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大霧掩飾,原虎悄悄翻越圍牆進入齊府,體內山神氣瞬間全力運作,全身靈覺提到最高點,一絲不漏的將周遭情形把握於心。霧氣雖為他行動帶來方便,但也有弊端。別人看不見他,同樣,若遇上比原虎更高明的對手,那麽情形立即可以逆轉,他將很有可能成為別人的獵物。再者,這霧來得這麽詭異突然,是人都會覺得不對,府中守衛定會加強戒備,想要侵入霧氣難以影響的大牢,難度又將增加。


    事前已將府中地圖記熟,原虎小心翼翼的循定好的路線移動著,路上碰到好幾起巡邏哨兵,均被他事先發覺從容避開。越是接近牢房守衛越是嚴密,到最後幾乎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要想向前一步,都需要付出加倍的小心。


    原虎藏身一株大樹上,仔細打量著前邊的建築。借強得足以穿透濃霧的火光看來,這是一座很大的石屋,前麵是一個小院,後麵的建築為密不透風的單層石屋,窗戶又小又高,全用拇指粗的鋼條加固,從它的結構規模推測,主要牢房應在地下。


    原虎有些犯難,山神玉雖可在地下暢行無阻,但卻什麽也看不到,所以他無法利用它侵入地牢,因很易被人撞見,從牢裏逃出倒還方便。且這裏的守衛,實在太、太嚴密了。明哨有四處,四人立於小院門口,兩隊人則沿牢房做圓圈運動,隊與隊的間隔不超過一盞茶工夫,還有幾人則在屋頂上注視四周動靜。暗哨則有三處,分處牢房四周,明暗崗哨交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監視網,任何想要接近的人,都逃不出他們的視線。雖因濃霧天氣警戒效果大打折扣,但想侵入,也是難之又難。


    忽聽門口一名衛兵抱怨道:“見鬼,這霧來得太古怪了。”


    另一人道:“是啊,老子在海鏡住了十幾年,還從沒見過晚上起這麽大的霧。”


    一名似是頭頭的衛兵喝罵道:“住嘴!專心點,剛才接到上頭命令,這霧來得太怪,張老二要帶手下來加強守衛。”


    先那人笑道:“哈,張老二忍了五、六天,沒想到還是去不成翠紅那兒。”


    另一人道:“難不成你還想替他去……”


    幾名衛兵互相開著低俗的玩笑,低聲笑罵著。


    真是天助我也,原虎心中已有計較,他輕輕溜下樹來,借著大霧掩護,攻其不備,輕易將三處暗哨收拾掉,然後找了一個與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將他衣服換上,靜靜侯在一旁。


    不一會兒,濃霧中閃現一點紅光,一隊人舉著火把慢慢行近,想來該是那個張老二帶來的人了。原虎乘他們走過身邊之時,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墜在在隊尾,低頭跟著前一人。由於大霧關係,視線極差,加上原虎幾乎沒發出一點聲音,那些人隻顧走路,根本未察覺已多了個人。而在牢外警戒的,則更不知道原虎是半路插進去的“冒牌”。


    漸漸走近,守在牢外的一個人已先招唿道:“張老二,翠紅的被窩暖不暖和啊?”他的手下立即發出陣附和的笑聲。


    領頭的人罵道:“媽的,別提了,老子人還未出門,命令就來了。都是這該死的霧惹的。”


    那邊的人起哄道:“‘小別勝新婚’,張老二你最好一個月不去,那她就更想你了。”“我說啊,一年不去最好……”“去,你懂什麽,女人最巴不得你天天去……”


    張老二也不生氣,迴頭對手下道:“各人站好,熬過這一夜就好了。”牢外領頭的人也喝止手下。隻是誰也沒發覺,就在剛才眾人分神的刹那,大霧中一道模糊的人影已溜進了院中。


    防外不防內,院裏反沒一個守衛。原虎摸到牆邊房頂上衛兵視線不及的死角,將手貼於壁上,凝神探察查。借山神氣之助,他憑過人的靈覺已將屋內的動靜摸個一清二楚:正對門口處幾個衛兵正在高聲談笑,房內東麵和北麵各有幾人,還有一人正由南麵向西麵走去。原虎悄悄行至空無一人的南邊,懷中山神玉發動,整個人緩緩穿牆而過。


    內裏是一個單獨的房間,五六張床鋪排成一排,看樣子該是守衛休息之處,此時漆黑一團,一個人也沒有。原虎走至門邊聽聽動靜,然後悄悄拉開門閃了出去。外麵是一條長長的過道,在約四丈外一個轉角,牆壁兩邊各有三間房。原虎不敢稍有怠慢,迅速穿過過道,確定沒人後轉過彎。


    這邊則一直通向一處小廳,該是整座牢房的中心,廳中間一張桌子上四人正在喝酒。由此處過去的長長過道一覽無餘,毫無遮掩,沒辦法,原虎隻有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幸好四人正喝得高興,加上原虎身穿衛士服色,倒沒惹人懷疑。走到小廳後原虎四下張望,已發現通往地牢的入口。就在他左麵,一道鐵門緊閉,從門上小窗透出的火把光芒中可隱隱看見一條長長的斜梯通向地下,即深且長,就如洪荒怪獸大張的巨口,貪婪得等著吞食進去的人。


    這名傻站著東張西望的“同夥”終引起懷疑,一人衝原虎道:“你在幹什麽?”


    這麽一來其餘三人都將視線放在他身上,另一人疑惑道:“我怎麽好像沒見你?”


    原虎慢步走過去,順口胡謅道:“我是上麵派下來加強守衛的。”


    四人哦了一聲,又埋頭喝酒,忽的一人發覺不對,戒備道:“等等,你是從哪兒進來的?”又這處可看見大門,任何人進門都逃不過他們的視線。


    原虎故作神秘道:“噓,小聲點,猜猜我剛才看到什麽……”一邊走上幾步。那幾人被勾起好奇心,一時忘了繼續追問,均感興趣的道:“什麽?”


    “就是……其實我是奸細。”“呃?”話才出口,原虎已閃電撲上。在這麽近的距離內四人根本連反應時間也沒有,隻覺眼前一花,兩人已橫飛出去,“碰”的摔在遠處人事不醒。原虎右手倏的一伸掐住另一人的喉嚨,那人張大了口才驚覺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而原虎左腳一蹬,最後一人也拋飛開去,抓住頸項的手則順勢往下一抹,那人已白眼一翻,軟軟倒下。


    在幾人身上翻出鐵門鑰匙,再花些時間將他們搬到旁邊一間小屋藏好,原虎打開鐵門,向下走去。


    通往地下的甬道很長,花了好些時間才走到頭。盡處又是一道鐵條做的門,後麵則是獄卒休息的地方,裏麵光線昏暗,並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此時,正有五人在裏麵,兩個躺在床上似在休息,而另三人正圍著一張爛木桌子口沫橫飛的大聲聊天。


    試了試發現這道鐵門隻能從裏麵打開,原虎隻得伸手敲敲鐵條,正在聊天的一人露出不耐煩的神情,走了過來。


    “幹什麽?沒到老子吃飯的時間呀。”


    “快開門,我有要事傳達。”原虎裝出一副“老子是上頭來的,你少廢話”的樣子,大大咧咧的道。


    誰知那人根本不買他的帳,眼睛一翻:“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


    原虎飛快的揚下手又放下,說道:“有公文傳達,你到底開不開門?”


    那人走近幾步:“什麽?我沒看清,你再拿出來看看。”


    什麽嘛,跟從小聽的故事裏那種一騙就上當的“豬頭型”獄卒一點都不同,怎麽這麽警覺?原虎無法,隻好裝作傲然道:“老子沒時間跟你耗,不開算了,有問題自己跟上頭去解釋。”作勢就欲離開。


    那人有些慌了,迅快道:“大哥,別呀,有話好說。我開不就得了,暗號?”一隻手已掏出鑰匙。


    剛一臉高興轉過頭來的原虎又傻了:“什、什麽?暗號?”


    那人停了下來,有些戒備道:“你不會不知道暗號吧?沒暗號誰來了也不準開門。”


    原虎忙掩飾的打幾個哈哈:“我當然知道,別浪費時間了,快點開門,我還有要緊事要辦。”心中暗想:經驗還是不足啊,在上麵就該問個清楚才下來,這下好了,該怎麽糊弄過去?


    誰知那人堅決的搖搖頭:“不行,你先說暗號。”


    原虎沒好氣道:“好,你過來點,我這幾天嗓子疼,有點說不出話,暗號是……”喉嚨跟著發出一陣莫名其妙的聲音。


    “什麽?”那人不由自主的走上幾步。


    “就是……其實我是奸細。”一會兒時間這句話已對人說了兩次,看來我還是不適合幹這勾當啊,原虎心下感慨。


    “什麽!”那人臉色大變,剛要退開招唿同伴,原虎手臂一長將他抓了過來緊貼門上,山神氣侵入體內經脈,那人隻覺胸口一窒,渾身如遭電擊的猛震一下昏死過去。


    “喂,老兄,怎麽了?”原虎故意大聲道,一邊奪下鑰匙彎過手臂打開了門。


    另幾人見同伴貼在門上,腦袋奇怪的聳拉著,無不大奇,當下就有三人走了過來。“老王,幹什麽?喝醉了麽?”


    突然老王的身體打橫飛了過來,那三人不及細想伸手去接。哪知觸手之處竟好像摸到塊燒紅的烙鐵,如同被千斤巨石撞上,三人連同老王飛跌開去,滾作一團。


    睡在床上那人這才警覺的翻身而起,但腦袋立被一塊黑忽忽的“暗器”擊中,又倒了迴去。原虎收迴丟出鑰匙的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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