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散了跟項羽其實沒什麽關係,隻是對這場仗不抱希望。


    畢竟巨鹿之戰的大勝之後,從呂布來到安陽開始,項羽跟呂布是棋逢對手了,但你倆打就打,為什麽吃虧的都是我們?


    楚軍和秦軍到現在其實各自損失都不算大,但諸侯軍第一次交手被呂布以兩萬騎兵挨個教訓了一遍,而後呂布跟項羽交鋒,直接被滅了兩路諸侯。


    今天項羽破營,這本是好事,但天殺的章邯不去管呂布反而跑來率領大軍攻打諸侯聯軍,項羽能不能贏沒人知道,但就今天這情況繼續下去,呂布跟項羽沒能分出勝負,諸侯軍怕是要打沒了。


    所以,這些人也沒跟項羽商量,在危機接觸後,開始紛紛撤軍,準備暫避秦軍鋒芒。


    當所有人都不想再打的時候,項羽的個人意誌再強也搶不過眾人的意誌,而隻憑楚軍是沒辦法跟呂布和章邯帶領的秦軍抗衡的,人數上不是一個量級,而且項羽也沒辦法強破任何一方,否則之前也不會跟章邯對峙了。


    而跟呂布的一仗,也沒能成功將呂布擊敗,兩個都無法速破,一旦被一個纏住,就會立刻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


    “所以我等……”項羽看向範增,帶著濃濃的不甘。


    “得一起撤,還需比旁人跑的更快!”範增點了點頭,他知道以項羽的性格很難接受,但這就是現實,必須麵對。


    天下出現一個能在正麵抗衡項羽的人物,這是大幸也是不幸。


    項羽深吸了一口氣道:“聽亞父的!”


    “咦?”這下反倒輪到範增驚訝了,他看著項羽,仿佛不認識他一般:“你不難受?”


    “自然是難受的。”項羽哼哼道,堂堂項羽,以這樣的方式撤軍還是第一次,但不得不承認,呂布給他帶來的壓力很大,讓他不得不學會順勢而為。


    “難得!”範增本來凝重的臉上出現了笑容:“這呂布的出現也非全是壞事,至少羽兒懂得顧全大局了。”


    項羽聞言皺眉看向範增:“羽一直是這般。”


    “嘿嘿~”範增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但意思已經寫在眼中了,你在說笑話!


    項羽有種被人看穿後的惱羞成怒,範增也不想繼續刺激他,將話題轉開道:“話說迴來,龍且說他與呂布交手,遠遠不敵,這呂布武藝都這般厲害?”


    “不錯。”說到項羽比較感興趣的東西了,項羽頓時雙目放光,看著範增道:“不瞞亞父,羽這半生縱橫,從江東打到這裏,天下無人是我三合之敵,但唯獨這呂布,一杆方天畫戟威猛無比又詭異無比,我便是使盡全力,雖能壓製於他,卻難敗他,若他有與我一般的力氣,恐怕羽非他對手!”


    無論是對力量的掌握還是對速度和力量的結合運用,項羽能夠感受出來,呂布已經達到一個自己難以企及的境界,若非仗著一身神力,今日自己能不能迴來都是問題。


    當然,那呂布能跟他過招,力量也絕非常人能及,至少同樣是力量型猛將的龍且在呂布麵前就完全是被壓製的。


    “怪哉,怪哉~”範增忍不住搖頭歎道:“這天下間,莫非真有人生而知之?”


    二十出頭,不但政治手腕高明,還能運籌帷幄,統兵之能冠絕當世,如今連武藝都能跟項羽鬥個平分秋色,除了生而知之之外,範增實在很難解釋為何會有這樣的人。


    這已經不是天賦能夠解釋的通的了。


    “亞父,我們這撤兵後又該如何?”項羽沒能體會到範增此刻的心情,坐下來皺眉道。


    “積蓄兵力準備救援吧。”範增歎了口氣道。


    “救誰?”項羽有些茫然的看著範增,趙國之圍已解,還有什麽威脅嗎?


    “你不會以為,我等撤軍後秦軍也會撤軍吧?”範增看向項羽,好笑道。


    呃……


    項羽愣了半晌,隨即看向範增:“亞父是說,那呂布會繼續追擊?”


    “那是自然。”範增冷笑道:“這些諸侯軍鼠目寸光,此時若走,反而容易叫那呂布各個擊破,不過也怪不得他們,打仗最多的是你,但損失最多的卻是其他諸侯,放誰身上也會不忿。”


    “一群廢物!”項羽讚同的點點頭,若非這些廢物,那呂布大營自己本是可以破開的,隨即看向範增皺眉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救?任其自生自滅便是?”


    “你呀……”範增想了想,難得項羽如今開始對兵法什麽的感興趣,莫要打壓其信念,最終沒有抱怨,隻是說道:“唇亡齒寒,若呂布真的掃除諸侯,隻剩我大楚一家時,我等便是想與他戰也無力再戰了。”


    楚國雖然被重新撐起來了,但並不代表楚國和過去一樣強大,現在的楚國除了項羽之外,根本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人物,所以必須與諸侯聯手方能抗衡呂布。


    一旦諸侯滅了,楚國敗亡幾乎是板上釘釘之事,也因此,諸侯若是求援,楚國絕不能置身事外,否則昔日齊國的下場就是如今楚國的下場。


    項羽心中還是有些不痛快:“既然如此,此刻說服他們如何?”


    “不行,此刻他們去意已決,你就算求他們留下,那也是兵無戰心,不如不留,等他們看清楚局勢之後,自會來求我等!”範增摸著胡須微笑道。


    “還是亞父奸猾!”項羽由衷的感慨道。


    “嗯?”


    “是那個……”項羽嘿嘿笑道:“思慮周詳!”


    “快些收拾行裝吧,他們既然不需要我們,那我們便第一個走,免得被那呂布追上來,又要一番苦戰!”範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


    “好!”項羽連忙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既然計議已定,項羽便不管諸侯死活,當夜隻通知了劉邦,讓他跟著一起退。


    “沛公,此時通知諸侯,也能叫諸侯感激沛公仁義。”劉邦身邊,一名謀臣笑道,此人便是劉邦最近收的謀臣酈食其,雖然劉邦武關戰敗,逃的很狼狽,但酈食其並未因此就離劉邦而去,反而繼續留在劉邦身邊為他出謀劃策。


    如今劉邦因為武關沒有攻破,重新投了項羽,但雙方畢竟不是一家,早晚還是要分的,所以趁著項羽沒注意到這方麵,借項羽給劉邦攬些好處也沒問題。


    “這……”劉邦摸索著下巴上的胡須,有些猶豫道:“讓我那項兄弟知道了是否不太好?”


    武關之敗,一下子把劉邦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些家底給打沒了,不止如此,他還沒弄到手的張良被殺,自家連襟兄弟反饋也被殺,一下子就把劉邦打的心灰意冷,自己好像沒有跟呂布、項羽過招的能力,倒不如安心在項羽手下當官,以項羽的為人,以後也不會虧待了自己。


    “沛公,一來這項將軍可並未說不準做這些事情,二來嗎……將軍雖然依附項將軍,但若論地位,依舊是與項將軍同等,何必事事看他臉色?”酈食其笑道。


    倒也是那麽個道理。


    能聽人言,這也是劉邦的一大優點,換做項羽的話,除了範增和劉邦之外,旁人的勸說,恐怕是半點用處都沒有。


    聽了酈食其的話,劉邦又猶豫了,最終還是選擇點頭答應,畢竟也不算什麽大事,當下一邊收拾行裝跟項羽一起走,一邊派出了人馬通知一眾諸侯。


    眾諸侯也沒想到第一個離開的人竟是項羽,本還指望項羽為他們斷後,如今看來這個計劃是落空了。


    既然如此,若再不走,他們麵對的可能就是呂布和章邯的聯手圍攻。


    昨日一個章邯都差點將他們打的媽都認不出了,若再加上一個呂布,那結果……沒人敢想,當下一眾諸侯二話不說,各自收拾行裝,轉身便跑,等到次日清晨時,諸侯聯軍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跑了?”安陽大營裏,得到探馬來報,董翳有些好笑,聯手都不是秦軍的對手,這分開後就是他們的對手了?陣勢笑話。


    “不跑不行。”司馬欣笑嗬嗬的道:“諸侯聯軍多是土雞瓦狗,本就無甚本事,如今諸侯中最能打的項羽如今也撤走了,諸侯聯軍怎能不撤?”


    章邯搖搖頭道:“土雞瓦狗倒不至於,不過昨日一戰,確實讓諸侯聯軍信心大失,項羽不能得勝,軍心厭戰,自然厲害。”


    隨即又看向呂布道:“太尉,如此一來,倒是方便了我軍各個擊破,不知太尉可有何良策?”


    “能有何良策?”呂布搖了搖頭道:“此等時候,切記莫要孤軍深入,一步步將這河北之地先攻下來再說其他。”


    河北之地,民心幾乎已經徹底背離大秦了,所以呂布覺得要步步為營,一城一城的拿,然後將敵軍最後的生力逐步瓦解,同時也要看看各路諸侯的反應。


    呂布的看法跟章邯的基本一致,章邯也知道呂布擊退這些諸侯聯軍後,必然要迴鹹陽主持大局,未來一段時間,關東這邊的戰事還是得由自己來主持,當下點頭道:“太尉放心,末將明白該如何打了。”


    “明白便好。”呂布笑著點點頭,用過早膳之後,便跟章邯告別,他要迴鹹陽主持大局。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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