要對方不知原虎已發現他們的行蹤,那麽己方行蹤是否暴露,對殺李七的行動並沒太大影響。


    就這樣,一張獵殺名震天下的人族七大高手之一,天道李七的大網,便漸漸張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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