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呂布迴來之後,所有人都在等呂布有所動作。


    劉備在家每日默默擦拭寶劍,雖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對呂布造成任何實質傷害,但作為漢室宗親,如今的宗正,若呂布真要代漢,他會站在天子麵前,為漢室揮出自己的最後一劍。


    不過如今還抱有跟劉備相通心思的人並不多,畢竟這天下都是呂布打下來的,呂布要取而代之,怕是劉協都沒什麽話說。


    所有人都在等呂布邁出這最後一步,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呂布迴來後並未如同他們想象的那般代漢,甚至開始各方麵限製王權,搞的如今王權跟侯似乎也沒什麽區別了,更像個榮譽稱號。


    除此之外,呂布做的最多的就是梳理中原民生。


    天下打下來了,三年之中,為了快速平定天下,很多地方其實是留下疙瘩了,也算是為盡快結束戰亂做出的妥協,如今天下既定,這些昔日留下的疙瘩,自然要刨開重定。


    優種之法的推廣,以洛陽和長安為中心的工業化推廣,在並州大規模探礦和開礦,每日忙的熱火朝天,但想象中的代漢卻並未發生,沒人能摸清楚呂布究竟想幹什麽。


    丞相府忙的很,曹操、荀彧都被呂布拉來給自己幹活兒。


    主要是計算人力、武力,呂布相接著泉州這條線將鐵軌一直開到盧龍寨去,這其中要花費多少,需投入多少人力。


    另外以後鐵軌將成為大漢天下的常用交通設備,呂布在工部之下,又建了一縮軌道署,專門負責各地鐵軌的修建和鋪設,目前定下的有從洛陽去往合肥的一條,去往盧龍寨的一條,這兩條是已經完成了一部分乃至大半的,需要稍作休整就行,但還有一條卻是通往西域的,這條鐵軌,以目前的采礦、熔煉速度可不短。


    為了方便南北運輸,呂布將曹操之前挖過的渠道進行擴張,從官渡一直到合肥再到大江,有條件的情況下,還要往北通一通。


    目前丞相府雖然忙碌,但主要做的就是兩件事,一件是修路,另外一件則是辦學。


    經過這十多年的經營,關中的書院如今有十多座,洛陽有一座,蜀中有兩座,南陽有一座,中原至今沒有。


    天下既定,呂布希望有更多的書院來為朝廷培養源源不斷的人才,不止是從政,實際上現在最缺的反而是工部的人才。


    昔日由賈詡監督編纂的墨經,如今已經是書院重要讀物,隻是想憑此就培養出相迎的人才卻是不夠。


    有過大魏的執政經驗,呂布很清楚,隨著太極爐的不斷向民用轉變,天下將迎來一次爆發式的增長,到那時,物資會變得極度充裕,然而百姓卻沒有駕馭充裕物資的底蘊。


    所以呂布這一次沒有急著向民間推廣太極爐,而是以修路和開啟民智為主,這其中自然會受到一些明裏暗裏的抵製,有人建議呂布篡位,有人建議呂布對外擴張,總之不希望呂布停下來。


    然而呂布的做法卻是穩如泰山,對於這些言語一概充耳不聞,隻是一步步的按照自己心中的規劃前行。


    天下統一的第二年,呂布倒是做了一件多餘的事情,便是上表天子,改元。


    “丞相欲改何年號?”劉協好奇道。


    “年號不重要,臣是想自今歲起以此年號為本,以後便不再更改年號,哪怕改朝換代,此號也不可更改,以便後世統一曆法!”呂布微笑道。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這呂布平定天下後不做一些權臣該做的事,整天不是修路就是辦學,好不容易做點兒其他事情卻跑來想要定後世曆法?


    不明白呂布想幹什麽,但既然丞相開口了,也不是什麽大事,自然有人開始著手去做。


    因為以後可能一直用這個年號,至少呂布在世會一直持續這個年號,所以眾人對於年號頗為慎重,最終,選擇以漢興為年號,這一年便是漢興元年。


    “丞相,吏部尚書求見。”呂布定了年號之後,繼續開始做自己的事情,這日正跟曹操商議今歲賦稅撥出多少來創辦書院合適,落址何處,卻見門衛進來,對著呂布一禮道。


    “操先告辭。”曹操對著呂布一禮,告辭離開。


    “主公。”李儒來到屋內,對著呂布一禮,雖然現在叫丞相更合適,但李儒這些老臣們更習慣以主公相稱,呂布也沒改,這樣聽著親近。


    “文憂來啦。”呂布點點頭,讓李儒坐下笑道:“你此時過來,怕是有事要說吧。”


    “確有事情。”李儒對門口的典韋使了個眼色,典韋知趣的退開。


    “主公,非臣挑唆,隻是主公可曾想過,主公若不晉位,或許是念及大漢之情,然可曾想過此事也會反噬主公?”李儒見典韋退開後,這才看著呂布。


    其實這些時日,所有人或明或暗都在提醒呂布該晉位了,人生走到哪一階段,就該做這個階段的事情,呂布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怎在這件關乎生死之事上猶豫了?


    穀</span>隻是眾人不好明說,呂布就隻當沒聽見,這次李儒過來,卻是直接開口,不給呂布裝傻的機會。


    “這些事情,我自然想過!”呂布看著這位最早的謀臣之一,兩人交情更早,如今卻已滿頭華發,到了行將就木的時候,心中有些唏噓:“但我一直在想另一件事。”


    “何事?”李儒疑惑的看向呂布。


    “廢除現有的天子繼承製度,以後天子,有能、有德者居之,而不再是一家一姓代代相傳,如此可保天下不會落入庸人之手!”呂布將自己心中想法說出來。


    “這……”李儒被呂布這個想法給驚呆了,猶豫片刻後,看著呂布認真道:“主公可還記得,士族在最開始時,亦是才德兼備之人方可擔任,然後來如何?”


    人性是肯定有利己一麵的,一家一戶的家財都絕不願意給外人,更何況代表著天下的權利,呂布想出來的這個製度,但凡在傳承過程中有一個人出現私心,就會立刻改迴原有的繼承製度,子承父位,兄終弟及之類的,而絕不會像呂布所想的那般,這是人性。


    而麵對代表著天下至高無上權威的帝位,有幾個人能夠保證無私?重新迴到家族製的可能性極高,甚至可以說是必然的結果。


    呂布目光有些複雜的點點頭,他這些時日嚐試著推演過無數次,最後的結果跟李儒所說的差不多,人性在金錢權利麵前根本無法經受得住考驗,就算有人能,那也是極少一部分,但這世間大多數還是凡人。


    包括呂布在內也一樣,他之所以視皇位如無物,不是他有多高尚,隻是因為坐過不止一次,他當皇帝的時間,可能比常人兩三輩子都長,無論什麽東西,隻要得到過,就不會太珍惜,權利也一樣,說來可能矯情,呂布現在其實更向往尋常人的日子。


    “讓我再想想。”呂布歎了口氣,這幾乎是個無解的問題。


    李儒知道,呂布已經心生動搖了,這是好事,當下也沒有過份逼迫。


    目送李儒離開後,呂布也沒心思再做其他,起身去了皇宮。


    劉協這段時間明顯胖了許多,畢竟現在天下事丞相府基本都做完了,劉協每日上朝也隻是聽些奏章,倒是洛陽這邊匯聚了中原各地特色的小吃,讓劉協愛不釋手,時日一長,自然也就吃胖了。


    “丞相來的正好,這是從西域的瓜果,如今河東也開始種了,以後想吃倒是不必跑那般遠。”劉協見到呂布,連忙對著呂布招手道。


    呂布接過一瓣瓜果,吃了一口,汁水在嘴中爆開,甜中帶著絲絲酸味,確實不錯。


    呂布默默地一口一口的吃著,沒有說話。


    劉協見此,也吃光了手中的瓜果,突然看著呂布道:“丞相是準備接受帝位了?”


    呂布微微一怔,看向劉協。


    “朕也快到不惑之年了,很多事情朕不是不懂,以前還有人跟朕說丞相的不是,如今也沒人說了,天下人心都在丞相這裏,沒人再記得朕了,朕……早想到有這一天了,丞相能顧及朕,朕很高興,天下本就是丞相打下的,朕願意讓出,隻是……”劉協說到最後,終究還是紅了眼圈。


    “能否莫要將朕趕出洛陽?”劉協看著呂布道:“朕怕去了別處不習慣。”


    呂布默默地點點頭,隨即歎了口氣道:“臣其實也沒有準備好,臣想要的,是公天下,以後天子之位不以一家一姓的天下,有德者為天子。”


    “他們都說朕天真,不想丞相比朕還要天真,怎會有這般想法?”劉協聞言忍不住笑道。


    天真嗎?也許吧。


    呂布歎了口氣:“臣若繼位,國號繼續保持為漢,不改了,大漢挺好,臣做了一輩子漢臣,也不想改。”


    “多謝丞相!”劉協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呂布一禮。


    “此前,陛下可有其他心願?”呂布問道,他想在劉協退位之前,再滿足劉協一些心願。


    “丞相答應過朕,帶朕去草原看看,還有大海,朕都未曾看過。”劉協歎息道。


    “臣明白。”呂布點點頭,起身道:“這便去安排。”


    說完,辭別劉協,轉身向殿外走去……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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