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玉霄國皇城一路到太霄清安小村,必經十鎮八城七山四溪。郭率所騎青驄馬,馬腿一長,自然行得也快,爬山涉水,所向披靡!那日入夜,便已過了五鎮三城一山,來至玉霄國北部翠山鎮,郭率在那過了一夜,第二日便又馬不停蹄地趕路,如無意外,郭率便可在第三日淩晨迴到老家清安村。


    青驄馬一路疾馳,郭率但覺耳邊風生,兩旁景物不住倒退。第二日便來至九龍城。九龍城隸屬九龍堂所管,不是一國卻更甚一國,人來人往,一樣繁榮不已。


    郭率一路狂奔,路經城內一市井時,大道便給群人擋了去。郭率撒眼一望,竟有百多男女老少圍成一圈,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似在說某家小女甚是可憐,竟落到賣身葬屍之境!


    郭率出自躬耕貧農,一見農家貧民受困,心中難免一抿,便勒馬靠近!原來百多街民所圍乃是一小鬟,但見那小鬟年紀尚小,大眼睛,長秀,約莫十六、七歲,穿著青衣布衫,髒兮小臉露著兔牙小嘴,淚流著跪於一破席之前,那破席之下似有一物,郭率仔細一看,破席上竟寫著一行血字,道:“賣身葬奴家愛寵!”


    郭率不禁咽了口口水,心道:“這女孩當真有趣,我隻見過賣身葬父、葬母、葬親人,卻從未見過賣身葬家寵這麽一說!”


    但聽旁上一陣議論後,卻又心生怒火,有說道:


    “這女孩可憐呐!前天賣身葬父、昨日賣身葬母,今午便連家中小寵也都死了!”


    “是呀是呀!前天她於此賣父時我便見得一清二楚,九龍城楊家少爺路過於此還丟與她十兩白銀!”


    “不對,我見這丫鬟沒收楊姓惡少那十兩白銀,隻聽她家老爺便是被那楊家惡少當場打死的,她母親因刺激過度便也上了西天,這小狗有病餓了幾天也就死了!”


    “對呀,不過最後聽說一姓郭小子給了她安葬費,讓她安葬其雙親,卻嫌她長的醜陋,便置之不理了!”


    ……


    郭率氣極,心道:“哪家敗類竟如此無惡不作,怎還有這麽一位同為郭姓的,這……”二話不說,便走進圈去牽起了那小鬟!道:“我這裏有些盤纏,我來幫你好好安葬了你這愛寵!”


    小鬟嘶聲道:“你……”郭率轉過其身,迴手便抱起了那席中死屍,竟是一黑色小狗屍體!郭率也不顧三七,見她跪於市井之中任受人奚落,心中膩不好受,道:“走,我幫你把這小……愛寵好好葬了!”


    郭率一手牽馬,一手抱著席中小狗,馬上則坐著那市井小鬟,便到了一小山中。


    郭率曾葬過青牛,埋這小狗死屍,也就兩三下完事。


    小鬟立於小墓之前,淚眼婆娑,甚是淒慘!郭率看得辛酸不已,掏出包袱中所有銀票,道:“姑娘,我這有五百多兩銀票,你且拿去,好好找個丈夫,買塊田地安心過家吧!”


    那小鬟楚楚可憐,竟搖頭哽咽道:“公子,你也像那些惡少一般趕小欣走麽?”


    郭率道:“我郭率決計不是那般小人,隻是我這一路顛簸,怕照顧不了你!”


    小鬟泣聲道:“公子,你別趕小欣走好不好?隻要您不要趕小欣走,小欣給你當丫鬟差使、給你當牛做馬也行!不然小欣我無依無靠,遲早也會死於那市井之中的!”小鬟哭著便在郭率麵前跪了下來。(..tw好看的小說)


    郭率怎敢受此大跪,一個縱身便扶起了這小鬟,笑道:“原來你名叫小欣呀!這名字取得恰美!我姓郭,草名率,我也出自貧困世家,你我同為百姓平民,出手相幫本是應該的!更何說當牛做馬,屈身下跪呢?”


    小欣緩緩起身,兔牙小嘴竟露出了漣漪般淺笑,眼圈卻是紅了,問道:“郭公子,讓小欣好好服侍於您身邊你好不好?不要趕小欣走!”聲音柔弱,甚是可憐。


    郭率心中一軟,道:“要不你跟我迴村,我再好好給你安排一戶人家如何?”


    小欣聞言又是哽咽了起來,泣聲道:“郭公子,小欣有那麽讓人討厭麽?小欣隻想好好當公子的丫鬟而已!求你不要趕小欣走好麽?”說著又想曲腿下跪!


    郭率伸手一扶,心道:“我就一平民百姓,怎需丫鬟服侍呢?但不應承她,她卻這般……”道:“以後便不許你稱自身為丫鬟、奴婢甚麽的?”


    小欣道:“郭公子,您真要趕我走麽?”


    郭率簡單一笑,轉身牽起馬繩,道:“走吧!”


    小欣如聞福音,立馬破涕為笑,跑至郭率身旁,接過郭率背上包袱,道:“郭公子,那您是答應讓小欣服侍在你身邊了?”


    郭率一看小欣春風般笑臉,若不是那髒烏、小兔牙,絕對稱得上一美女子。道:“不說服侍,以後郭率能幫上你的我便盡力就是了!”


    小欣道:“丫鬟便是丫鬟,服侍便是服侍!郭公子,我們這就走吧!”郭率怔怔一愣,全不覺這小鬟轉變如此之快,剛才還是淚眼婆娑,現在卻已春風滿麵!心道:“不懂事的女孩,便是這麽琢磨不透!”


    郭率道:“你坐馬上,我牽著你走吧!”


    小欣道:“小欣是公子的丫鬟,怎能坐公子之馬,讓公子牽馬呢?還是你坐馬上,讓小欣來牽馬吧!”


    郭率當然不肯,雖她口口聲聲稱自己為丫鬟,但郭率打從心底不敢有這一設想!


    一男一女,身後隨著一馬,便往山路走去。


    小欣問道:“公子,您這是準備迴哪呢?”


    郭率笑道:“小欣,你別公子來公子往的,郭率聽不慣這稱法,直接叫我郭率便行!我這便準備迴老家清安村!”


    小欣忙道:“不行!不行!小欣竟然是公子的丫鬟便決計不能直唿公子名姓的!”


    郭率一陣沉吟,道:“要不就簡單稱我聲哥哥吧,你便是我妹妹!”


    小欣聞言,駐足不動,雙眼溢出兩行淚水,哽咽道:“公子……你……你乃貴重的千金之軀,為甚麽待小欣如此之好呢?”


    郭率微微一笑,說道:“我有甚麽貴重了?你是個小姑娘,我自當你為妹妹啦。”


    小欣繼續泣聲道:“那我不直叫你為哥哥,我稱你郭率哥哥行是不行?”


    郭率笑道:“也行!”


    小欣伸袖擦了擦眼淚,便又笑了起來。道:“離了九龍城,再過了這二龍山,相信明日淩晨便可到達公子那清安村的!”


    郭率一陣疑惑,問道:“你怎對這路況這般嫻熟的?難不成你去過我們清安村?”


    小欣忙搖手道:“小欣不曾去過,不曾去過!隻是小欣從小住於九龍城,耳濡目染,便對這周圍路況有所熟悉而已!”


    不待郭率迴話,忽聞背後青驄馬嘶吼起來,聲音甚是驚恐,彷如前方將有惡魔怪獸出現一般,四肢抖,任憑郭率如何拉扯馬繩,那馬也不敢再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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