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放暑假,孬蛋就迴來了,快到村口的時候,孬蛋就執意讓燕姑把他放下來,他就像小鴨子學走路一樣往家走來,到了我們家門口就衝院裏喊:“初一!初一!我迴來了!我迴來了!”那聲音既有自豪又有興奮。


    院子裏正在寫作業的我,聽見喊聲馬上就往外麵跑,一邊跑一邊喊:“孬蛋!你可迴來了。”


    我跑到他跟前,拉著他的手,他不敢蹦,就那麽一蹲一蹲的上下運動表示要蹦高的樣子,我則左看看右看看的盯著他的腿,說:“你能走了?”


    孬蛋高興的說:“能走。現在還不能跑,醫生說再過一兩月的鍛煉,我就一切正常了。”


    我也高興的說:“太好了,咱倆又能一起耍了!”


    奶奶聞聲也出來了,看著我們兩個的樣子笑了,和孬蛋爹娘說上話了。


    我這才發現,燕姑一直站在孬蛋旁邊,滿臉的愁容早就一掃而光,現在臉上綻放的是滿山的野花開放的笑容,不說話就看著我和孬蛋兩個孩子開心。


    過了幾天,孬蛋爹來我家邀請我們全家去他家吃飯,爺爺沒有推辭,我們全家一個不落欣然前往,主要也是替孬蛋一家高興。燕姑做的雞鴨魚肉樣樣俱全,兩家人圍著兩張桌子開開心心吃了一頓,席間充滿了歡笑和熱鬧,燕姑忙前忙後最後一個挨著孬蛋坐下來的。


    燕姑自從孬蛋好了以後再也沒有踏進我家大門,看著小叔吃著燕姑做的飯菜,我在猜想小叔知不知道是燕姑做的,不是奶奶和母親做的那?


    奶奶迴來後看見小叔獨自一個人迴了屋裏,有點傷感的對爺爺說:“你說四兒咋沒這麽好的運氣了?咋就不能好一點了?”


    這個暑假我過得忙碌又舒心。老師知道孬蛋恢複了健康,開始三天兩頭給他補課,希望他不要留級,我更不希望他留級了。老師不在我就給他講,別提那個時候有多認真了。


    不學習了,我就陪著他走路,陪著他到村口,來來迴迴運動。一個多月後,孬蛋可以小步慢跑了。


    每次到村口,看見小叔有時自己,有時領著妹妹在那裏孤獨的坐著,心裏就莫名其妙的湧出一陣悲傷,心想:小叔你咋沒個媳婦陪著你那?


    到了開學的時候,孬蛋基本上恢複了正常,除了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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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正在吃早飯,準備吃完了去他家找孬蛋一起去學校。吃了一半,孬蛋的身影來到我的跟前,先給大人們打過招唿,我還納悶那,平時都是我找他,今天怎麽來找我了,這樣他就多走了好多路,心裏想:是不是又在鍛煉了?


    和大人們打完招唿,湊到我耳邊嘀咕了幾句,大人們沒在意,都以為是小孩子之間的把戲罷了。


    我聽了,一口把剩下的小半個饅頭塞進嘴裏,嘟噥著和大人們告辭,拿了書包就走出家門。


    出了門。我狼吞虎咽的把饅頭送進胃裏,問孬蛋:“啥事還讓我快點出來?”


    孬蛋講述了一個我壓根沒想到的秘密:前幾天,我發現我姐找我娘說啥事情,神神秘秘的,背著我說的,我也沒在意,心想隻要不是吵架管她們說啥。昨天晚上他們又在屋裏嘀嘀咕咕的,我在外屋寫作業,心裏好奇就偷偷溜到門口偷聽了一會。


    孬蛋說到這裏停下腳步,看著我說:“你猜我聽見啥了?”


    我一臉糊塗的說:“我猜屁呀,你家事我那能知道。”我和孬蛋說話從來都不客氣,想咋說就咋說。


    孬蛋就一臉正色的說:“平時還自誇自己怎麽怎麽能耐,怎麽怎麽聰明,你都不仔細想想,不管你事,我能給你說嗎?”


    我一聽還有我的事情,忙問:“咋啦?還有我的事情了?快說快說!”


    孬蛋說:“不是你的事情,是四哥的事情,我姐想嫁給四哥,嫁給你小叔!”孬蛋最後一句話加重了語氣。


    孬蛋話剛說完,我的小心髒馬上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了,一下子我就激動起來了,急忙問:“快說說咋迴事了?”


    孬蛋慢慢向前走,我就倒退著走在他前麵聽他講:昨晚我聽的時候就聽見後半截,我姐說她想好了,不是一時衝動,能嫁到四哥家也是我姐的福分,也是我姐的姻緣。讓我爹我娘抽空去你家提親。


    我停下腳步,孬蛋也停下了,我們兩個小屁孩麵對麵相互看著,臉上都有了大人的凝重。


    我問孬蛋:“你說老實話,,你咋想的?你希望你姐嫁給我小叔不?”


    孬蛋斬釘截鐵的說:“我希望!這樣咱們就成親戚了,就更好了!”開始我還以為孬蛋的思想太幼稚了,還隻是停留在我們小孩子的關係中。接下來的話,讓我大吃一驚並且刮目相看。


    孬蛋說:“初一,我這話沒給第二個人說過,包括我爹我娘還有我姐和醫生,他們真的以為我的病是自己好的,其實我心裏最清楚。我摔傷以後很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但也沒想到什麽死啊活的,就是覺得自己特別特別的憋屈,被一塊石頭毀了一輩子。晚上總是睡不好,做噩夢。晚上睡覺一翻身就醒,才知道下半身不聽使喚,自己動不了,我得自己用手搬屁股和腿才能自己翻身,一醒就是大半夜睡不著,自己胡思亂想。”


    孬蛋開始向前走,我還是倒退著走。孬蛋接著說:“我想我以後是不是和四哥一樣一輩子離不開大人的照應了?自從到了你們家,我就發生了變化。每天睡覺一覺到天亮,連夢都不做了,還有最奇怪的,我就感覺我的腰部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熱乎乎的,好像有個火爐在後背烤著,終於有一天晚上,我不知道怎麽的就醒了,看見四哥的手在我後背貼著,我才知道原來熱乎乎的感覺是四哥手掌的溫度,可是那溫度比手熱乎的多啊,真的就像小火爐,然後我自己迷迷糊糊又睡著了。你說四哥是不是真的有特異功能啊?”


    我沒有迴答,還想繼續聽,孬蛋看我沒迴應,猜想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一定不知道四哥用手給我捂著腰吧?你每天就像個小豬仔一樣睡得香。後來我白天看見四哥坐在那裏,就開始覺得他特別神秘,特別讓人猜不透。還想四哥是不是在為我悄悄治病了?還有就是我大姐天天來幫我洗啊涮啊的,我當時就想,幹脆讓大姐嫁給四哥得了,省的每天跑來跑去的,這樣一下子照顧我們兩個,不是很好嘛?”


    聽到這裏,我的眼珠子差一點掉在地上,原本不是我有多聰明,多麽了不起,我想到的孬蛋也想到了啊,我一下子由驚奇變得有點自卑起來。


    孬蛋沒看透我的心思,也許根本看不透。我以後也沒告訴孬蛋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陰謀想法,我的想法絕對可以叫做陰謀,孬蛋的絕對是陽謀,因為我是想利用他的病,而他是出於公道的一方。我自愧不如!


    我寫到這裏的時候,心微微顫了一下,希望孬蛋兄弟哪一天看見了別來電話罵我。


    孬蛋沒理會我臉上的變顏變色繼續說:“還沒等我想好了,我的病就好了起來,但我絕對相信不是我自己好的,應該是四哥給我治好的,因為誰的病誰自己最知道。”


    我問:“那你為什麽沒對外人說了?”


    孬蛋笑了笑:“其實這個問題連我自己都迴答不了,反正腦子裏總有不要亂說的想法,一想說的時候就有別的想法阻攔著我,今天不知道咋了就給你說出來了。”


    我比孬蛋知道小叔更多秘密,所以馬上接口說:“那就以後都不要說,不管你姐是不是嫁給我小叔,這個事情都不要說行不。”


    孬蛋很是認真的說:“不說,誰都不說。”


    我說:“那你爹你娘咋迴答燕姑的?”


    孬蛋說話語氣就沒了底氣:“我沒見我爹說話,後來裏麵就沒聲了。初一。你說這事能成不?”


    我有點胸有成竹的說:“隻要你姐我燕姑願意,這事就跑不了!”


    孬蛋一聽高興了,說:“那你以後就得當著人麵喊我喊叔了,哈哈”說完自己樂了。


    我頂他一句:“想得美!你還得繼續喊我哥。”這個時候就已經聽見敲上課的‘當啷當啷當啷’鑼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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