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魔聚會將近,除絕命神醫和百獸師在趕往石界門,其他魔頭也在快馬加鞭。


    狼州官道上的一座茶攤上,一個黑麵男子正在喝茶,在他旁邊幾桌,還有數人。


    這些人眼神飄忽,鬼鬼祟祟,無不是一手在下,握住藏於桌下的兵刃。


    “殺!”


    突聽一人大喝。


    圍坐在黑麵男子身邊的歹徒瞬間暴起。


    然而詭異的是,他們剛剛站起,一股黑氣便自他們麵孔浮現,高高舉起的兵刃,頓時定在空中。


    黑麵男子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輕聲說道:“中了我的絕魂散,動得越猛,死得越快。”


    話音剛落,這十幾個化身茶客打家劫舍的歹徒,便七孔流血暴斃而亡。


    以販茶為生的茶攤老板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癱坐在地,大聲求饒道:“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黑麵男子看了眼茶攤老板,取出一枚半個拳頭大的銀錠,放在茶桌上。


    “茶錢,還有收屍錢。”


    黑麵男子走後,茶攤老板臉上浮現出一抹貪婪之色,他飛奔到茶桌前,拿起桌子上的銀錠,便要塞入懷裏。


    然而銀錠剛入懷中,他臉上竟也有一抹黑色浮現,頃刻之間,隨著那十幾名歹徒倒地身亡。


    北梁雲州,天府之地,而作為雲州中心的雲州城,則是北梁京畿所在。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這座北梁皇城其實也是六魔盟所在之地,而負責掌管這裏的,便是六大魔頭中的蝕心魔南山魂。


    六大魔頭絕頂於世,哪個不逍遙自在?唯有蝕心魔最是戀慕權勢。


    蝕心魔門下弟子最多,不論是穿衣還是出行都極重排場,但在今天,他卻獨自一人向南而行。


    西州極西,一片黃沙大漠中,一位背負血色長劍的男子踏步前行。


    此人仿佛擁有縮地成寸的本領,每一步都能邁出數十丈。


    男子麵容冷冽,猶如常年不化的寒冰,身上散發的殺氣更是濃鬱到令人發指,心智不定之人,即便是看上他一樣,都要被嚇出一身冷汗。


    此人便是六大魔頭之中殺人最多的血手劍焦威。


    焦威,本是四大家族之一的焦家人,年幼時被焦家以極大代價送入劍閣學劍。


    學劍期間因修煉禁忌劍法,被逐出劍閣,後來遇到伏背老人,被其氣度折服,加入六魔盟,成為六大魔頭之一。


    焦家本就是以劍道聞名的武道世家,劍閣又是天下第一劍派,加入六魔盟後又被伏背老人調教了一番,可謂集百家所長。


    而他的劍法的確做到了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專以殺人而生,與人對敵往往都是一招奪命。


    此時,狂風大起,一片黃沙從焦威身後席卷而來,遮蔽了天空。


    焦威猛地向身後一拍,血色劍光衝天一閃而逝,再看他的人,也跟著劍光一同消失。


    北梁,寒州通往狼州的官道上,兩匹快馬疾馳而過。


    孟離騎在一匹毛發漆黑的高頭大馬上,看著身前的伏背老人,露出複雜的表情。


    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由寒州而來,一路步行,臨到兩州邊界時,這位老人家忽然突發奇想,問他想不想騎馬。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官道上便衝殺


    出一隊劫匪。


    接下來的事情不難預料,還不等那群劫匪自報家門,馬匹便被老爺子搶了去。


    看著騎在馬上比孩子還開心的伏背老人,孟離無語道:“真是搞不懂,明明有引界門,偏偏還要浪費時間趕路。”


    伏背老人哈哈一笑道:“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急功近利,有些事情,過程比結果更重要,若沒有這些經曆,你又怎麽能看到沿途的風景。”


    孟離撇嘴道:“我不跟你爭辯。”


    伏背老人忽然神色一黯,感慨道:“年輕時,我因能走捷徑而自傲,可當老了才發現,原來錯過了很多東西,悔之晚矣!”


    孟離好笑道:“你是天下武道第一人,就連皇帝都不如你逍遙,你又有什麽好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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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迴頭瞪了孟離一眼,冷哼道:“你懂個屁!”


    狼州烽火城,最接近石界門的城市。


    兩天之後的傍晚,一路騎馬而來的二人由烽火城東門入城。


    入城以後,孟離正要找一間客棧歇腳,不過卻被伏背老人出手製止。


    隨後,在孟離疑惑的目光中,伏背老人將他帶到一座無人居住莊園。


    看守莊園的是一名六十出頭的灰衣啞仆,看到伏背老人後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孟離看到這一幕,不禁感到好奇。


    “老爺子,這裏是什麽地方?”


    伏背老人低聲道:“這裏是六魔盟安置的產業。”


    “烽火城還有六魔盟的產業?”孟離聞言一驚。


    伏背老人笑道:“六魔盟由蝕心魔南山魂打理,富可敵國,不隻這裏,南唐北梁的各個州城都有我們的產業,你之所以不知道,隻是我沒帶你去過而已。”


    孟離哭笑不得道:“枉我跟你吃了一年的苦!”


    莊園很大,但卻隻有啞仆一人看守。


    從伏背老人口中得知,這啞仆也是一個可憐人。


    此人本是當地一個富戶,卻因萬貫家財被馬匪襲殺,家破人亡,舌頭也被割斷,若非運氣好,遇到六魔盟的人,怕是也難逃一死。


    就這樣,孟離跟著伏背老人在莊園裏住了下來。


    那老仆雖啞,幹事卻很麻利,偌大的莊園全部由他一人打理,竟然井井有條。


    在莊園中一連住了數日,這一日大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有人來了!”


    正坐在院子裏消化武道氣運的孟離,聽到敲門聲後猛地站了起來,臉上透著緊張。


    相比於他,正在打掃院子的啞仆卻十分淡定,先是將手裏的掃帚立在牆上,而後來到門前,打開大門。


    大門外隻有一名男子,此人著一身華服,手上盤著一對潔白無瑕的玉球。


    玉球相撞,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


    男子邁著八字步,大搖大擺地走進莊園,看到院子裏的孟離後臉上閃過一抹疑惑的神色。


    “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這也正是我想問的問題!


    孟離心中暗道,不等出口,伏背老人便從內院走過來道:“此人便是南山魂,孟離還不拜見?”


    孟離雙手抱拳道:“原來前輩就是蝕心魔,晚輩孟離,久仰前輩大名。”


    蝕心魔哈哈一笑道:“原來


    是伏背老大新收的弟子,既然是我六魔盟的人,就不要多禮了。”


    伏背老人走到近前,說道:“孟離是燕行觀的徒弟,我這一年也隻是將他帶在身邊,並傳過他一招一式。”


    “原來是你的小徒孫啊!”蝕心魔哈哈大笑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看到燕行觀那小子了,想不到他現在都有徒弟了。你這人也是,人家都是你的徒孫了,你也不將你的絕學拿出手。”說著看向孟離,笑眯眯道:“小家夥,我的威風八麵斷魂掌,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掌法,你願不願意改換門庭,跟著我學?”


    伏背老人冷哼道:“別聽他胡說,這家夥徒子徒孫成千上萬,就沒有一個成材的。”


    蝕心魔眼睛一瞪道:“你自己不教,怎麽還不讓我教?”


    伏背老人得意道:“孟離的武學已經成型,他自學可比我教他更有成就,當年燕行觀不也是這麽教出來分嗎?”


    “這小家夥能和燕行觀比?”蝕心魔打量著孟離,目光中透著驚訝。


    “有過之而無不及。”


    伏背老人一言九鼎,從不說謊。


    蝕心魔沉默,手裏的玉球也停了下來。


    “伏背老大,跟你打個商量,這小子讓給我如何!”


    伏背老人笑道:“想帶徒弟了?可以啊!自己找去!”


    蝕心魔撇了撇嘴,酸勁十足道:“你們這些家夥,一個個的都不知抽了什麽風,姓賈的教個徒弟就算了,怎麽你和段齊玲那瘋婆娘也跟起了風。”


    伏背老人道:“絕命神醫收徒了,我這倒是頭一次聽說。”


    蝕心魔的語氣更酸了。“是個挺機靈的小丫頭,我之前見過一次。”


    伏背老人笑道:“我猜你一定看上了人家的徒弟。”


    蝕心魔遺憾道:“可惜姓賈的沒答應。”


    看著兩個老魔頭聊得有來有迴,孟離哭笑不得。


    現在他算明白了,原來這蝕心魔最大的樂趣就是搶人家的徒弟。


    晚上吃了一頓豐盛的晚宴,第二天一早,三人結伴同行,一起向石界門進發。


    石界門全名為石界門鎮,是一座早已荒廢的古鎮。


    石界門距離烽火城不足三十裏,三人快馬急行,不到一個時辰便可抵達。


    路上,蝕心魔發出和孟離一樣的抱怨。


    “你這家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有引界門可以用,卻偏偏不用。”


    蝕心魔這次遇上伏背老人,本以為可以省去一段趕路的辛苦,如今看來是他自己想多了。


    三人出城不久,遇到一條溪流。


    一路上一語不發的伏背老人突然開口道:“在這裏停一下吧!”


    三人剛出城門不久,馬兒腳力還在,怎麽就突然要休息了?


    孟離雖然好奇,但見一旁的蝕心魔麵色陰沉,便沒有多問。


    讓馬兒在一旁飲水,伏背老人轉身看向來時的道路,沉聲道:“閣下跟了一路,也該現身了吧!”


    “無量天尊,貧道失禮了!”


    林徑之中,一個身著道袍的男子走了出來。


    此人一手拿卦幡,一手持符劍。卦幡上左四右四,寫著八個字:


    鐵卦神算,


    事無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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