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綴傲來、界羅、新豐三地的止戈原,本是近三十年前,三國君主為表止息幹戈,罷兵修養之意而共同辟出的一塊廣闊平原。止戈原方圓兩百餘裏,內中沒有一戶人家,三國在靠近自家邊境的險要之地分別設有邊防兵鎮,以備不測。


    此刻,正有一隊綿延十餘裏的隊伍默默行進在止戈原中,觀其方向,竟是向傲來名將劉豪飛守衛的楚江關而去。這隊人馬均表現出良好的訓練素質,隊伍雖眾,人數怕不下二十萬,然而除了腳步馬蹄聲,卻沒有一絲嘈雜,整齊的隊伍就如一條黑色的長蛇,靜悄悄的遊走在止戈原上。


    看這些人的服色,很明顯來自兩個不同的地方,其中約有四成身著黑衣,剩下的則穿著青衣,如果有外人在一旁的話,當可認出,這隻軍隊是界羅以及新豐的聯軍。他們於此時在此地出現,自然是兩國君主已達成協議,意圖乘著傲來海鏡叛亂自顧不暇之機,再次大舉入侵了。


    這時,隊伍以西七八裏外的一座山丘上,一名高大的壯漢正默默注視著行進中的隊伍。這壯漢麵醜如鬼,身著血紅短褂,正是鐵帶山神魎鬼。


    魎鬼臉上憂色甚重,自當日與原虎會麵之後,他便悄悄進入界羅境內探聽對傲來用兵的消息,然而一直到兩國正式結盟出兵,他也沒有找到機會阻止。這時眼見如果再不幹涉的話,雙方一旦在楚江關打起來,就再無挽迴餘地,魎鬼終於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準備冒險一試。


    然而將全副心神放在遠方軍隊之上的他,卻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後,一棵大樹的陰影中,有兩道微光乍閃即逝。


    緊跟著,本來靜止不動的樹影無聲無息的搖晃起來,然而此刻卻無一絲夜風吹拂。緩緩的,樹影開始變長並向魎鬼延伸過來,就在其將要到達他腳底時,魎鬼終於察覺。他猛的轉過身,同時腳下一圈石刺伸展開來,將自己身周全數封死。


    可是除了偶爾兩聲夜梟鳴叫,山丘山再無一絲響動,魎鬼凝神細查半晌仍無一點發現,他戒備的心這才慢慢鬆懈,難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還是辦正事要緊,魎鬼不再理會心中疑惑,迅速擬定好一會兒要做的事,轉身準備行動。哪知偏偏就在這時,他腳底的樹影突的暴長,頃刻間覆蓋周遭四五丈的範圍,緊跟著就如一塊黑布般猛的翻卷而起,將魎鬼包裹其中。


    畢竟身為三大山神,魎鬼驟逢偷襲卻一點不亂,就在樹影翻卷而起的時候,他已一縮身沉入腳下的泥土中,準備先行避過。然而就在剛入土的刹那,魎鬼臉上現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因他忽的發覺,自己已完全不能動彈!


    “指地成鋼!”這道法術魎鬼非常熟悉,隻是他想不到施術者法力竟高強到讓自己中了陷阱才得發覺,這樣的人,翻遍整個神州也找不出三個。


    “什麽人!”魎鬼怒喝一聲,雙手撐地便全力向上一拔,意圖第一時間脫困。


    可這道指地成鋼的法術蘊含的法力極為驚人,魎鬼奮力掙紮,也隻是脫出大半身子,小腿以下仍埋在土中。舊力消解,魎鬼還來不及第二次發力,猛覺麵前黑幕中一道青光一閃,心頭立刻閃過一陣絕望,完了……


    無邊的夜色中,山丘上高聳的黑影似乎與天地融為一體,然而又有誰能知道,看似一派平靜的它,其中正有一場生死搏殺!突然間,本是靜止不動的黑幕表麵如水波般不住鼓蕩起來,一層一層的波動互相影響著,從而造成極其激烈的衝撞。由此可以想見,在黑幕中,魎鬼正經受著怎樣的打擊。


    隨著波蕩越來越強,黑幕似乎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它不住扭曲著,好像隨時都可能坍塌。忽然,黑幕上方霍啦一聲裂開道大口,一個紅色的身影直衝而出,背後拖下一大蓬淺綠色的液體,跟著人影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幾番掙紮才得爬起。


    “仙術…你究竟是什麽人?”魎鬼臉色灰白,胸口上一道十字型的深深傷痕不住淌著淺綠色的血液,煞是觸目驚心。


    “這個你不必知道。”隨著說話,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神秘人緩緩自一片陰影中現身。


    “哼,看來天界終於還是插手了……”魎鬼猛的咳出一口血,吃力的說道。


    “哦?你還不笨嘛,不過也到此為止了。”那名神秘人毫不在意的舉起右手,說話間一團灰蒙蒙的氣團現於掌心,不住滾動著。


    “為什麽要這麽做?神州大亂對天界究竟有何好處?”魎鬼突的大叫道。


    聽到魎鬼的話,神秘人不由一愣,跟著他便不屑的冷哼一聲:“明知故問!”一抖手將氣團拋起向蹲跪於地的魎鬼甩去。


    氣團去勢極快,幾乎剛一脫手就到了魎鬼身前,不知是傷重至不能動彈還是別的原因,魎鬼竟沒有一點躲閃的意思。他於原地挺胸硬挨了這一擊,氣團立刻爆發開來,整個山丘頂上一陣勁風吹舞,竟揚起股不小的灰塵。


    明白這股有如濃煙一般的灰塵是魎鬼的傑作,神秘人皺了皺眉退到一旁,同時右手食中二指輕彈。也沒見他什麽動作,本還濃厚之極的漫天塵土便消散無蹤,塵煙散盡,魎鬼原本所在的地方已空無一人。


    “哼,好個機警的家夥。”將神州三大山神之一的魎鬼偷襲打成重傷,神秘人卻隻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輕哼一聲,散去一直凝在左手中的光團。


    確定魎鬼確實已經逃走後,神秘人這才學魎鬼般看了看遠處仍在行進的軍隊,跟著他於原地盤膝坐下,手結法印開始念起咒來。


    隨著神秘人的念咒,在默默行進的軍隊周圍開始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並像有生命般跟隨著軍隊前進的步伐移動,始終籠罩在他們周圍。霧氣來得很緩,幾乎沒有人察覺自己身周的變化,直到濃霧將他們的視線完全遮蓋。


    “怎、怎麽迴事?”終於覺察出不對,開路的一隊士兵驚疑的互相詢問著,並停下腳步,這樣一來,本來井然有序的隊伍開始出現一絲騷動。


    “安靜!安靜!”帶領各隊的將軍騎著馬在隊伍前後不住奔馳,一邊低聲安撫慌亂的士兵。不愧為兩國精銳士卒,很快整隻隊伍再次安靜下來。


    “前方是怎麽迴事?”一名似是總帥的老將軍在幾名親隨的環伺下一麵打馬上前,觀察著四周濃霧,一麵問著自前麵跑迴的傳令兵。


    “迴報將軍,突然起了一陣濃霧,十步之外難見人影,故此開路先鋒停了下來,靜侯將軍示下。”傳令兵跪在馬前,恭恭敬敬的稟報道。


    “混帳,楚江關就在眼前,怎能停下?區區霧氣算得什麽,傳我令下去,先鋒繼續前進,必須在天亮之前給我到達楚江關!”老將軍聞言怒喝一聲。


    傳令官得到命令,連忙翻身上馬向隊伍前方馳去。過不一會兒,停滯的隊伍再次動了起來,一陣人唿馬嘶之後,便緩緩的繼續向前走去。


    看到軍隊繼續開撥,遠處山丘上的神秘人蒙麵的黑布下現出一絲陰冷的笑意。他雙手法結一變,嘴中念咒聲由緩至急,相應的,從這兒可以看到,本是靜靜籠罩在軍隊四周的霧氣,也逐漸開始流動起來,並向一旁逸去。


    奇事發生了,隨著濃霧的移動,被籠罩在其中的軍隊竟也隨著霧氣改變方向,本是筆直向前的隊伍開始偏向一旁,漸漸向止戈原的深處行去。


    這次變向的幅度非常大,在正常情況下眾人決不會一無所覺。然而看靜靜前進的軍隊,每個人神色如常,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大大偏離了方向。就這樣,在神秘人製出的怪霧影響下,這隻軍隊終於完全沒入止戈原深處的夜色之中。


    “快了,就快到了……”專心操縱霧氣的神秘人,嘴中突的喃喃低語道。


    約一個時辰後,本是井然有序的行軍隊伍再次出現小小的不安。按照事先擬定的路線,走了這麽久,早該到楚江關的外圍,然而雖然濃霧籠罩視野受阻,但每一名士兵都明白,現在他們完全沒有摸到楚江關的一點邊角。


    “全軍停下!”忽的,幾名傳令兵騎著快馬在隊伍前後來迴奔馳唿喊著。


    隨後,總帥策馬來到先鋒部隊處,仔細詢問一番後命令道:“恐怕咱們已經在濃霧裏迷了路,你快派出八路快馬四下打探,務要弄清我們究竟身在何處。”


    先鋒官一聲得令,立刻下去安排人手,那名老將軍徒勞的望著仍舊籠罩在隊伍四周的厚厚霧氣,長歎一聲道:“我領兵數十年,從未見過這樣的怪事,但願別出什麽亂子才好……”


    哪知他話音未落,忽的聽到不少士兵驚喜的叫道:“霧散了,霧散了……”


    果然,剛才還糾結不清的濃霧,現在卻以驚人的速度退散開去,不過片刻功夫就消失得一幹二淨,眾人視野重又恢複開明。在夜空微弱的光線映照下,他們不約而同的發現,幾乎大半隊伍正身處一大片布滿大小不一的石塊的平原中。


    由於這變化來得太過突然,正整裝待發的八路哨探齊齊勒馬愣在原地,不知還該不該再出去打探。老將軍最先反應過來,他不易察覺的打了個寒戰,多年戎馬生涯養成的敏感使他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悸。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探清周圍情況!”先鋒官怒斥一聲。


    探子們這才慌忙打馬分八路向平原中馳去,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還沒騎出百步,隻見所有的哨探不約而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紛紛跌下馬來,緊跟著受驚嘶鳴的馬兒也顫抖幾下,倒在地上再不動彈。


    目睹這一切的部分士兵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紛紛驚聲大叫起來,帶隊的軍官立刻怒聲喝止,整個隊伍前半端呈現一片不小的混亂。


    相反,作為總帥的老將軍卻異常冷靜,他招唿一聲,便率先向離自己最近的幾名身亡哨探的屍體馳去。寸步不離他左右的親隨立刻跟上,先鋒官愣了一下,也連忙帶領部分士兵追了上去,並下令著人去探查其他哨探的情況。


    來到屍體旁,眼前所見令所有人無不深感心寒。隻見倒地不起的哨探全身呈現異常的青白色,眼內瞳孔淡得幾乎沒了顏色,臉上布滿驚恐,似乎在死前見到極為可怕的事情,馬屍死狀也大同小異。


    “這、這是怎麽迴事?”一名親隨忍不住顫聲發問道。


    “不知道,恐怕這附近有些不幹淨的東西…….”老將軍伸手捏了捏死屍,淡淡的道。他的話像帶有一股奇異的魔力,所有人均不由自主向四下望去,這些麵對死亡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的職業軍漢,此刻卻有如首次聽鬼故事的小孩般。


    後方再傳來數聲士兵的驚叫,不用說,那七路哨探的死狀也和這兒一樣了。


    先鋒官忽的覺得身體發涼,頃刻間就如身處寒冬臘月,皮膚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四周卻連一絲涼風也沒有。他很快發現同僚們都不由自主的裹緊軍服,看來方才並非自己的錯覺,越來越覺得邪門,先鋒官就想建議主帥先離開這兒。


    話還沒出口,他突然發現所有人都張大眼睛看著自己身後,似乎那裏出現了什麽怪物。這一瞬間先鋒官內心的恐懼達到頂點,他嘶聲大叫一聲,猛的抽出腰刀就向身後砍去,同時他隻覺腦中一涼,便再沒了任何知覺…….


    眾人眼睜睜看著先鋒官皮膚轉為青白,異常恐懼的倒地身死,再看著自他屍體上冒起的一名白臉白衣的詭異男子,竟而驚至無法動彈。還是一名曾修過些許道法的親隨先驚叫起來:“鬼、鬼族!?怎麽會在這裏…….”


    可惜他的喊叫來得太遲,下一刻,眾人身周靜靜的冒出數名同樣詭異的男子,將他們包圍起來。而在這時,不止此處,所有身處平原內的士兵都驚恐的發現,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石頭陰影中,正不斷有千奇百怪的怪人現身而出。


    看來這裏早已駐下大量鬼兵,此刻受到突然闖入的人族軍隊滋擾,無不自藏身處現形。但見廣闊的平原內,就如雨後春筍一般,鬼兵們紛紛從陰影中冒起,夾雜在驚恐萬狀的人族士兵中間,很快雙方就糾成一團,再難分開。


    令人奇怪的是,鬼兵們臉上的訝異絲毫不下於人族兵士,顯然對於對方的到來,他們完全沒有準備。鬼族駐紮處均有自發而成的“鬼域”遮掩保護,鬼兵越多,越難以闖入。看場上鬼兵數量,幾乎有五萬之眾,正常情況下區區二十萬人族士兵根本不可能踏入這裏,也就難怪鬼族也一般的驚訝了。


    “你們是怎麽闖進來的?”包圍住總帥一夥的鬼兵中,一名突然問道。


    這該怎麽解釋?在場諸人甚至認為完全無法和這些鬼氣森森的家夥溝通,一時之間沒有人迴答,反而無不抽出兵刃對著四周,一副要拚命的姿態。


    “快說!你們怎麽……”那名鬼兵似乎完全不懼對方手中的兵器,再次尖聲問道。可惜他話還沒說完,隻聽一名親隨發狂似的大叫一聲,已一刀劈來。


    刀身毫無阻滯的劃過鬼兵的身體,卻沒有造成一點傷害。這名親隨呆愣的看著露出陰冷笑容的鬼兵向自己頭部伸出爪子,跟著便人事不省。


    “給我…殺!”殺死那名親隨後,那鬼兵陡的尖叫一聲,聲震全場。


    剛才還木頭一般呆愣立在原地的鬼兵,下一刻卻有如捕食的毒蛇,不約而同的向四周的人族士兵撲去。很快平原之上就傳來接二連三響作一片的慘叫聲,反應過來的士兵們連忙舉起各種兵器進行反擊。可惜這些普通利器根本無法對鬼族造成致命傷害,往往一名鬼兵身中數十刀,仍能拖著殘缺不全的法相殺傷敵手。平原之外的人族士兵趕緊開進增援,卻無法阻止戰況向一邊傾斜。


    這樣的戰鬥簡直就是在屠殺,五萬鬼兵如同割麥子般將二十萬人族士兵放倒在地,死者不是被吸盡生氣,便是被殘忍的鬼兵當場撕裂。不過小半時辰,就有數萬人族士兵死於非命,而屠殺,仍在繼續進行。


    誰也沒有發現,在戰場數裏外的一棵大樹頂端,偷襲魎鬼,製造那場怪霧將人族軍隊引至鬼族駐紮地的那名神秘男子,正悠閑的依靠在樹杈上,像看戲一般注視著雙方的搏殺。


    再等了一會兒,又有幾萬人族士兵或死或傷,鬼族也折損數千時,這名神秘男子才站起身,喃喃自語道:“差不多足夠勢均力敵了…….”


    說著,他雙手一合,跟著向兩旁拉伸,同時掌中已出現七張完全用法力凝成的符,散發著微弱的金光靜靜漂浮在兩掌內的空間中。神秘人將符祭上半空,同時手結法印不住低聲念著咒語,但見七張氣符在半空不住的盤旋著,漸漸融為一張透明薄膜一般的東西,並不住擴大。神秘人將這層膜緩緩引上百丈高空,直至完全沒有一點痕跡,這才將手向遠處的戰場一指“仙法.煉金誅邪!”


    隨著法術完成,遠方戰場上所有殘存的人族士兵手中兵器均不易察覺的閃過一陣微光。緊跟著雙方都驚異的發現,本來幾乎無法對鬼傷害鬼族的這些兵器,現在每一次砍到鬼兵身上,都給對方造成相當的損傷,效果竟無端大了數十倍!


    沒有人有心情去追究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人族士兵們很快就了解了手中兵器出現了怎樣奇異的變化,他們本已消失的信心頓失暴長,所有人懷著一樣的仇恨瘋狂對鬼族作出反擊。而眾鬼兵卻在這樣的變化下驚惶失措,他們無法明白剛才還任由宰割的人族士兵們,怎麽會忽然有能力置自己於死地了。


    不過人族畢竟折損太多,因此雙方仍是堪堪戰個平手,這樣一來,戰場上的慘烈頓時增了十倍。不斷有人或鬼喪命,雙方都陷入一心置對方於死地的狂熱中,沒有人記得當初雙方是怎麽打起來的,又為何而戰!


    持續的交戰使得人鬼兩族軍隊數量迅速減少,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名神秘男子卻在樹梢上拍著手不住縱聲大笑,深為自己的傑作而歡悅。筆蒾樓


    這場莫名其妙而又殘酷無比的戰鬥一直持續到黎明,當天際第一縷曙光照耀到平原之上時,雙方不約而同的住手罷鬥,跟著便陸續撤出戰場。


    三天後,人鬼兩族這次史無前例的遭遇戰便迅速傳遍神州每一個角落。是役五萬鬼族精銳剩下一萬不到,而二十萬兩國聯軍也隻活下4萬餘人。


    這次打擊對鬼族極為沉重,因鬼族無法生育,因此數量本就稀少的他們將每一個族人的性命都看得無比寶貴。此次折損的鬼族軍隊是仍在養傷的陰風.七刹所轄,相當於七刹整個鬼域內一半的軍力。他們奉無間密令悄悄潛伏在止戈原,本來是準備隨時接應鬼王攻打妖族的行動,哪知卻撞上無意中闖進的人族聯軍,一番廝殺下幾乎全軍覆沒,可說是非常不值。


    對這次的事件無間鬼王簡直怒不可恕,剛一聽到消息他便殺了報信的使者,跟著就將自己的鬼域鬧了個天翻地覆,隨後揚言要報複界羅和新豐。而知曉了這次偷襲行動的傲來一方麵暗自慶幸,連忙增派軍隊鞏固邊防;一邊對鬼族表明立場,並表示會對兩國首先發起戰爭的行為有所表示。


    麵對兩方的壓力,吃了大虧的界羅和新豐唯有將苦果悄悄咽下,在迅速組織第二次聯軍的同時,向無間鬼王派去了講和的使者。


    但麵對如此奇恥大辱,無間又怎會善罷甘休?曆盡千辛萬苦才得以進入鬼域的使者還來不及說一句話,便被無間吸了全身精血。緊跟著無間手下憤怒的群鬼將使者所有隨從連同作為禮物奉上的一百童男女給吃個幹淨。


    當得以活命的唯一一名小官被挖眼刺耳,斬去雙手雙腳送迴人族時,麵對驚恐萬分的兩國高官,他來來去去隻重複著一句話:“絕不饒恕…決不饒恕……”


    這次事件硬給兩國壓了下來沒有傳出,但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可猜出鬼族決不會輕易罷手。一時間兩國之中謠言紛紛而起,特別是對鬼族全然不了解的普通百姓們,更被這些謠言弄得張惶失措,一股怪異的恐怖氣氛充斥在兩國境內。


    沒有人可以解釋這次的意外遭遇,直到生還的聯軍殘兵不約而同提到那股怪異的霧氣時,才有人懷疑恐怕是有人在背後搗鬼。兩國再次向鬼族派出使者,希望能讓鬼族相信這次是有人從中挑撥,而非他們故意與鬼族為難。


    使者一如意料,一去杳無音信,但隨後兩國境內傳來的消息顯示,本來頻繁活動的鬼族又消沉下去。看來第二次派遣使者總算起到效果,兩國皇帝均不由鬆了口氣。隨即便各自向武神道場和五行宮借出奇人異士外出徹底調查。


    這次事件究竟會給人族與鬼族之間帶來怎樣的影響,沒有人能夠說清,但一直以妖鬼兩族為核心的亂流,終於徹底將人族扯了進去…….


    我什麽都不想說了,第一次看到這個封麵的時候,我隻想一頭撞死在電腦前......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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