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


    “大哥你怎麽來了?”


    孟離和林英豪看到彼此,麵麵相覷。


    孟離指著石亭前的諾蘭宣,說道:“我是跟這家夥來的,你不會知道我要來特意在這裏等我吧?”


    林英豪哭笑道:“大哥你說笑了,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怎麽知道你會來?”


    孟離看著石亭內的女子,若有所思道:“既然不是等我,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嘍?”


    林英豪伸出一根大拇指,嘿嘿笑道:“大哥你真聰明。”


    “少給我來這一套。”孟離把他的手拍掉,好奇道:“說吧,那個女人是誰?”


    林英豪扭捏道:“那個就是我姐。”


    昨天他察覺到林英霞的異常後並未善罷甘休,今晚偷偷跟了出來,沒想到竟然還真被他發現了問題。


    “原來是林姑娘!”孟離看著石亭外麵嗬嗬傻笑的諾蘭宣,臉上閃過一抹訝色。


    林英豪疑惑的聲音傳來。


    “孟大哥,你那朋友是怎麽迴事?什麽時候和我姐成了朋友?你都不知道我姐姐的人有多挑剔,她看不上的人,連理都不理。”


    孟離無語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藏在假山後麵的兩人此刻都是一頭霧水,得不到答案的他們隻能繼續掩藏,默默觀察。


    今夜的林英霞穿著一襲潔白的長紗,她看著一路小跑而來的諾蘭宣,用麵紗遮住的麵龐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諾公子不必著急,你還沒有遲到。”


    “這是我連夜默寫出來的琴譜,總算不負姑娘所托。”諾蘭宣將琴譜放在石亭的台階上,然後又退了迴去。


    諾蘭宣的分寸之禮,讓林英霞心裏非常舒服,她微微頷首,將琴譜取入懷中。


    所謂禮法,有時便是一條線,隔絕在人與人之間,此時的石亭儼然成了他們心中的繩線。


    你不進,我不出,這個默契,他們誰都不會打破。


    林英霞拾起琴譜,並沒有第一時間翻看,而是看向諾蘭宣,後者疲憊的神情映入眼簾,這讓她於心不忍。


    “諾公子你辛苦了!”


    諾蘭宣不以為意道:“這都不算什麽?你看快看看這個琴譜吧!時間太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記得還準不準確。”


    林英霞道:“不如我彈奏一曲,請公子指教。”


    諾蘭宣撓了撓雜亂的頭發,羞澀道:“我這人隻會聽不會彈,又哪有資格幫姑娘指教。”


    林英霞道:“公子不要妄自菲薄,對我們琴手而言,一名好的聽眾比什麽都重要。”


    諾蘭宣道:“既然姑娘不嫌棄,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隨後諾蘭宣轉身背向石亭,閉上眼睛,洗耳恭聽。


    叮叮叮……


    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也許是第一次彈,琴音還略顯生澀,可即便如此,由林英霞彈奏出來的樂曲仍是十分動聽,就連躲在假山後麵的孟離和林英豪都聽得如癡如醉。


    “這是什麽曲子,聽上去還不錯!”


    孟離是一個不懂琴棋書畫的大老粗,聽到這引人入勝的曲子頓時驚為天人,向身邊的林英豪看去,發現後者竟然比他還震驚。


    “你這是見鬼了?”


    “還真是見鬼了!”林英豪抓著孟離的胳膊激動道:“你知不知道這是


    什麽曲子?這是十大琴曲之中的廣陵散!”說完還忍不住感慨一句:“想不到我今天竟能聽到完整的廣陵散!”


    十大名曲非常有名,孟離自然不會沒有聽說過,疑惑道:“不是說這廣陵散已經失傳了嗎?”


    “所以才有問題。”林英豪看著孟離,認真地問道:“你這個朋友究竟是什麽人?他為什麽會有廣陵散的琴譜?”


    “我這個朋友愛讀書,可能是他從哪本典籍上看到的吧!”


    孟離想了想,隻能想出這麽一個答案。


    一曲畢,萬籟靜。


    林英霞起身道:“我彈完了,有些不太熟練。”


    諾蘭宣轉身麵前林英霞,說道:“第一次彈就能彈成這樣,已經非常不錯了,若非有一定功力,根本無法做到。”


    林英霞笑道:“這就是作為一名聽眾最中肯的建議?”


    諾蘭宣沉吟道:“我覺得你彈琴時的手法有一些問題,廣陵散全篇以激昂壯烈為主調,手法若是輕了,也無法彈出雄壯渾厚的氣勢,自然也就失了琴曲的精髓,我雖然不覺得男女有別,可對這首琴曲而言,還是男性琴師更能發揮其特點!”


    林英霞看著侃侃而談諾蘭宣,目瞪口呆。


    這是一個聽眾能說出來的話嗎?


    諾蘭宣也意識過來,尷尬道:“額……我的話是不是有些重了?”


    “不是,隻是覺得公子說得很有道理。”林英霞微微低頭,失落道:“你說得沒錯,以我現在的造詣,還無法將這首名曲的精髓演繹出來。”


    諾蘭宣道:“剛才也隻是我個人之見,姑娘你不要太在意。這世間的樂曲之所以美妙,就是因為有不同的人在演奏,一個人有一個人的風格,若是千百人又會如何?”


    林英霞深深看著諾蘭宣,忽然說道:“謝謝!雖然知道你在安慰我,但我心裏的確舒服了一些。”


    諾蘭宣尷尬地撓了撓頭。“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話,我這裏還有不少適合姑娘的琴譜。”


    林英霞幽怨道:“所以,廣陵散還給不給我?”


    “額……這個……”


    諾蘭宣沒想到自己還是中了林英霞的套,頓時啞口無言。


    林英霞被諾蘭宣的樣子逗笑,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諾蘭宣還未聽過如此悅耳的笑聲,頓生癡念。


    “姑娘的笑聲更勝琴曲一萬倍!”


    躲在假山後麵的孟離和林英豪極有默契地翻了一個白眼。


    這馬屁拍的,直接螺旋升天了!


    然而這就是諾蘭宣此刻發自肺腑的想法。


    似乎是感受到諾蘭宣的真誠,林英霞聽到這本應油膩的輕浮之語,不僅沒有惱怒,心中還生出一抹旖旎的風味。


    她羞紅著臉頰,低聲呢喃道:“公子說笑了。”


    有一個問題一直壓在諾蘭宣心裏,他知道自己不該問,但這一刻他卻控製不住自己。


    “姑娘的臉上為何一直戴著麵紗?”


    諾蘭宣猜得沒錯,這的確是一個愚蠢的問題。


    心情原本不錯的女子頓時沉默,而這份沉默也像一塊重石壓在諾蘭宣心頭。


    院子裏的空氣驟然凝重,就連空氣仿佛也低了兩三度。


    沉默良久,林英霞輕歎道:“小女子麵貌醜陋,怕嚇到公子。”


    諾蘭宣發自肺腑道:“


    美貌的女子固然賞心悅目,卻不及姑娘的琴音動人。”


    林英霞輕哼道:“剛才公子還說小女子的笑聲更勝琴聲一萬倍。”


    “好像是這樣。”諾蘭宣被自己逗笑了。“方才是有感而發,希望姑娘不要覺得在下輕浮。”


    林英霞道:“公子熟讀琴譜,對琴學也算精通,小女子有一些琴藝上的疑問,想要請教公子。”


    “隻要不是讓我彈琴,其他的都可以。”


    “那小女子就不客氣了。”


    隨後,林英霞提出了平時遇到的一些難題,諾蘭宣則一一對答。


    讓林英霞意外的是,諾蘭宣不僅將她的疑問一一解答,而且迴答得還不錯。


    這樣的表現,隻能用不可思議四個字來形容,除了不會彈琴之外,這個男子幾乎無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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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離見兩人相聊甚歡,給林英豪使了一個臉色,悄悄退出後院。


    林英豪跟著孟離走出後院,一臉鬱悶地說道:“大哥,你這個兄弟不地道!”


    “這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孟離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這事還真有意思。


    林英豪噘著嘴道:“你還好意思問,那家夥在勾搭我姐。”


    “我倒覺得人家是兩情相悅。”孟離給出了不同的意見。“找一個聊得來的人總比招親找來的人強吧!”


    “那倒是!”林英豪點點頭,緊接又變得無比失落:“可是我更想讓你做我姐夫!”


    孟離哭笑不得道:“其實,我已經娶妻了。”


    “什麽?你成親了?”林英豪撕心裂肺,仿佛丟了一座金山。


    孟離道:“諾蘭宣條件不差,至少能和你姐姐聊到一起。”


    林英豪嘴巴一撇道:“也就湊合吧!”


    孟離在小家夥腦袋上敲了一下,問道:“現在報名還不算晚吧?”


    林英豪無語道:“你不會真想讓他去比武招親吧?就他那個身手,怕是第一關都過不去。”


    林家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將招親的地點定在通天閣,所有參加比武招親的人員將進入通天閣內進行競爭,唯有登上第七層,才有資格挑戰九劍奴。


    “你說得沒錯,以他那個實力。若是參加比武招親,一定會被人當場打死。”


    孟離點了點頭,對林英豪說的話深表讚同,他看著林英豪道:“我在想,能不能說服你父親,讓他放棄舉辦比武招親?”


    “這恐怕做不到。”林英豪苦笑道:“我們林家在江湖中也算是薄有盛名,言而無信的事情萬萬不能做。”


    可憐的諾蘭宣啊!


    孟離心頭一沉,低聲道:“要是這樣的話,我隻能親自出馬了。”


    林英豪嚇了一跳:“大哥你可別亂搞啊,我姐姐是絕對不能當妾的。”


    孟離白了他一眼:“你在想什麽?我有說是為自己參加嗎?”


    林英豪好像想到了什麽,驚唿道:“你的意思是要作弊!”


    “怎麽樣?我是不是很聰明?”孟離哈哈一笑,十分得意。


    作弊怎麽了?至少能給諾蘭宣把婚姻大事給解決了。


    當初離開天道崖時,孟惜寒曾讓他照顧好諾蘭宣,現在諾蘭宣有了心上人,他總不能置之不理吧?


    江山風月榜上排名第六的女子,這小子的命還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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