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天台上一片寂靜人人都被西南聯盟士兵驚天動地的出場和摧枯拉朽的攻擊力所震撼了。一直關注著戰局的秀人國特使山靈在這個時候已經不顧身份地站了起來睜大了她那水靈靈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關注著麵前的戰局。那個神秘的地精商人雖然仍然沒有忘記麵前神族為他準備的美食但顯然麵前識破驚天的場麵抓住了他絕大部分的注意力以至於他往嘴裏送的一勺又一勺的菜肴有一半都沾在了他的臉和鼻子上。一直躲在後排的妖精王國特使王子京和獸人族特使麵對眼前的一切張口結舌他們委實想不到隻不過一天的時間西南蠻荒聯軍就仿佛脫胎換骨一樣化成了另一隻他們從未見過的虎狼之師。


    和浪遙一起坐在主人席的黑煞和海芙蓉和麵前的眾人一樣深深地被眼前的戰局所吸引。黑煞的眼神寸刻不離水晶魔球上顯現出來的天雄的影像。水晶球中的天雄在身邊銀銳的指引下仿佛秋風掃落葉一般收割著麵前的死靈大軍戰鬥進行到現在他指揮著身後一萬壯士已經連續擊破了幾十陣死靈大軍組成的截擊陣形沒有任何一個死靈戰士可以擋住他斬馬刀勢不可擋的迎頭轟擊。此時的他宛若戰神附體攻無不破戰無不勝成為了主導整個戰爭的天之驕子。


    黑煞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海芙蓉的手。海芙蓉感到每當水晶球中的天雄揮動一次那種奇異的長刀他的手就會變得炙熱無比甚至還會微微顫抖。雖然她從來沒有見識過像今天這樣宏大的戰爭但是她完全能夠體會到黑煞此時此刻的心情。


    他一定把自己當成了現在正在揮刀直進的人族領袖想象著自己在萬軍叢中所向披靡的樣子。海芙蓉覺自己也和黑煞一樣目光完全無法從此時此刻的天雄身上移開甚至連身上的脈搏都不由自主地隨著他每一次揮刀而跳動。這就是人們經常傳頌的所謂的英雄人物嗎?也許令人尊敬的聖光侯洛采泊當年抗擊海族時那英姿颯爽的樣子就和現在這個人族的英雄一模一樣。


    所有人中隻有牛頭人族的特使對於麵前的戰局無動於衷他仍然滿臉癡戀地緊緊抱著神族人的葡萄酒瓶一杯接著一杯的品嚐著瓶中的佳釀。而在所有特使中浪遙似乎特別在意這位牛頭族人的態度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這位特使的身上。


    元帥大人喬安妮姐姐會不會有危險?一直坐在浪遙身邊的海芙蓉不無擔心地問道。


    浪遙似乎此時才注意到身邊的海芙蓉他微微挑了挑眉毛將身子微微湊向麵前的傳音鸚鵡低聲道:喬安妮小姐需不需要魔龍騎士團的增援。


    傳音鸚鵡的嘴一張一合出了喬安妮小姐微帶怒氣的聲音仿佛西南蠻荒軍隊的長驅直入嚴重地傷害了她的自尊:這些抵抗軍隻不過有些小聰明我的死靈士兵沒有這麽容易對付元帥閣下隻管在觀天台上觀戰好了真正的好戲在後麵。


    在死靈大軍中勇往直前的天雄突然現周圍再也感覺不到一個死靈士兵麵前的戰場一片罕見的空空蕩蕩似乎周圍的死靈戰士忽然鑽入了地下消失了蹤影。他感到身邊的銀銳用力拉動自己坐騎的韁繩周圍奔騰如沸的馬蹄刨地聲漸漸變成了細碎而輕柔的踏地聲緊接著整個軍團陷入了一片令人難以忍受的寂靜中。(..tw無彈窗廣告)唯一傳入他耳際的是那數千名失明戰士領路員緊張而急促的唿吸聲。他甚至感到身邊的銀銳緊握韁繩的手上傳來的顫抖。


    出了什麽事?天雄轉過頭輕聲問銀銳。


    銀銳急促地唿吸了幾聲仿佛想要盡量穩定住自己波動的情緒但是她的話語仍然蘊含著一種莫名的顫抖:是……唿是……他們他們所有人都在那裏。


    天雄閉上嘴半晌沒有說話他知道銀銳口中所說的他們是誰即使他在遊俠島的時候對於天下大陸一無所知但是碧空城館藏書籍中確有長篇累牘的史籍記述著關於絕望海三國中所有英雄人物的事跡。


    數千年前的天下大陸在碧空城的史籍中被簡稱為天下(在遊俠島時天雄絕不知道天下事實上是一個陌生大陸的名字他以為天下指的就是整個世界)。三個人族的國度極度興盛國力強大到足以主宰天下其他種族的命運。三個國家的人民都認為自己的國家是天神所選擇的正統生來就有著統一天下的命運。於是三個國家的領袖們開始向其他兩國出征伐的宣言想要通過戰爭統一天下。這三個國家間的戰爭持續了五百年數之不盡的英雄在戰爭中層出不窮他們每個人都堅信著自己的國家會給這片多災多難的天下帶來歌舞升平的幸福於是在他們的有生之年他們從未放棄過戰爭他們把自己所有的聰明才智和熱血漏*點都投入了自己的軍隊之中。人族當年的武裝力量不但是當時天下最強大的即使在數千年之後也從未有史籍記載過任何足以過他們實力的軍隊出現直到神族侵入天下之後。


    絕望海三國五百年間出現的英雄全部都是依靠當時無人可及的武力揚威天下的豪傑。很多人都有過單人獨騎在百萬軍中斬將殺敵的驕人紀錄。他們的事跡即使在最實事求是的史籍上寫出來都仿佛最令人不可置信的傳奇故事。依據史籍記載絕望海三國中很多英雄的本領是如此的驚人以至於其他兩國的英雄不得不聯合起來才能勉強與之抗衡。而在那英雄輩出的年代沒有哪個英雄的光輝歲月可以維持過十年。即使那些已經實力驚人的傳奇英雄最後也無法逃過被另一個英雄越的命運。這三個國家就這樣在互相交鋒中武力不斷膨脹終於達到了空前絕後的境界以至於如果他們再繼續這樣交相征戰整個天下就會在戰火中化為烏有。於是天神不得不把這三個桀驁不馴的國家一視同仁地沉入了永恆的絕望海沼澤令這場生靈塗炭的戰爭告一段落。


    但是絕望海三國英雄們的傳說卻永遠地流傳了下來。他們代表了人族體能和智慧的巔峰也代表了人族的武功和沙場上的戰力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沒有人膽敢想象自己有一天能夠越這些傳奇英雄所能達到的境界因為那是在五百年激烈而從不停止的武力競爭和軍事戰備中仍然能夠脫穎而出的強大戰力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稱為一個世間的奇跡。


    而現在在這站滿死靈的戰場上這些傳說中的英雄們仿佛從曆史的畫卷中翩然而來在西南聯軍的騎兵衝陣之前排出了一字長蛇的隊列。每一個英雄都騎著他們生前所乘的坐騎絕大多數是比一般的戰馬要高上一頭的雄壯戰馬有些人騎著仿佛公牛般大小的雄獅猛虎其中一位身材最高大的亡靈英雄甚至騎著一頭猙獰的猛獁。他們手上的兵刃放射著耀眼的寒光這數千年在絕望海池底的沉澱卻沒有讓這些神兵利器沾染上一絲塵垢。


    站在聯軍衝陣麵前的死靈騎士每一個人都代表著一段輝煌燦爛的曆史每一個人都有著足以將麵前的一切踏成齏粉的實力。像這樣的亡靈騎士現在足有上百人。身在騎兵衝陣中的每一個士兵都仿佛聽到了帶翼死神在風中悠然吟唱的聲音死亡的旋律已經在這空空蕩蕩的戰場上輕輕迴蕩。


    戰場上出現了罕見的寂靜仿佛暴風驟雨中的船隻進入了颶風的風眼得到了一絲暫時的安寧但是更加強猛的風暴正在前方靜靜等待牠們的到來。所有戰士的目光都聚集在天雄身上即使那些雙目失明的戰士也不例外。麵對前方強大到幾乎不可能戰勝的敵手即使早已經下了死誌的戰士們也感到了不可抑製的恐懼那是每一個鬥士忽然麵對自己永遠沒有可能擊倒的對手所自然而然感到的恐懼。此刻的每一個戰士都希望從自己的英雄——天雄身上汲取一絲可以支撐住自己鬥誌的能量。但是他們也無法否認地感覺到:此時此刻天雄的身影在自己的眼中是如此孤單寂寞甚至給人一種煢煢孑立的錯覺。


    天雄是天下大陸的英雄這已經是任何人都樂意承認的事實。但是現在他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而已。現在是一比一百雖然在天雄的身邊有一萬名全副武裝的戰士但是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有足夠的實力和信心站在他的身邊分擔他現在所承擔的壓力。他們隻能讓自己的英雄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那裏麵對著人族曆史上最強大的戰士。


    沒有人比此時此刻的銀銳更加替天雄擔心她比任何時刻都痛恨自己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為身邊的天雄分擔哪怕是一分的壓力。和這些英雄們比起來自己的本領就仿佛是一個沒有斷奶的嬰兒一般無足輕重這些人間昔日的戰神隻需用一隻小指就可以把她碾成碎片。


    尖厲刺耳的馬嘶聲從這些亡靈英雄們的身後傳來四匹有著碩大骨架和鋪天蓋地的骨翼的骷髏飛馬牽引著一輛華麗奪目的龍骨馬車赫然出現眾人的麵前。在馬車的上麵巍然屹立著這場戰爭的主宰隻憑一個人就召喚出數以百萬計死靈的亡靈大法師——一身裘衣頭戴金冠仿佛天界聖女墜落凡間的喬安妮小姐。她那毫無生機的精致臉孔上仍然沒一絲哪怕最細微的表情但是她那動人的雙眼中卻閃爍著淡淡的怒氣和極度的自傲。一把龍筋製成的豎琴被她緊緊抱在胸前她那柔媚猶若無骨的纖手輕輕拂弄著琴弦出一陣陣幽冥而不可捉摸的樂曲。


    隨著這琴樂的響起排成一字長蛇陣的上百名亡靈英雄策動著坐騎悠然自得地圍繞龍骨馬車轉換成了鬆散的錐形陣。在馬車的前端近五十個亡靈英雄組成了尖銳有力的鋒陣把矛頭牢牢指向麵前的聯軍衝陣而另外五十個死靈騎士排成鬆散而間隔極大的翼陣護在龍骨馬車的兩側整個陣形就仿佛一隻因為看到獵物而振翅撲擊的九天雄鷹氣勢淩厲無比而那駕駛著龍骨戰車的喬安妮小姐就仿佛那操縱著這頭雄鷹的騎手。


    車輪轉動所出的生澀響聲在靜靜的沙場上迴蕩著喬安妮坐下的龍骨馬車開始向前緩緩的移動。在馬車之前排成錐形陣的死靈騎士們紛紛抖動韁繩策動著坐騎邁著緩慢而悠閑的步子朝著麵前的一萬聯軍鐵騎走來。


    這些曾經顯赫一時的亡靈英雄們所顯示出來的氣勢是如此威猛雄渾仿佛可以壓倒一切。在這逼人的殺氣麵前那些橫掃死靈大陣而毫無畏懼的健兒們也感到無法消受他們不由自主地收緊韁繩策動著坐騎緩緩地退後。


    銀銳感到周圍的空氣忽然間變得沉重如鉛從四麵八方緊緊地壓迫著自己的胸腔徹骨的寒氣在自己身軀表麵瘋狂地肆虐著幾乎把自己凍成冰雕。在她眼中緩緩向自己迫近的死靈英雄們的影像無形中緩緩地膨脹著似乎要將眼前能夠見到的不多的潔淨天空完全遮蔽。她的心髒瘋狂而毫無規律地狂跳著冥冥中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在肆無忌憚地將她的心在手掌中隨意揉搓擠壓。她感到兩隻耳朵劇烈地鳴響著耳朵內側的血管鼓脹生疼似乎要噴出血來。


    她再也忍受不了這殘酷的折磨忍不住用力收緊韁繩想要策動天雄和自己的戰馬朝壓力較小的後方退去。


    忽然間天雄伸出左手輕輕按住她策動馬韁的手朝她輕輕看了一眼。雖然他的眼睛被白紗蒙住但是銀銳仍然感到他這一眼所隱含的懇求之意。天雄的手輕輕地顫抖著似乎也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銀銳覺不隻是他的手連他的肩膀都不能控製地抖動著。她關切地看了天雄一眼輕輕迴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一片冰涼。銀銳不由自主地朝兩旁看了一眼她現戰陣中的其他的戰士都已經不知不覺地朝後退去空曠的戰場上隻剩下她和天雄這兩騎孤零零站在前列麵對著仿佛洪荒怪獸一般緩緩接近的亡靈英雄們所組成的錐形陣。


    這些昔日的英雄們此時顯得格外從容不迫似乎正策馬在春光明媚的郊野踏青寒光逼人的兵刃漫不經心地掛在馬鞍之上。胯下亡靈座駕的步伐緩慢而悠閑出齊刷刷的輕柔踏地聲。這一陣又一陣鼓點般的踏地聲仿佛死神的催命鑼鼓殘酷地折磨著人們的神經似乎要把人活生生淩遲處死。


    冰冷的汗水從銀銳的額頭滲出小溪般從她的麵頰上滾滾流下她感到天雄的緊握她的手掌浸滿了汗水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了。她知道天雄也和她一樣到達了可以忍耐的極限否則善良如他絕不忍心讓自己分擔如此折磨人心的壓力。她感到一陣由衷的心痛咬緊牙關鼓起全身的勇氣緊緊地迴握住天雄的手掌。


    銀銳永遠永遠不要離開我的左右。一直緊緊閉著嘴唇的天雄忽然用低沉的語氣顫聲說道。


    銀銳想不到他在這個時候會說出這句話來微微一愣隨即輕聲地嗯了一聲。


    天雄的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緩緩將手中的斬馬刀高舉向空中。


    看到他的動作一直在緩步前進的死靈騎隊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腳步靜靜等待著天雄下一個動作。而被死靈騎士所震懾得不住後退的聯軍騎兵們如夢初醒地催動著坐騎緩緩壓上前線恢複了和天雄並排站立的位置。


    一片寂靜中天雄催動戰馬來到聯軍戰陣的前列麵對著所有眼睜睜望著他的聯軍戰士。


    聯軍的戰士們!天雄的聲音高亢而激昂仿佛對於麵前的敵人沒有絲毫的畏懼這將是我們引以為豪的時刻。我們現在麵對的是一生中最強大的敵手。而我們仍然會高昂著頭顱挺起胸膛勇敢前進!如果我們注定戰死那就讓我們選擇此時此刻!


    說完這句話天雄策馬轉過身麵對著眼前的死靈戰陣輕輕揮動了一下手中的戰刀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為了天下大陸!說完猛地一抖韁繩他和銀銳的坐騎出宏亮的嘶鳴聲齊齊朝著麵前的死靈殺陣狂奔而去。


    整個沙場上仍然一片寂靜隻有他和銀銳兩匹坐騎馬蹄著地所出的空洞的畢卜之聲。在他身後的戰士們似乎陷入了癡呆的狀態沒有一個人催動戰馬追隨主將的腳步。整個戰場上隻有天雄和銀銳兩匹戰馬在孤零零地奔跑。


    在遠處的觀天台上觀戰的各國特使們默默看著水晶魔球中顯示的天雄的身影高舉著手中的斬馬刀仿佛飛蛾撲火一般衝向麵前由天下大陸有史以來最傑出的英雄們所組成的戰陣每一個人都感到一陣深沉的悲哀。


    就在這時一個仍然顯得稚嫩的童音忽然石破天驚響徹了整個山南原野:為天下大陸!為了天雄!一個年幼的少年高舉著一麵雪白的旗幟率先縱馬衝出了陣列緊緊追隨著天雄朝著正前方勇敢地衝去。他的怒吼似乎在一瞬間點燃了所有戰士被天雄的話語所激昂振作起來的豪情響徹天地的喊殺聲滿山遍野地響起仿佛陣陣滾滾的春雷為這死氣沉沉的大地帶來了春天的信息也讓每一個觀戰者感到一股沸騰的漏*點從心底升起久久不能平息。


    一萬匹戰馬四萬枚鐵蹄強猛而用力地擦踏著天骨山南的原野泛起一層層遮天蔽日的塵浪仿佛遮天蔽日的海潮掀卷著雪白色的浪花要將世間的一切席卷一空。每一個戰士的臉上都燃燒著揮之不去的豪情他們的神情中再也看不到一絲膽怯的神色反而洋溢著若有所盼的笑意仿佛這些慷慨應戰的男兒們正要去趕赴一場瓜果豐盛的宴席。


    這才是一群真正的男人。秀人國特使忍不住用力拍了拍座椅的扶手輕聲說道說完這句話她迴過頭鄙夷不屑地看了身後坐著的東北十四國領輕輕撇了撇嘴。她的眼神讓早已經狼狽不堪的十四國領更加無地自容。


    嗚……好樣的聯軍地精商人輕輕鼓了鼓掌低聲道沒有一個人是孬種真正的戰士。說完這番話他摸了摸頭朝著向他望來的浪遙吐了吐舌頭。


    坐在浪遙旁邊的黑煞緊緊閉住嘴唇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目光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熱切地注視著衝在最前方的天雄仿佛要將他的身影牢牢地印在自己的腦海深處。


    海芙蓉小姐則輕輕低下頭撅著嘴默然不語似乎在沉思著什麽。


    沉浸在酒鄉之中的牛頭人族特使此時輕輕抬起了頭飛快地掃了一眼麵前的水晶魔球。一直注意他的浪遙現他混濁的目光中突然有精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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