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山神氣充盈血藤脈絡之中,血藤內部構造也在原虎腦中逐漸清晰起來。比起別的植物,這血藤並沒什麽異樣之處,然而在其脈絡中每一處與外麵葉片相連的地方都生有數個奇異的血色小瘤,原虎試著將山神氣輸入過去,竟然在其中感受到了妖氣,而且這些血瘤竟然對原虎的試探有排斥反應。也就是說,這些血瘤是有生命的活物!難怪附骨血藤一旦進入宿主體內便會自行吸取妖力和鮮血,並生生不息,看來就是這些有生命的奇異血瘤在搗鬼了。


    按照幻柳所教的方法,原虎急速把山神氣貫入血藤並向反方向扭動,將其內部的脈絡攪得支離破碎,很快還掙動不止的血藤立刻萎縮下去,再無複生機。見此情景原虎一下信心大增,看來這玩意兒也沒那麽難收拾嘛。


    他隨手丟開斷藤來到妖皇麵前道:“妖皇,可願讓我一試?”


    妖皇自然不會拒絕,反正也不會出現更糟糕的情形。他毫不在意的示意原虎盡管動手,一邊道:“你隻管做便是,我還受得了。”


    原虎盤膝坐到妖皇對麵,伸手撫上妖皇雙膝。普一與妖皇身體接觸,覆滿妖皇兩腿的血藤便自動纏上原虎雙手,並拚命向他身體裏鑽去。原虎毫不慌張,立刻迫發山神氣布滿雙手,那些血藤便再也奈何他不得。


    緊跟著原虎便將山神氣以那些血藤為通道盡數輸了進去。這一次並不比那一小截血藤,原虎輸入的山神氣受到相當的阻礙。妖皇體內的血藤似乎知道這股山神氣將會對它們不利,無數血瘤中全都自發行動起來,釋出的妖氣匯聚一起竟是出奇的頑強,先時還好,到後來原虎每輸入一股山神氣都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這就像一場爭奪戰,原虎的山神氣與血藤裏的血瘤爭奪著血藤內的空間,每一個血瘤就是一名敵兵或一個堡壘,而原虎每消滅一個就會耗去一部分山神氣。就這樣原虎提聚山神氣一點一點的侵蝕著本屬血藤的地盤,雖然消滅獨個血瘤非常簡單,但大量血瘤的阻力也不可小看,加上血藤這些日子吸了不少妖皇的妖力和鮮血,可說得到充分的成長“養料”,極其頑強,越到後來原虎越感艱辛。


    不過血藤再怎樣自也也無法鬥過能操控一切植物的山神氣,在原虎全力運轉下,山神氣絲毫不顯枯竭,反越來越是強盛,以無匹之勢迅速席卷血藤內部,很快就充盈大部分血藤空間。也許是自知勢盡,最後一部分血瘤突的將妖氣盡數釋出,隻見本已被原虎壓製下去的血藤在妖皇體內突然瘋狂掙動起來,他腰下的血藤一下冒起並向四周狂扭,妖皇本就千瘡百孔的雙腿慘被撕得鮮血淋漓,粹不及防之下妖皇眉頭一皺,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原虎也被搞得有點手忙腳亂,他咬了咬牙,說了聲:“妖皇,得罪!”隨後深吸口氣提起體內所有山神氣猛的貫入血藤之內。山神氣如怒濤般一湧而入,將掙扭不止的血藤全給壓了迴去,由於注入的山神氣太多,有一部分血藤直接炸了開來,鮮血般的汁液四下飛濺。而在此之下,妖皇也極不好受,部分山神氣衝入他的體內,本就虛弱的妖皇怎經受得起,他不由噴出一口鮮血。


    不過原虎終於成功製住血藤,做到這一步已讓他大是吃力,背上衣衫竟全被汗水給打濕。他騰出一隻手抹了抹汗,哪知就這麽鬆懈了一下,附骨血藤一掙,竟大有再次奮力一博之勢,原虎嚇得趕緊縮迴手按上血藤,努力重新將其控製。


    “妖皇,一會兒可能會有些麻煩,請務必忍耐。”原虎對妖皇道。


    眼見折磨自己多日的附骨血藤就快得到解決,就連妖皇也不禁有一絲緊張,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對原虎道:“山神盡管動手吧。”


    原虎點點頭將注意力轉迴血藤上,要一次破壞這麽多的植物他還是第一次,一個不好引起血藤反噬或山神氣暴走,恐怕會危及妖皇的性命。可惜已沒有時間再給他練習,原虎隻好祈求自己對山神氣的操控真如魎鬼說的那麽好了。


    緩緩的,原虎開始加速催動血藤之內的山神氣,由於山神氣本身的關係,這麽做等於是在“喂養”血藤。隻見那些血藤倏的漲大數倍,血紅色的葉片盡數舒展開來,直似要滴出血來。原虎一下感到控製血藤的壓力倍增,趕緊加大催逼山神氣將蠢蠢欲動的血藤給壓了下來。


    由於血藤變得粗壯,它們再次將妖皇雙腿的傷口撕裂,一些葉片立刻開始吸血,妖皇眉頭禁不住抽動了一下。原虎不敢怠慢,待山神氣加速到一定程度後,最關鍵的時刻便到來了。他將手掌一合,跟著猛的分別向不同方向扭反,而血藤之內運行的山神氣便跟著向反方向一擰!


    本來向著同一個方向流動的山神氣在原虎刻意施為下,就像激流的河水遇上礁石阻擋,霎時激起滔天巨浪。血藤之內山神氣本就極為充沛,這麽一下突然扭轉方向,大量支離破碎的山神氣瘋狂的向四周衝撞,本已習慣山神氣運行的血藤脈絡完全無法經受這樣的變化,在逆行的山神氣之下紛紛碎斷。


    最困難就是這一刻。由於血藤內山神氣實在太多,因此原虎很難完全控製,一些山神氣撕裂血藤內的脈絡後開始衝擊外壁,如山神氣盡數湧入妖皇體內的話,以妖皇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受得住。


    原虎也明白這一點,因此他幾乎是用足全副心神控製著在血藤內亂衝亂撞的山神氣。無奈血藤實在太多,糾纏繁複,現在想一點狀況不出已不太可能,原虎唯有盡力多控製住一些散亂的山神氣,以讓妖皇少受一點傷害。


    隻聽噗的一聲,終於一股山神氣衝破血藤外壁炸了開來,幸好這段血藤在妖皇體外,因此並未對他造成什麽傷害,但濺出的血紅汁液卻噴了他們一頭一臉。不知下次會否還這麽幸運,原虎在心底暗自想到,緊跟著又是一股山神氣衝破血藤炸出,這次卻在妖皇體內,隻見妖皇大腿徒地標出一股血箭撒向四周。.Ъimiξou


    接下來就如爆豆一般,不斷有小股山神氣脫離原虎的控製炸開,一時間噗噗之聲響個不停,鮮血合著血藤汁液濺得到處都是,妖皇也極是頑強,竟連哼都未哼一聲。原虎對山神氣的掌控真是非常純熟,他成功的將大部分山神氣置於自己的控製之下,並逐漸將其分導歸流,隨後收迴體內,而那些脫離控製的小股山神氣固然讓妖皇吃了不少苦頭,卻無法對他造成太大傷害。


    終於,爆炸聲漸漸止歇下來,隨著大量山神氣的迴流,原虎也越來越是輕鬆,當最後一絲山神氣流入原虎體內的時候,他終於如釋重負般長長鬆了口氣。現在周圍早已一片狼藉,石台上到處是鮮血和血藤汁液,並溢出向下流去,石壁上星星點點也被染滿,空氣中充滿血腥味和血藤汁混合的怪異味道。


    原虎和妖皇早如血人一般,妖皇臉上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不住向下滴淌,他那頭濃密的金黃鬃毛也盡數粘在一起,看起來甚為可怕。在山神氣的衝擊下那些血藤全被殺死,現在就像一堆爛草一般粘在妖皇身下。妖皇伸手抓住血藤,一咬牙猛的一扯,隻聽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吱聲,一大把血藤已被妖皇扯出體外。這麽一來妖皇整個下身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早已分不清哪塊是肉,哪塊是碎爛的殘餘血藤,大量鮮血自撕得血肉模糊的傷口中噴湧而出。


    或許是被這些血藤折磨得久了,妖皇絲毫不顧這麽做會讓自己的傷勢越來越嚴重,隻是拉住血藤不住撕扯著,三下五除二就將它們盡數扯出體外。原虎在一旁直看得頭皮發麻,妖族就是妖族,被逼得狠了,縱然是妖皇這樣的人物,也會不由自主流露出其本性悍勇的一麵。


    原虎待妖皇將血藤扯盡,趕緊將手覆上妖皇爛成一團的雙腿輸入山神氣,在山神氣神奇的療傷之能下,妖皇雙腿傷口迅速止血並愈合結痂。不過方才大量的失血卻沒辦法用山神氣補迴來,隻有靠妖皇自己修養。


    等一切做完,原虎也顧不得肮髒,一下靠倒在滿地血水之中,連續使用山神氣令他非常疲憊。要是能盡快掌握吸出植物內水份的方法,今次就會輕鬆多了,妖皇也不會受那麽多罪,看來得加緊練習,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原虎一邊默默迴氣調息,一邊想到。


    妖皇也不言語,他閉上雙眼開始修養,以盡快恢複一些妖氣。大殿之內再次沉寂下來,隻有血水滴落石台那枯燥的聲音不時想起,再有就是久散不去的血腥異味飄蕩在空氣之中,與滿地鮮紅一起表明著方才曾發生的一切。


    過得一會兒,原虎猛的睜眼一下坐起,迎麵而來的是妖皇強烈的妖氣。他不禁暗暗吃驚,難怪啄風這麽忌憚妖皇,一旦除去血藤,才這麽短短功夫他竟已迴複到這等程度,實在難以想象妖皇妖力究竟深到何等地步。


    妖皇也跟著睜開眼,此刻他的眼裏已恢複一些神光,而非像先時般那麽黯淡。妖皇扭了扭脖子,稍微愣了一下,然後竟一下站了起來。原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明白妖皇究竟要做什麽,忙跟著站起。


    妖皇毫不在意腿上一些傷口再次撕裂流血,他俯身撿起一把血藤握在掌中仔細打量了一番,忽的仰天狂笑:“啄風啊啄風,枉你費盡心機,竟連榕公也拉了過去。若我此次身死倒也罷了,從現在起不出一年,我定要你嚐到後悔的滋味!”說著妖皇巨爪一緊,已將血藤捏個粉碎。


    他轉頭望向原虎,抱拳為禮道:“大恩不言謝,若非山神幾次三番相助,我恐怕早已成傲龍城中一堆朽土。今後山神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我能做到就決不推辭。”以他的身份肯說出這番話,足見妖皇對原虎的感激。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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