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內靜悄悄的,大部分人都已休息,隻有後院的幾個房間透著燈火。


    孟離尋著燈光前進,最後停在一間書房外。


    “老爺,時間不早了,您還是早點歇息吧!”


    書房內傳來一道媚入骨髓的聲音,聽這聲音應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


    “這個劉學兵,竟然還老牛吃嫩草?”


    孟離眉頭一挑,對書房內的男子不禁生出幾分佩服。


    如果他沒有記錯,劉學兵應該在二十年前就被派入北梁,如今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老夫配少妻,不得不說對方是老當益壯啊!


    孟離側耳傾聽,房間內的聲音緊接又傳來出來,這次是低沉的男聲。


    “夫人就不用管我了,等我處理完手上的工作,自然會迴去休息。”


    “既然如此,奴家就不打擾了。”


    孟離目光一閃,連忙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隱藏起來。


    剛藏好,就聽咯吱一聲,一個長相異常嬌媚的女子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女子一臉幽怨,似乎是在埋怨劉學兵的不解風情,哼了一聲,向一旁的臥室走去。


    孟離等女子走遠,再次來到書房前。


    微弱的燈火在窗前閃動,透過這暗淡的燈火,依稀可以看到房間裏麵的情況。


    此時,一名麵色透著疲憊的中年男子,正伏在書桌前秉燭夜讀。


    “這就是劉學兵?”


    孟離並未見過劉學兵的樣子,並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如果找錯了人,那可就尷尬了。


    “到底要不要接觸?”


    孟離猶豫了,不過也隻猶豫了一下,下一刻他便推門而入。


    咯吱!


    門軸轉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中顯得異常刺耳。


    “夫人你怎麽又迴來了?你……”


    中年男子聽到聲響,抬頭一看,而後猛然驚起。


    “你是什麽人?深夜闖我府邸有何圖謀?”


    孟離不答反問道:“你就是劉學兵?”


    中年男子冷笑道:“闖劉某的府邸,卻不認識劉某,可笑!”


    “可笑”二字一出口,中年男子一抬手,從他衣袖下瞬間飛出兩根銀針暗器。


    “好毒辣的手段!”


    孟離見到銀針眼皮一跳,抬刀將兩根銀針掃飛,同時飛身一縱,向中年男子撲去。


    不管這人是不是劉學兵,孟離都準備先將其製服。


    從對方身上的血氣來看,此人隻不過是一個煉體境的武者,將之擒拿,不過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轟!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手掌即將碰觸到對方時,對方身上竟然突然爆發出一股異常強橫的力量,將他震開。


    “竟然還隱藏了實力!”


    突發驟變,孟離反而笑了起來。


    在見過對方的反應之後,他愈發覺得此人就是他要找的劉學兵。


    暗器藏身,隱藏實力。


    這些不都是常年隱於暗處的人員必備的事情?


    麵對已經將實力提升到納氣境的中年男子,孟離放棄了將對方控製住的想法,而是直接掏出韓嶗山送給他的令牌扔了過去。


    “接著!”


    中年男子還真為那是暗器,正欲躲閃,突然又發現這東西有些熟悉,略作猶豫後以貫注真元的右手將其接住。


    “這個是!”看清手裏的令牌後,中年男子神色驟變,震驚地看著孟離道:“你是老家來的?”


    “老家?”孟離暗叫一聲貼切,笑著點頭道:“韓前輩說,你看到這個就會信任我。”


    中年男子將令牌交還給孟離。“我先迴答你之前的問題。沒錯,我就是劉學兵。”


    得到劉學兵的親口迴答,孟離如釋重負。“太好了劉大人,我這次找你來是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劉學兵抬手,示意孟離先不要說話,隻見他走到書架上,在其中一本書上用力一推。一道暗門隨即出現。


    “請跟我來。”


    劉學兵扭頭看了孟離一眼,當先走入暗門。


    暗門內是一間開闊地密室,密室內擺放著一排排的書架,其上則是各種各樣的情報資料。


    “這些資料都是我這些年的心血,置身此地,便可縱覽整座北梁。”


    劉學兵見孟離對書架上的資料好奇,不無得意。


    孟離感慨道:“劉大人這些年為南唐付出的貢獻難以磨滅。”


    “我還不知少俠你怎麽稱唿。”


    “在下孟離。”


    “孟少俠,請坐。”劉學兵指著密室內唯一的一張桌椅道。


    “坐就不必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自當如此!”


    孟離神情一肅道:“劉大人可聽說了鐵礦山的事情?”


    劉學兵點頭道:“兩國交戰在即,北梁這邊的軍事行動,我自然要多加留意。”


    孟離道:“此事說來有些蹊蹺,鐵礦山乃兩國必爭之地,但北梁軍在攻克之後,卻沒有將其據為己有的想法,不到一日便退了去。”


    “我明白了,孟少俠此行是為了弄清北梁軍的意圖。”


    孟離雙手抱拳道:“剛才劉大人也說了,兵之大事,不可不察,在下想請大人查清原委,解我等之惑。”


    劉學兵擺手道:“這件事就不用查了,北梁的目的我早已知曉。”


    “已經知道了!”孟離驚喜出聲。


    劉學兵笑道:“其實北梁也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攻打鐵礦山,不過是為了其中出產的黑玉精鐵。”


    鐵礦山礦產資源豐富,曾在礦洞中曾經開采出黑玉精鐵,孟離並不知道,就連他手中那塊黑玉精鐵,也是從鐵礦山開采而出,後被華夫人以極大代價收了過來。


    “北梁這邊要黑玉精鐵做什麽?”孟離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雖然隻是一閃即逝,可還是被劉學兵注意到了。


    “少俠可是想起了什麽?”


    孟離正想讓對方幫他分析,坦然道:“我在來北梁之前曾經碰到一個綁架勒索的案子,對方的目標正是黑玉精鐵。”


    “還有這樣的事情!”劉學兵眉頭一皺,麵色變得難看起來。他重重歎息,自責道:“看來我送給擎先生的細作名單並不完整啊!”


    “大人的意思是……”孟離神色一變。


    劉學兵點頭道:“沒錯,在背後暗中操控這一切的人一定就是北梁派出的細作。據我所知北梁軍這次進攻鐵礦山,並未得到黑玉精鐵,這個時


    候出了這麽一件事,也未免太巧了吧?”


    “可惜那天我並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孟離也跟著自責起來。


    劉學兵道:“這跟你沒關係,此人能躲過我的探查,本事自然不簡單,很可能是血威侯所設血子中的重要人物。”


    當初治文帝設清水諜,血威侯便創立血子與之抗衡。


    想起自己身上那一塊黑玉精鐵,孟離疑惑道:“這黑玉精鐵究竟有什麽用處,值得北梁如此大費周折?”


    “這黑玉精鐵位列百石之一,本身就價值不菲,不過據我所知,北梁之所以如此大動幹戈,不惜出動軍隊和血子,其實是要幫齊玄兵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刃,以便應對接下來的戰鬥。”


    “齊玄兵?”孟離愕然道:“此人又是誰?”


    北梁治軍嚴格,血威侯也以嚴酷而聞名,如今竟為了一人之私派出軍隊和血子,這個齊玄兵的身份自然不簡單。


    “這個齊玄兵可不是一般人。”劉學兵麵色凝重道:“此人是一個武道奇才,前兩年是被南北兩國公認為最具天賦的年輕一輩,與咱們南唐的平安王並駕齊驅。不過這齊玄兵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身份,北梁三軍統帥血威侯便是他的叔父,基於這層關係,他現在已是三字營中蒼字營的營主。這些年血威侯對齊玄兵的培養不遺餘力,顯然是把他當做繼承人來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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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離恍然大悟道:“原來這齊玄兵還是一個官二代,不過你說他能與易無心一較高下,倒是讓我有些心癢,等到以後兩軍陣前,我定要試試他的厲害。”


    劉學兵苦笑道:“不用等到兩軍陣前,現在你就有機會。”


    “這話是什麽意思?”孟離眉頭一皺,在劉學兵的話中,他聽出了一些意味深長的東西。


    劉學兵歎道:“在你到來之前,我已經收到消息,齊玄兵已經從烽火城出發,正在向這裏趕來。”


    “他要來這裏?在這種關鍵時刻?”孟離神色一沉。


    如今的形勢是幹柴烈火,隨便一個小火苗都有可能引發兩國大戰,齊玄兵是血威侯寄予厚望的年輕翹楚,此時不在烽火城厲兵秣馬,到富城來幹什麽?


    劉學兵看著孟離,目光中透著一抹複雜的情緒。


    “之前我也在好奇,齊玄兵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如今看來,他是來對付你的。”


    “他要對付我?”孟離愣了一下,而後笑道:“劉大人莫不是在開玩笑?”


    他剛剛抵達富城,神不知鬼不覺,又怎麽會引起北梁的注意?


    “你覺得我會用這件事情來跟你開玩笑?”劉學兵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孟離見此,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為什麽會這樣?北梁怎麽知道我要來?”


    劉學兵沉默片刻,長歎道:“唉!不瞞你說,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孟離皺眉道:“暴露了?怎麽會這樣?”


    劉學兵可是清水諜的負責人,如果他的身份暴露,對清水諜、對南唐都是一場災難。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再次震驚到了孟離。


    “其實,我是故意暴露的……”


    這世上有一個詞,叫做“舍生取義。”


    經過劉學兵的解釋,孟離清楚意識到,劉學兵就是這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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