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首領容興還是有些本事的,至少他看見朱二以五百人叫陣懷疑遠處樹林裏藏有伏兵,他也知道安排人手守夜,手下大都和衣而眠,就算出現什麽情況也能夠第一時間投入戰鬥。


    隻是整夜過去,寨子外一點動靜也沒有。負責守衛的人有些漫


    不經心了,雖然是輪換,不至於精神不濟,但誰不想念溫暖的被窩?


    天就要亮了,負責守夜的賊兵算著時間等待輪換的人。然而他們卻不明白,最黑暗的恰恰是天亮之前,就在此前不久,十幾艘小船已經悄然下了胥溪。夜晚的胥溪額外的湍急,水花拍岸,發出陣陣響聲。三五個漢子用竹篙支緩緩向前,他們的手腳很輕,因為害怕發出太大的響聲。


    在黑夜與水聲的掩護下,小船漸漸靠近了寨子。雖然天黑,但是寨子點有火把,太過靠近還是會被發現的。小船到了差不多的位置便停了下來,然後船上的漢子叼起一柄柄長刀便是跳進水中,其中有幾人腰間還掛著數把短匕首。


    雖然水流湍急,但是下了水的漢子們卻猶如魚兒一般矯健,潛藏與水下慢慢靠近了寨子,為首的正是嚴輿白天見過的淩操。


    淩操親自從這幾天招募的八百青壯中挑選了百餘水中好手,趁著夜色衝寨。他們主要的任務是製造混亂,其實真正攻寨的主力是朱二手下部隊、招募的其餘青壯與嚴輿的一千精卒。


    淩操等人來到了寨子下方,寨子有小半是建在水中,淩操等人順著打入水底的木樁向上攀爬,沒過多久就到了頂端。寨子大部分是由竹子修建的,火光透過竹子之間的縫隙照應在淩操的臉龐,淩操低頭對其餘人點了點頭,然後雙手扣住竹節整個人就吊在了竹子上,與他一道行動的還有另外幾人。


    淩操手臂上青筋乍起,隻見他像猿猴一般,僅僅憑借雙手在竹子搭建的寨子上移動。隻是為了不發出聲響,他都是緩緩移動,這比起猿猴的高速移動更加困難,更加耗費體力。


    大約吊行了四五米,淩操幾人來到了邊緣,這時淩操幾人稍微停了一下,剛才那四五米距離消耗不小。稍稍休整了一下之後,淩操等人輕搖身軀,讓身體開始搖蕩,當身體搖蕩幅度足夠之後,一下子翻身上了巡邏台。


    本來昏昏欲睡的賊兵聽到這動靜打了個激靈,舉起火把往這邊走,但是突然卻看見幾個叼著刀的漢子從下麵翻上來剛想大喊,但是淩操與一同翻上來的漢子卻是自腰間掏出匕首擲了過去。


    冰冷的鐵鋒精準的刺進喉頭,這些投擲短匕首的個個都是很特別的漁夫。他們打漁並不用網,也不用魚竿,而是用石子。在水不深的地方,見到魚的身影便猛力砸過去。長此以往下來,便練成了這投擲的絕技,雖然石子換成了匕首,但是仍舊沒有失手。


    幾個賊兵還沒來得及叫喊便捂著喉嚨倒地,淩操等人登上巡邏台後上前捂住賊兵的嘴補了一刀。


    解決掉巡邏的賊兵,淩操才慢慢將其餘人拉了上來。人齊之後,淩操並未立刻進攻,而是休息了片刻,剛才一連串的動作對他們的體力消耗不小,而且他們並不清楚寨子的情況,所以淩操派了兩個人換上死去賊兵的衣物查探一番。


    大約兩刻鍾後,負責偵查的人迴來:“我們發現了穀倉,裏麵堆積了好多穀物,至少夠這裏數千人吃上小半年。”


    “穀倉?”淩操本來隻是讓兩人稍微查探一下,誰知道得知了如此重要的情報不禁大喜:“這些人敢於結寨抵抗肯定是依仗著這些糧食。我們一把火燒了穀倉,他們肯定迴來救援,這樣一來都尉大人便能趁機攻城了。”


    “穀倉周圍防守森嚴,光是周圍就有好幾個賊兵營帳,想要衝進去沒那麽容易。”


    “這樣,我們分成兩部分,其中一部分人在寨子裏到處放火引起騷亂,剩下的人趁亂衝進穀倉放火。一旦見火起,負責引起騷亂的人便往寨門前集中,爭取配合大軍早些破寨。至於放火的人,一旦火勢起來後,想辦法逃生即可。現在,願意負責擾亂的站左邊,負責放火的站右邊。”淩操雖然沒讀過什麽兵書,但是用起聲東擊西來卻是像模像樣的。


    沒過一會,隊伍便是分好了。雖然負責擾亂的一隊看起來更加危險,先是放火擾亂,然後還要負責接應大部隊。但是放火擾亂隻是吸引注意,並不需要太多正麵拚殺。而一旦外麵部隊見到寨子裏起火便會立馬攻城,混亂之下,這個寨子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反觀負責放火一隊,雖然有擾亂一隊吸引敵人注意力。但是穀倉畢竟處於寨子深處,又有重兵把守,就算趁亂殺進去放了火,但也肯定被重重包圍。想要殺出來談何容易?


    按說淩操作為此次行動的首領,是有資格挑選在哪邊的。但是他並沒有挑選相對安全的擾亂一隊,而是第一個站在了右邊。


    一個優秀的將領關鍵時候就是要這樣做出表率作用,俗話兵為將之膽,將為兵之魂,有這樣的將領,何愁手下士卒不英勇善戰。


    由於淩操主動選擇了放火,本來較為輕鬆的擾亂一隊人數竟然是要少一些。畢竟都是些血性男兒,在這種時候誰也不願意認慫當軟蛋。


    “官兵又來圍剿了,哎,好不容易有塊歇腳的地方……”黃巾寨內物資貧乏,是用不起油燈的,一個頭發已經染霜的婦人正在火堆旁縫補著衣物,在她身旁依偎著一個十一二歲大小的女孩。


    女孩雖然穿著破損的衣物,臉上還沾著些許汙點,但是仍然遮掩不住清秀的臉龐,若是長大定然是一位美人。隻是在這個年代,生得美,或許並不是什麽好事情。


    當然,未來是未知的,也不一定每一個美人的命運都是多桀的。此時的小女孩隻是望著母親憂愁的臉龐,她並不知道母親話中的意思,不過一到從家鄉逃到這裏,很累,所以她很討厭母親嘴裏的官兵。


    “不好了!起火了!快救火啊!!!”突然間,安靜的寨子變得嘈雜,鑼鼓聲響起,期間還有大聲的叫喊聲。


    婦人放下衣物,起身四處一看,果然遠處便有火光。將旁邊木桶裏的水倒進火堆,然後對女孩說道:“蔓兒,快進屋子,無論怎麽樣都別開門,知道嗎?”


    女孩點點頭,轉身進入了那由單薄竹木搭建的小房子。見到女孩進去,婦人便是提起空蕩蕩的木桶衝向最近的火光處。


    靠著胥溪,寨子倒是不缺水的。但是人們這裏撲滅那裏卻又燃起,加上寨子是竹木結構,秋冬季節本來就幹燥易起火,一時半會火勢還是沒有被撲滅。


    救火的人們並不覺得這場大火有什麽奇怪,但是容興卻是看著亂成一團的寨子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突然一個賊兵向容興跑過來,隔著老遠就開始叫:“首領,不好了!有人襲擊穀倉!”


    “什麽?!”穀倉就是這寨子的安身立命之本,絕對是不容有失的。所以來不及想別的,容興趕緊是帶著人馬前往穀倉救援,反正那些起火的地方也不是什麽要害之處,燒些房子也沒太大影響。


    趁著混亂衝進穀倉的淩操一行人已經將大火點起來了。穀倉裏麵不僅僅放著稻米,還有用來喂牲口的秸稈。這秸稈是最易燃燒的東西,淩操等人秸稈抱到水稻旁,火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


    “已經差不多了,大家夥準備突擊!”雖然淩操的動作很快,但是等他們做完這一切的之後,黃巾賊仍然是將穀倉團團包圍。


    大喊了一聲之後,淩操一馬當先衝在了前麵,幾個衝上來想要擋住淩操的黃巾賊被淩操三兩下砍翻在地。隻是這砍翻這幾個黃巾賊後,更多的賊兵卻圍了上來。


    “不要戀戰,邊殺邊退,跟上我!”淩操不停的揮刀大喊,但是無論他怎麽喊,身邊還是不停有人被纏住,然後被圍殺。


    不過淩操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這次行動本就是九死一生,選擇了這邊的人都應該是有了死的覺悟的。


    容興看著奮力拚殺的淩操心中大怒,對身邊的親兵喊了一聲先救火後,就一把抄起自己的斬馬刀衝了上去。


    容興這把馬刀是在冀州與騎兵廝殺時得到的,長七尺,刃寬三尺,重量在三十斤以上,一刀下去,就算是衝鋒當中的騎兵都會被砍成兩半,沒有兩把刷子是用不動這樣的刀的。


    淩操也沒有料到黃巾賊中竟然有這樣的猛士,淩操手中的是官軍配備的標準長刀,無論是質量還是重量都比不上容興的斬馬刀。普一相擊,便被震退數步。


    “敢動我穀倉,今日要爾等有來無迴!”容興大叫一聲,揮舞著斬馬刀衝了上去。淩操被容興一刀擊退,見到容興衝上來竟不覺得害怕,反倒是自胸腔中升起一股戰意,大喝一聲雙手揮刀迎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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