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姐從‘歡樂園’出來,領著鐵蛋朝奶奶家方向走,奶奶讓她迴家拿一件東西。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目光敏銳的鐵蛋就說:“媽媽,站在村口的是不是那個小偷?”說著手就指向村口那個孤零零的身影給小茹姐看。


    小茹姐心裏想著事情,沒注意到前方的人影,等她抬頭仔細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他,就對鐵蛋說:“走,過去看看。”


    少年正是小茹姐在鄭州車站抓住又被帶迴來的小偷小雨,後來自己偷偷溜走了已經大半年了。


    小雨看著略顯光禿的山,自己正呆呆的發愣,自己心裏也亂麻一樣,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要迴來這裏,決心還沒有下定。


    就連身後已經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的時候,也沒注意,目光始終離不開遠處。


    小茹姐示意鐵蛋別說話,兩個人靜靜站在小雨身後半米遠的地方。


    當小雨心裏想好了決心迴‘歡樂園’的時候,就一轉身,差一點就撞在兩個人身上,急忙停住了準備前進的身子,再看見前麵站著的兩個人,頓時就心慌意亂了,話也結巴了:“阿、阿、阿、姨,姐、姐,姐姐。”


    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再次讓他碰見在他心裏喊了很多次的母老虎。


    他在家住的那三天,很快就把家裏的事情看得明明白白,隻聽見孩子們喊她什麽小茹姐,今天一緊張差點像第一次一樣喊阿姨,慌亂中還是改口喊了姐。


    小茹姐平靜地說:“你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嗎?今天怎麽還結巴了?”


    小雨看了一眼小茹姐,又掃了一眼鐵蛋,頭就慢慢低下了。


    小茹姐看見了他手上厚厚的繃帶,像個傷兵一樣吊在胸前三角巾上,就問:“怎麽受傷了?你不是跑了嗎?為什麽又迴來了?”


    一連串的問話,小雨隻是低頭不語,也不抬頭。


    小茹姐看他沉默不語,知道他也一定受了什麽委屈或者挨了誰的打,背後也是又故事的,心裏想了想就說:“你這次如果是自願迴來了,那你就乖乖跟我迴家,要是還想跑,那你還是哪裏來的迴哪裏,這裏不歡迎你。”


    低著頭的小雨沒有搭腔。


    小茹姐看他還是沒反應,拉著鐵蛋就往迴走,走了幾步,鐵蛋迴頭看了一眼,小雨還是低著頭沒動。


    又走了十幾步,鐵蛋再迴頭的時候,小雨才挪著蹣跚的腳步慢慢跟了上來。


    園子裏,孩子們都在教室上課和活動,就有幾位老人在餐廳裏說話,大吉就蹲在教室門口,時刻等著孩子們出來陪它玩。


    小茹姐領著鐵蛋進了餐廳,鐵蛋說我去上課就跑了。


    小茹姐對爺爺奶奶說:“小雨迴來了。”


    爺爺奶奶一時沒反應過來,小茹姐又說:“就是我從車站帶迴來的那個孩子。”


    爺爺奶奶才恍然大悟,爺爺問:“在哪兒了?”


    這個時候,小雨才慢悠悠出現在‘歡樂園’門口,看見園子裏沒人,又站在低著頭那裏不不動了。


    大吉看見了門口的小雨,就起身向他跑去,見過幾天知道是自己人。


    爺爺看見了就急忙走出去,嘴裏還說著:“孩子咋受傷了?”後麵跟著皮球大伯。


    爺爺在門口不知道跟小雨說了什麽,小雨點點頭就讓爺爺拉著進了屋。


    一進屋,爺爺就說:“趕緊暖和暖和,身上帶著傷還到處跑,一會告訴爺爺咋迴事。”


    鐵蛋奶奶離得最近,就把一把小板凳遞在小雨身後說:“坐吧孩子。”


    小雨還沒坐下,抬頭看見了皮球大伯,左手就去脖子裏往外掏東西。


    一條深紅色的繩子被他拽了出來,下麵還掛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圓形玉牌,大小和核桃差不多,上麵的雕刻的花紋看不清。


    他滿臉羞澀地走到皮球大伯跟前:“大伯,這是你的,還給你。”


    皮球大伯佯裝著生氣的樣子說:“你個臭小子,你知道不知道,我還以為我再也找不迴來我爹娘留給我的唯一念想了,害得我傷心了好幾天。”


    小雨低聲說著:“大伯對不起。”


    皮球大伯手裏拿著玉牌把玩了幾下,就說:“你這次迴來是自願的?還想不想跑了?”


    小雨說:“我是自己迴來的,我不跑了,以後就把這裏當家。”


    爺爺說:“你都這麽大了,家裏沒啥親人了?”小雨搖著頭。


    皮球大伯看著手裏的玉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小雨說:“既然你喜歡它,又不走了,大伯就把這個家傳的玉牌送給你,你好好保護它吧。”說著走過去,踮著腳尖又把玉牌掛在小雨脖子上,還把它塞進脖子裏。


    皮球大伯一邊做一邊說:“臭小子,你迴來就對了,以前做的事情就都過去了,來了咱家一切都重新開始。”


    爺爺旁邊就說:“看你大伯說的多好,從現在起一切都是新的,舊賬再也不許提。”


    小雨感激地看著皮球大伯和爺爺,晶瑩的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


    奶奶就趕緊說:“好了好了,孩子走了一路了,肯定累了,先坐下,有啥話迴頭說,咱時間長著那。”


    下午,小雨自己主動把一切都告訴了家人:


    小雨家是在安徽的一個鎮上,父親和母親都是農村來的,在鎮上集市上賣燒餅為生,從小不知道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家是哪裏的,隻有一個遠方叔叔一年半載來家裏看看,可每次來了母親就不高興,兩個人就會吵架,父親脾氣暴躁還愛喝酒,隻要喝了酒就會拿小雨母親出氣。


    兩個人的手藝不錯,一個月也能掙不少錢,可是卻攢不住錢,父親手裏有點錢就會大吃二喝,根本不顧小雨母親的好言相勸,說的多了就會招來父親的一頓拳打腳踢,直打的母親遍體鱗傷、苦苦求饒才算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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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還得照樣早起晚歸做生意。母親不止一次摟著小雨說要不是因為你,娘早就想一死了之了,這都不是人過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小雨九歲那年,已經讀書的小雨下午放學迴家的時候,看見警車停在家門口,誰知道鄰居一看見他迴來了就對警察說:這家的孩子迴來了。


    小雨被攔在了門外連屋子都沒讓進,警察就把小雨帶上車了,再見父母的時候就是在殯儀館了,小雨哭的昏死了過去,自己就成了孤兒。


    警察後來告訴小雨,那天中午父親喝酒,母親沒敢阻攔,等小雨上學走了,看見父親還在喝,自己就和麵準備晚上出攤,父親不知道哪裏來的火氣就說天天賣燒餅。自己都快成燒餅了,不知道母親說了什麽,引起了父親勃然大怒,鄰居就聽見一陣拳打腳踢和嚶嚶哭的聲音。


    過了一個多小時,鄰居覺得他們該出攤了怎麽一點動靜沒有,一起擺攤的鄰居就喊了兩聲,沒人迴答,房門沒關,進去一看,‘媽呀’一聲就跑出來了。


    警察還告訴小雨,母親上吊自殺,父親出於自責和追悔不已,也選擇了上吊自殺,夫妻雙雙殞命。


    小雨在鎮上收容所住了一個多月,遠房叔叔把他接了出來。


    等叔叔告訴他,他們是到處行竊的小偷之後,小雨說什麽也不幹,良心未泯的他選擇了堅決抵製,還吵著要迴收容所。


    是叔叔講的事情徹底擊垮了他的最後防線。


    叔叔告訴小雨:你知道嗎?你爹以前就是我們一夥的,我還是他帶進這一行的,我們早就和家斷了一切聯係,這就是你為什麽見不到爺爺奶奶的原因,你爹坐牢就坐了倆次。你娘是你爹花言巧語騙來的,雖然後來知道了,就勸你爹金盆洗手。說今後不再偷了,就死心塌地跟著你爹。你娘說她會做燒餅,可以擺個燒餅攤養活一家人。


    你爹就同意了,可後來又一直後悔,過不慣那種貧苦日子,經常吵架就是為這事,你爹打你娘都是酒後,可他還是深愛著你娘的,不然他也不會隨你娘走了。


    小雨徹底傻眼了,原來是這樣啊,他再也沒有勇氣抵製叔叔了。他就慢慢接受了叔叔的訓練和教誨,學會了怎麽把別人兜裏的錢和物,變成自己兜裏的錢和物。


    他們團夥一共六個人,四個大人,兩個孩子,另外一個是其中成員的親兒子,他叫冬冬,他娘早就離他們爺倆而去了。


    他們團夥經常輪換地點,還約定了走散了或者被抓了,就去幾個他們會經常去的地方找他們或者等他們,現在有了手機,就配備了一部專門聯係的手機,方便失聯了聯係。


    他們經常活動在火車站、汽車站、大型商場。幾乎都是北方的大城市。


    叔叔還教會他怎麽裝可憐、怎麽見風使舵、怎麽察言觀色,怎麽博得別人的同情後逃離。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他也多次被抓,有被受害者發現的抓了現行,就像小茹姐那次抓他,還有被便衣警察抓現行的,不過每次不是教育教育,就是送到收容站,都成了他的家常便飯。


    小雨也越來越熟練和老成,逐漸還成了主力,幾個人偶讀讚賞說小雨就是天生的賊頭。可當小雨聽見這些話,心裏卻是另外的想法。


    不知不覺做了賊快四年了,自己都十三歲了,小雨想:我真的要做一輩子賊嗎?


    鄭州車站有一次栽在小茹姐手上,那次他被小茹姐高高舉在空中,心裏想這下真的玩完了,非得摔個半死不可,就真的嚇哭了,差點尿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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