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紅看到宋四嫂手上的玉鐲,心中有了想法,為了不讓宋四嫂起疑心,她往村長家走去。


    這邊宋喜娘墳上的土已經全挖開了,露出裏麵的棺材,因為在土裏埋了二十年,本就是薄木板釘的棺材,很多地方已經腐爛了,可以隱約看到裏麵的森森白骨。


    秋彥平對著棺材端端正正的跪下磕了一個頭,他磕下去的時候,看到墳堆前麵的土裏有香燭殘留的痕跡,有插過香燭的洞,地上還有一些燭淚和香灰。


    宋喜的娘在這裏無親無故的,誰會來拜祭她?


    村長看秋彥平對著棺材磕頭,有些奇怪的問:“仵作大人,你為嘛子磕頭呢?”


    “做俺們這行的,雖然身負官命可也是對死者不敬,動手之前磕個頭那是對死者陪個罪,讓她有怪莫怪。”秋彥平半真半假的說著站起來:“起棺吧。”


    “起棺!”村長對著挖墳的宋老三和宋老七說。


    這兩個壯漢跳下坑裏,用布口袋墊著棺材,將已經腐朽的棺材抬了出來。


    棺材蓋子被打開了,露出裏麵已經化成白骨的屍體。


    秋彥平仔細的看著,從棺材裏屍骨的長度來看,是個中等身高的女性,牙齒整齊完整磨損不嚴重,說明年紀不大,身上穿的衣服雖然被蟲蛀,被泥弄汙了,可從殘存的部分能看得出是絲綢的,這種料子不是普通百姓能穿得起的。


    秋彥平的目光落在屍骨的腳上,腳全成了白骨,因為穿了襪子兜住了腳上的骨頭,所以鞋子還穿在腳骨上。


    他記得他娘曾經說過,當年他爹帶著他娘進入平山的前幾天都是大雨,他的爹娘進山的時候山路泥濘難行,她娘更是踩著泥水進的村,進村的時候鞋襪都全濕透了。


    秋彥平取下屍骨腳上的鞋子,這雙鞋子繡工精美,界麵上繡著荷花,雖然已經泥汙了,可還是能看得出來繡工很不錯,裏麵的白襪子因為時間太久而泛黃和蟲蛀了,但看起來不像浸過了泥水的樣子。


    秋彥平皺著眉頭看著手裏的鞋子和襪子:“她是一個人步行進村的嗎?”


    “俺們隻看到她一個人。”宋四嫂說這話的時候,突然不自信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木訥的丈夫宋四,又繼續說:“俺記得當時天剛亮,俺們兩口子剛起床準備去下田,就聽到外麵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是個挺水靈的小媳婦,還挺著個大肚子。”


    宋老四看自己媳婦看著自己,他肯定的點點頭:“就是一個人敲門的。”


    襪子這麽幹淨,不像是走了很長時間的泥濘山路,應該是騎馬或者坐車進山來的才對。


    秋彥平問宋四嫂:“她有騎馬或者騎驢之類的嗎?”


    “她那麽大肚子咋上得去馬啊,反正我是沒看見,走的路……”宋四嫂可能覺得自己迴答的太肯定了,被周圍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補了一句:“反正她敲門的時候是莫騎東西的,她要是在村口下了馬,那馬自個兒去找食了,跑進山裏被狼吃了那也是可能滴。”


    這麽看下來,實在是找不到任何能確定宋喜娘身份來曆和姓名的東西。


    秋彥平正想問有沒有人來拜祭過宋喜的娘,寇紅走了迴來。


    寇紅問秋彥平:“怎麽樣?”


    “沒什麽有用的東西,都腐化成白骨了,不過宋喜娘身上的衣服不便宜,放二十年前也不是窮人穿的起的,這種絲綢特別容易掛絲,不適合下田或做事,應該是富貴人家才穿的。”秋彥平歎了口氣:“我開棺之前磕了個頭,看到這裏有一些痕跡。”


    他蹲下去拂開野草,露出地上的痕跡:“你看,有人在這裏燒過香燭,雖然將香燭的杆給拔掉了,但是還是有燭淚和一些痕跡留下來了。”


    “我也有一點小發現。”寇紅隨便的看了一眼,急著印證自己的想法,她從懷中掏出她店鋪的賬本,對著村長和圍觀的村民說:“我們已經確認了,這個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女飛賊,她身上的東西都是賊贓,都被官府記錄在冊的,比如……”


    她裝模作樣的犯了一下手中的賬本:“她從將軍府偷走的翡翠玉鐲。”


    秋彥平現在和她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慌都已經撒出去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編下去,他把寇紅的話用土話重複了一遍。


    村民們頓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宋四嫂則明顯的露出不安的表情,右手緊緊的扯著左手的衣袖,宋老四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卻被她瞪了一眼。


    寇紅火上澆油的說:“撿了這女飛賊的東西不說的,按窩藏賊贓處理!”


    秋彥平把這句話轉過去,村民的議論聲更響了。


    寇紅話鋒一轉:“主動上交的,算舉報有功,凡舉報者賞銀十兩。”


    十兩銀子可是這山村裏大部分人家省吃儉用三五年才能存下來的錢。


    村長家的婆娘和接生婆六嬸立刻站出來承認拿了宋喜娘的金耳環和金項鏈,不過早已經融了打成別的式樣,在娶媳婦的時候用了。


    寇紅看宋四嫂一臉的糾結,她大方的給村長婆娘和六嬸一人三錢銀子:“主動承認也有獎勵,首飾就不用上交了,獎金一樣可以領。”


    已經打成了別的式樣,拿迴來也沒用了,寇紅索性做了個順水人情。


    六嬸拿了銀子,uu看書ww.knsh.om 心裏美滋滋的,走過宋四嫂身邊的時候,用缺了牙的嘴笑著說:“四嫂,你不也得了一個鐲子嘛,交上去嘛。”


    “哪有鐲子嘛。”宋四嫂戴這個玉鐲也戴了二十多年了,有些舍不得,這是她戴過的最好的首飾了。


    可村裏好多人都知道,宋四嫂手上的玉鐲是從這死去女人手腕上取下來的,大家紛紛起哄,要她把鐲子給交出來。


    村長看著自己婆娘說了句話就得了三錢銀子,心裏也美得很,他連哄帶嚇的對宋四嫂說:“那可是賊贓啊,你不交的話,那可就算是同犯咧,要把你抓去坐牢的。”


    宋四一聽就被嚇住了,他抓住宋四嫂的手,從她手腕上硬把手鐲給取了下來:“你心痛個啥呢,不就一個破鐲子嘛,不交出去俺們全去坐牢怎麽辦?”


    他快步走到秋彥平麵前,把手裏的玉鐲遞給秋彥平,旁邊站著的寇紅也爽快的給了他十兩銀子。


    秋彥平把玉鐲拿在手中仔細的看,這才明白為什麽宋四剛才會說這是個破鐲子,因為這個玉鐲有一塊地方是摔破了一小段重新接上的,接的地方用的是金子,薄而精致的打成蓮花的圖案分別包住了斷掉的玉鐲兩端。


    摔碎過的玉鐲,料再好也不值錢了,大部分人會改成戒麵或耳環,可這個鐲子原來的主人想必很珍惜這個鐲子,將這個鐲子接的非常的精美,在秋彥平看來,這麽鑲了一下,這隻鐲子反而別有韻味。


    玉鐲黃金的部分沾了一些泥垢,秋彥平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仔細的看了看:“好像有個字,是個……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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