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白天會很熱鬧,這時候呂布會立於船首,波瀾壯闊的大海時而會平靜的猶如一麵鏡子一般,時而卻掀起滔天巨浪,讓人有種麵臨世界末日的錯覺,每當這個時候,會讓呂布的心有一絲波動。


    到了夜晚,海風會很冷,風大,但甲板上會非常安靜,他會轉去船尾,被風遮掩的地方,就著昏暗的燈光在靜謐中翻看一些著作。


    呂書賢不太管呂布,他喜歡跟著強尼去結交一些貴族。


    根據強尼所說,這英格蘭和美利堅的貴族其實大多數都認識,就算不認識也聽過,呂書賢很清楚要想立足,人脈有多重要,既然準備去美利堅發展,那借著這次機會結交一些美利堅和英格蘭的貴族人物對自己父子未來當會有所幫助。


    可惜,無論是華人的身份還是那磕磕巴巴的口語表達能力都讓他跟船上這個圈層絕緣了,第一晚上想要去參加上流人士的聚會就被直接拒之門外了。


    呂書賢也是久經商場的人物了,當年在莫斯科,也是這般開局,最終還不是讓他成功開起了茶莊?


    他相信自己還是能夠在這邊打開局麵的,這也是呂布比較欣賞自己父親的一個點,不管能力怎樣吧,麵對挫折和失敗從未氣餒過,這種人,若是最後能存活下來,往往是能成就一番事業的。


    這幾天沒事呂書賢就會跟強尼學英語,雖然磕磕巴巴,但至少能聽懂對方說什麽,同時也能比較完整的表達出自己想表達的東西了。


    “叮~”


    靜謐的夜色下,一枚銀元在空氣中旋轉著劃過一道漂亮的拋物線落向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書籍的呂布。


    “噗~”


    沒有迴頭,隻是伸手一夾,銀元好像算計好的一般,正好被呂布的食指與中指夾住。


    “酷~”傑克自來熟的坐在呂布身邊,迎著呂布冷漠的目光,傑克聳了聳肩膀道:“我做出一個不錯的決定,把錢還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完成你的……”


    哢嚓~


    傑克目瞪口呆的看著呂布小手捏過的地方,長椅上留下一隻手掌印!


    這孩子多大!?


    傑克想要洗一洗自己的眼睛,確定自己不是出現了幻覺,一個瘦弱的東方小鬼,手上怎麽可能有這麽恐怖的力量?這一定是騙人的。


    “別這樣,我隻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傑克吞了口口水,看著重新開始看書,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模樣的呂布,實在難以將眼前這個冷漠的小孩跟自己認識中的華人放一塊兒,他身上有著多數華人沒有的自信和高傲。


    沒錯,社會這所學校很久以前就教會了傑克察言觀色的能力,眼前小孩淡漠的外表下,藏著一股可能那些貴族都沒有的傲氣,莫不是東方的皇室成員?


    但不管是什麽身份,這個看起來不到五歲的小不點兒,身上有股讓人忍不住去探尋的魅力,看著呂布皺起來的眉毛,傑克笑道:“人都需要朋友,我看你不錯。”


    “作為朋友,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安靜的看書環境?”呂布收迴了目光,這是那種自來熟的人,條件……一般,一無所有但卻能保持積極樂觀,的確很不容易,但也僅此而已,隻是一個尋常人,不是呂布看不起人,而是如今能跟他交流的人……不多,而目前,他更想吸取這個世界的知識而非將時間浪費在交莫名其妙的朋友身上。


    “但我想欣賞這星空,它很美不是嗎?”傑克順勢躺下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小孩兒雖然有一股怪力,但他應該不會隨便傷人,大概吧~


    呂布自然不會因為這些無聊的小事動怒,隻是默默地起身,來到船尾處聽著海浪聲繼續閱讀手中這本資本論。


    已經看了好幾次,但每一次看,都會有不同的收獲和心得。


    這位名為馬克思的學者用此一書,將資本主義剖析的入木三分,可能大多數資本家都沒有這位學者對資本的認識更加透徹,他們充其量隻能算是被資本駕馭而非駕馭資本之人。


    可惜……若能早生幾十年,定要前去拜訪一下這位學者,這本資本論與呂布此前對商的認知進行了一次係統的總結和整理,呂布本也有心寫一本類似的書,對自己這些年的了解進行一番總結,但便是以他的閱曆,也不保證能寫出比這本資本論更加完善和深刻的書來。


    每每翻閱這本書,呂布都有種與那馬克思隔空聊天的感覺。


    可惜了!


    “這種書,你能看懂?”傑克有些無趣的看著呂布,他相信對方不是裝的,他也曾拜讀過資本論,但第一章沒看完,他就睡著了,很難想象那種枯燥無趣的東西,怎麽會有人讀的這般廢寢忘食?


    呂布沒理他,傑克討了個沒趣,躺在長椅上仰望星空,腦海中是今日在甲板上看到的那位貴族美女,不覺癡了,直到被一陣腳步聲打斷,傑克疑惑的站起身,正看到一個身穿長裙的女人背影,正如同逃命般跑向下旋梯,那裏正是呂布待的位置。


    穀</span>呂布看著眼前朝著自己飛奔過來的少女,多少是有些不耐了,這些人跑出來就非要往自己這裏跑嗎?


    冷厲的目光變的有些嚇人,少女的腳步有些亂了,自己慢下來,看了看呂布,最終繞開一些,跑到船舷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跑來這裏,隻是他想逃離這個世界,卡爾、母親和他們那個圈子,逃離那裏的一切,那種處處被束縛的感覺,讓人窒息,但她又無法掙脫,或者……死亡也是一種解脫吧。


    露絲看了呂布一眼,這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眼神卻頗具威嚴的東方小孩,然後邁腿跨到了船舷外圍。


    呂布:“……”


    雖然不太明白這孩子在想什麽,但他也不想知道,默默地抱著書,退到船尾的邊緣,繼續抱書翻讀。


    少女:“……”


    船舷外能立足的地方並不寬,海風稍微大一點兒可能就會完成他的心願,告別這個讓她覺的壓抑的世界,隻是這個東方小孩表現出來的冷漠讓她有些失望,這該死的孩子沒有一點兒同情心嗎?


    雖然已經有了死的想法,但她還在猶豫,呂布的表現讓她覺的這個世界真的很冷漠。


    對於一個曾經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男人,自殺這種事兒……呂布其實很難理解,他很好奇這孩子會不會跳?至於勸說對方……呂布其實希望對方能死遠一點兒,別讓麻煩找上自己,他現在隻想吸收知識,不想把經曆浪費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裏。.Ъimiξou


    少女整理了一下心情,一個沒有經曆過人生的東方小鬼而已,怎麽可能理解自己的痛苦?死吧,雖然隻有一個小鬼見證,但總好過無聲無息的死去。


    “別那樣!”就在呂布看著對方會不會放手時,傑克趕到了,把正準備跳下去的少女嚇了一跳。


    “後退,別過來!”少女的語氣中那股命令的味道很濃。


    “朋友,你就這樣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離開嗎?”傑克一邊緩步向前移,一邊試圖用呂布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同時也希望這孩子能出手,雖然這聽起來有些可笑,但這孩子那股怪力救人應該是輕而易舉。


    一條命而已,自己想死,關我什麽事?


    呂布懶得理他,他雖然治國以仁為主,但一生手下不知多少亡魂,又怎會將一條性命放在眼中。


    今晚這書是看不成了,呂布將書合上,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免的一會兒說不清楚。


    少女:“……”


    傑克:“……”


    這一刻,兩人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孩子對生命的漠視,人命在對方眼中,似乎真的什麽都不是,究竟是什麽樣的家庭會培養出這樣的孩子?這才幾歲?


    “別這樣,算我求你,救她一命!”眼看著呂布大步從自己女神麵前走過,傑克有些哀求的看著呂布,用生命來感化行不通了,隻能哀求了,直覺告訴他,這孩子不是個太壞的人,他的直覺在看人方麵一向很準。


    少女覺的有些好笑,如果自己真的要跳,一個孩子能做什麽?


    卻見呂布迴頭,看了她一眼道:“如果一定要死,我勸你換個地方死,至少能留個全屍。”


    傑克已經走到呂布身邊,伺機而動,聽到這話差點直接趴下。


    少女也有些怒了:“你這是什麽意思?嘲諷我嗎?”


    “並無此意,隻是從這裏落下去,大概率會被螺旋槳卷起的亂流影響,有一定幾率被卷進去,如果是那樣,你很難保留全屍,我不知道西方人是否在意死後屍體是否完整。”呂布說完,抱著自己的書便要離開,少女卻是被呂布一句話描繪的場景嚇得有些四肢發軟,剛想迴來,卻一腳踩空,一臉驚恐的表情,身體急速向下落去。


    幸虧傑克及時衝上來,一把拉住,少女被嚇的哇哇亂叫。


    “別亂動!”傑克安撫著對方的情緒,轉頭想要向呂布求助時,卻傻眼的發現人已經走了……這孩子,真的一點兒都不可愛!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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