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芙蓉聽到一陣風吹竹梢一般飄渺而悠揚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輕輕地響起她感到自己仿佛墜入了一片冰湖之中身體內所有的熱量和生命的氣息都在一瞬間被凍結了。忽然間她現自己又能夠控製自己的身體了她的雙手無力地垂下黑金巨斧被她丟在了地上。一彪觸目驚心的鮮血從她的咽喉處噴射而出濺在被***照得雪白的地上。


    她茫然抬起眼看到天雄緊緊並在一起的雙腳上牢牢夾著的刀鋒還有刀尖上淡淡的血跡一瞬間她明白了一切。在剛才騰空的一瞬間天雄利用雙腳險到極點地挾住了正斜飛而出的斷刀刀鋒然後趁著身子打橫飛過的機會將這枚刀鋒準確地劃過自己的咽喉。


    不愧是天雄大哥。海芙蓉的眼中盈滿了淚水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咽喉劇烈地咳嗽著每一聲咳嗽都有一蓬鮮血濺出。


    當海芙蓉倒下的時候整個戰場上響滿聯軍戰士狂喜的歡唿聲霜王子第一時間來到天雄的身邊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嘶聲道:幹得好天雄去把他結果了我們就要大勝了!


    天雄從霜王子手中接過一把新的戰刀一個健步來到搖搖欲墜的敵手麵前剛要舉刀卻看到眼前的黑煞無助地朝後仰倒在地他那堅比金剛的頭盔似乎失去了它所有的特性仿佛一枚蛋殼般碎成了無數晶瑩的碎片把躲藏在重重鐵盔中的敵將麵貌顯露了出來。


    映入天雄眼簾中的是他萬萬也想不到的麵容:自己在公主湖畔遇到的那個善良而可愛的神族少女那秀美嬌豔的容顏。


    當啷一聲天雄手中的戰刀無助地落到地上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一萬枚雷霆擊中腦海中一片空白幾乎不知身處何方。


    一瞬間他幾乎希望這個世上真的有那一萬枚雷霆將自己打成灰燼打成塵埃這樣就不必再麵對眼前這悲慘的一切。海芙蓉的臉色蒼白如紙所有的血色似乎都隨著她咽喉中的鮮血流盡了。她的臉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著仿佛仍然在忍受著極度的痛楚。


    天哪我的……我的天啊!莫名的眼淚瘋狂地湧出了天雄的眼眶他那空白一片的頭腦還沒有想好自己為何而哭的時候他的淚水已經淌滿了他的麵頰。他跪倒在地將海芙蓉的身子小心地抱在懷中把頭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這是……哦……這是為什麽啊?你不是魔法師嗎?你……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海芙蓉的眼中盈滿了晶瑩的淚水她的臉上帶著一絲苦澀的慘笑。她深深地望著天雄不知所措的麵容輕輕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一個激動的聲音在天雄麵前響起:芙蓉――!哦天哪!天雄仿佛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被人當場抓到驚慌失措地抬起頭。


    在他麵前是一位金盔金甲的神族將領當他看到躺倒在天雄懷中的海芙蓉時整個人無力地跪倒在地連他的頭盔都跌落在一旁隻見他雙手緊緊攥住自己金黃色的頭整個俊美的臉龐漲得通紅眼中閃爍著奪眶欲出的淚水。


    我……我不知道我……天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為什麽要殺死這個善良可愛厭惡戰爭隻希望和最愛的人去遠方探險的女孩子。


    就在這時海芙蓉的手忽然輕輕地抬起抬到天雄的前胸之上。她用自己纖細的食指反複地在天雄的胸前劃動著似乎是在反複重複著一句同樣的話。當她寫到一半的時候她的身子一陣劇烈的痙攣緊接著她緩緩合上了眼睛。


    淚水從天雄的眼中狂湧而出他拚命地點著頭哽咽著說:我知道天雄大哥知道我知道。


    天雄把海芙蓉的遺體放下。那位一身金甲的神族將軍嘶啞著嗓子緩緩說道。


    海芙蓉?海芙蓉……天雄小心地將海芙蓉的遺體平放在地上原來這就是她的名字。


    怎麽了天雄神族魔法師裏一半都是女人你殺的神族女子還少嗎?別做出那副沮喪的樣子我們還要接著殺呢殺啊!霜王子渾身是血地舉著手中的戰刀嘶啞著嗓子大聲道。


    天雄木然抬起頭此時的大地已經迎來了天邊第一線曙光在這片血染的大地上神族戰士和夜武士的屍體密密麻麻地躺滿了每一處角落。在他的腳下是海芙蓉殺死的數百名夜武士的屍體而在這些夜武士的周圍則躺滿了神族戰士血肉模糊的殘軀。在這猙獰恐怖的一夜之中有多少大好性命就這麽莫名其妙地命喪黃泉。每一具屍體的臉上都寫滿了絕望和不甘仿佛是在怒斥著這場讓人變成了禽獸的戰爭。


    殺啊天雄接著殺啊!霜王子在天雄的耳邊反複地催促著。現在的神族裝備不全士氣低落雖然人數遠遠過此時的夜武士但是他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大獲全勝他仍然渴望著在這一戰裏撈到更多的戰功。


    默然半晌的天雄忽然高高舉起了手臂在空中握緊了拳頭。仍然在和神族士兵們糾纏的夜武士們看到他的手勢紛紛向後退去退出了戰團。


    今天我們所有人都受夠了。天雄木然望向緩緩將海芙蓉的屍體橫抱而起的神族金甲將軍。


    那位金甲將軍環視了一圈戰場長長歎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所有人退出戰鬥讓他們走。


    我們……走。天雄用生澀的嗓音艱難地說出這三個字轉過身頭也不迴地朝著天都南方的聯軍營寨走去。


    這一場由天下大陸聯軍起的奇襲就這樣在天雄的離去之後落下了帷幕。


    天下大陸聯軍這一夜令神族猝不及防的突襲全殲了黑騎軍一萬戰士包括從聖殿騎士團裏調配過來的一百名精銳聖騎士。其他兵團中的神族士兵也死傷多達數萬人之眾。聯軍點燃的大火雖然最後終於被雨水陸續澆滅但是這無情的火焰已經奪去了許多驚慌失措士兵的性命。


    人們交相散布著天雄踏著滿地的烈焰衝入神族黑騎軍營的傳說在血戰中存活的戰士們神經質地和人們講著這個惡魔一般的戰士如何奇跡般地點燃了黑騎軍的裝甲庫房如何披著渾身的火焰兇猛地屠戮著神族的戰士又是如何冷血而殘忍地殺死了為了抵抗聯軍的突襲而英勇作戰的冰魔導士海芙蓉。


    這些天黑騎軍為神族的子民們建立起來的對未來戰爭的信心一夜之間化為烏有。惡魔天雄的名號再次流傳在神族人的耳語中人們談論著他就仿佛談論著一位即將把神族徹底摧毀的魔神。


    當黑煞從昨夜的宿醉中悠悠醒來的時候身邊不見一個人影。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將床邊的軍服一件件穿在身上推開房門。天都城中浪遙司令部所屬的營地中一片肅穆所有士兵都披掛上了黑色的戰服排著整齊的隊列肅然立在天都南門的兩側。在神族軍隊整齊的隊列中間一具具裹著白布的屍體被神族軍隊的後勤人員用擔架抬著從南方城門走上了天都城的街道。


    生了什麽事?看到這些黑煞急切地分開擋在麵前的士兵迫不及待地來到抬擔架的後勤人員身邊大聲問道城外軍營中出事了嗎?


    稟告將軍天下大陸聯軍昨天夜裏趁著夜色突襲了黑騎軍營地幾乎所有黑騎軍士兵都戰死了。一位後勤人員麵如土色地說。


    這不可能!我們白天才剛剛把聯軍擊退了一百餘裏他們怎麽可能有能力在晚上進行突襲?黑煞嘶聲吼道。


    後勤人員木然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隻是低著頭抬著擔架繼續向前走去。


    黑煞的心中仿佛點著一團烈火燒得他五髒六腑都劇痛難當他逆著人流朝著城門的方向快步走去希望尋找一個士官來問明白事情的始末。他無法相信自己賴以成名的一萬黑騎軍戰士在一夜之間就被敵人斬盡殺絕。


    就在這時滿頭亂雙眼通紅的浪遙元帥赫然出現在他的麵前。浪遙是他從十歲就認識好友他從來都是一幅逍遙自在悠然自得的模樣即使是天塌下來都隻會一笑置之。自己的恩師洛采泊曾經說過浪遙這種鎮定自若的性格最適合作為一方統帥。但是今天的浪遙神色木然臉無血色紅腫的雙目證明他不但流過眼淚而且曾經哭得極為傷心。黑煞幾乎無法想像浪遙痛哭流涕的時候會是怎麽一番模樣因為自從他十歲見到浪遙他從來沒有看到他哭過一迴。


    阿遙我聽說了黑煞衝到浪遙的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臂膀但是我難以置信到底出了什麽事?這一切怎麽可能生?


    阿煞看到黑煞慘白的麵孔浪遙長長吸了一口氣用手攬住黑煞的肩膀用他已經嘶啞的嗓音低聲道無論你將會看到什麽答應我你一定不要太難過你要挺住知道嗎?


    到底生了什麽事?阿遙你到底怎麽了?黑煞一把按住浪遙的胸口急切地問道。


    浪遙沉沉地歎了口氣朝身後招了招手兩個一臉死氣的士官恭恭敬敬地抬著一具裹著神族軍旗的屍體來到浪遙的身邊。


    一股極為不祥的預感仿佛黑潮一樣淹沒了黑煞的心田他感到雙腳一陣酸麻眼前金星亂閃幾乎站立不穩。


    不不會的絕對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黑煞猛地抓住屍體上的軍旗往下拚命一拉。海芙蓉蒼白而毫無生氣的俏臉赫然映入了黑煞的眼簾。


    黑煞的身子猛然僵在了空氣之中猶如忽然化作了木雕泥塑。


    黑煞不要太過難過芙蓉她隻是去了一個更加美麗更加適合她的樂土這個血與火的世界根本配不上她。浪遙用力扶住黑煞的雙肩輕聲道。


    半晌之後一聲仿佛受傷的雄獅一般撕心裂肺的狂吼雷霆一般響徹了整個天都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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