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達,這滿朝公卿怎都是這般模樣?”未央宮中,陳群很不解的看著慢悠悠走來的公卿,好幾個認識的都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甚至有人直接坐在班房裏泡茶,茶在長安已經不算什麽稀罕玩意兒,雖然沒有在市麵上流通開,但朝中文武呂布多會送一些,這……成何體統?


    “平日裏朝會不多,有什麽大事,衛尉府就會解決,所以尋常大家就是上朝也會是日出之後,今日因為商議的是諸侯之事,所以正式上朝,大家反倒有些不適應了。”荀攸打了個哈欠。


    春耕時期,呂布的政策就是盡量不擾民,所以朝廷每年到秋收之前是很鬆散的,呂布基本不會來,天子年少,早起不來,所以一般情況下,早朝都是日出之後,像今日這般也是因為呂布要來,所以大家起了個早,但狀態沒有調節過來。


    當然,衛尉署要處理的事情還是很多的,朝臣散漫沒關係,因為再要緊的事情到了朝堂上都會變慢,朝廷處理事情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所以很多需要及時決斷的事情通常不會拿到朝堂上來,衛尉署就能及時決斷。


    “朝廷主持天下大事,怎可如此懈怠?”陳群不滿道。


    這個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荀攸搖頭笑道:“正因為要解決天下大事,所以才不能太急。”


    事實上,朝堂上也不是真的無事可做,像天現異象啦,需要何人擔責,番邦來使朝見接待,外交辭令,或者年號什麽的,呂布都不太管,都是交給朝堂上來直接決斷的。


    “公達,你與我說,是否那呂布專權,致使這朝堂形同虛設?”陳群看了看四周犯困的人群,低聲問道。


    荀攸打了個機靈,甩了甩腦袋,隨後看向陳群,有些無奈,呂布怎麽做跟你有關係?呂布的形象在關東都成了什麽模樣了?再加一條又能如何?


    陳群對呂布的敵視荀攸也知道,但這種暗戳戳找人家罪證卻隻是滿足一下自己報複心理的行為,多少是有些猥瑣的,畢竟就算知道這些,對你沒有任何用處。


    而且事實上,隨著老一批的朝臣被呂布殺的差不多,如今朝堂上的公卿就算不是呂布一係也是親近呂布或是保持中立的,朝堂也不至於真的形同虛設。


    “就當是吧。”荀攸最終沒再解釋什麽,他看出來了,陳群對呂布的敵意是從一開始就有的,哪怕他在呂布麵前表現得彬彬有禮不卑不亢也不過是不想在關中招惹呂布,當然,這也是他立場決定的,這麽說起來,自己反倒像個叛徒。


    “長文先生。”便在陳群還想說什麽時,大鴻臚鄭泰過來,對著陳群一禮道:“請先生將奏書於我,稍後上朝時要呈給陛下看的。”


    陳群聞言點點頭,從懷中取出早已備好的竹簡雙手遞給鄭泰道:“有勞公業兄了。”


    鄭泰搖了搖頭,對著荀攸微微一禮後便退走了。


    陳群突然想起來了,似乎那不多數與自己相熟的士人,都有意無意間與荀攸保持著距離,雖然禮敬,但那種距離感是陳群這種同類能夠明顯感覺到的。


    荀攸被朝中士人排斥了!?


    陳群思索著這背後的東西,聯想入長安來荀攸的表現,眉頭漸漸簇起,想了想道:“公達,我帶子龍去見見幾位故友,稍後再說。”


    “也好。”荀攸點點頭,任他離開。


    陳群帶著趙雲離開後,一直到呂布上殿時都沒有再迴到荀攸身邊,荀攸對此倒是不太在意,隻是可惜了趙雲,他本還想跟趙雲再聊一聊的。


    “公達為何歎氣?”呂布帶著賈詡和典韋過來,見荀攸一個人在這兒歎氣,有些疑惑道。


    “沒什麽。”荀攸搖了搖頭道:“主公可曾見過那趙雲?”


    “自是見過。”呂布點點頭,趙雲的形象和氣質在武將之中是極為特殊的,雖未交手,但能讓自己產生威脅感的人可不多,也因此他對趙雲印象很深。


    “我看此人性格和理念,與主公所行所想相近。”荀攸看向呂布,微笑道:“他對主公的許多政策都頗為推崇。”


    “哦?”呂布有些詫異,關東諸侯手下的將領,會推崇自己?


    呂布很清楚自己的目標是什麽,而且現在自己做的事情,荀攸能察覺到,關東諸侯隻要在關中有探馬,都不難從自己的政策中體會到自己要做什麽,這也是為何呂布在關東人心中如同惡魔一般的原因。


    這種地方,會有認同自己的人,該不會是個敗類吧?


    荀攸一看呂布表情便知道呂布想歪了,笑著解釋道:“子龍此人,頗有些求知欲,這些時日在長安,去了很多地方,見這關中與關東傳言不符,所以信念生出了動搖。”


    “關東士如何傳主公的?”典韋給呂布搬來一張椅子,一邊好奇的問道。


    “這……”荀攸搖了搖頭:“不說也罷。”


    懂的自然懂,呂布在關東不可能有什麽好名聲,至於有多差,荀攸說出來,典韋怕是要發飆。


    典韋濃眉一軒,看向荀攸,荀攸動了動身子,站到呂布身後。


    “陛下到~”楊禮尖銳的嗓音自大殿外傳出,群臣連忙紛紛起身,按照身份排列,有序進入大殿。


    三公去年因為地震、幹旱,相繼被免職,尚未被召迴,最前方的自然就是以呂布為首的九卿,典韋則守在殿外。筆蒾樓


    “呂卿許久沒來宮中了!”劉協坐在帝位之上,見難得出現在朝堂上的呂布,有些抱怨。


    “陛下恕罪,臣需代陛下體察民情,是以無法常在宮中陪伴左右。”呂布躬身一禮。


    “這何罪之有?”劉協微笑道:“正是因為呂卿在,朕才可這般清閑,可對?”


    呂布沒有說話,上次天子出走的事情看似過去很久了,但心中顯然種下了某些種子,呂布看向劉協,不知不覺間,劉協已經長大了不少,自己似乎真的已經很久未來了。


    劉協地圖,直視呂布,這一次,他的目光中不再有以往的畏懼和躲閃,這點呂布很欣慰,至少如今的劉協有了幾分帝王威儀,但對自己而言,未必是好事。


    “朕聽說,此番有徐州使者前來?”劉協收迴了目光,笑問道。


    “正是!”陳群出列,對著劉協一禮道:“陛下,前任徐州牧陶謙於去歲末病故,徐州曆經戰亂,民不聊生,幸得玄德公相助,力挽狂瀾,擊退曹操,保境安民,深得徐州士民愛戴於擁護,玄德公更是漢室宗親,懇請陛下封玄德公為新任徐州牧,為朝廷牧守一方。”


    “漢室宗親?”劉協好奇的看向呂布:“呂卿,長文先生所言可是實情?”


    “此乃宗正之事,臣不好武斷。”呂布搖了搖頭道。


    “那不知呂卿以為此事朕是該應還是不該應?”劉協又問道。


    “全由陛下做主。”呂布躬身道。


    “那便準了吧,既是漢室宗親,用來也該放心一些。”劉協笑道。


    “下臣代玄德公謝過陛下!”陳群連忙拉著趙雲出來,對著劉協一禮道。


    “這位是……玄德公麾下將軍?”劉協突然看向趙雲問道。


    “如今尚未拜將,趙將軍來投時,下臣正要出使,玄德公便命趙將軍隨下臣前來。”陳群躬身道。


    “朕……”劉協摸索著桌案,看著呂布片刻,又看向陳群道:“趙將軍本事如何?”


    陳群聞言微微一怔,這個他還真不知道,隻是劉備對趙雲頗為喜愛,應該不差,但陳群是沒見過趙雲出手,偶有劫道毛賊,也顯不出本事來,斟酌片刻後躬身道:“子龍曾隨幽州公孫瓚,曾在白馬義從中效力,與萬軍之中救下公孫伯珪,武藝高強,箭術精湛。”


    “呂卿亦有萬夫不當之勇,神射無敵,卻不知這位趙將軍比之呂卿如何?”劉協問道。


    陳群看出來了,這跟自己沒關係,天子在借自己向呂布施壓,雖然很樂見其成,但他也不想自己二人被卷進去,躬身道:“呂將軍早已威震天下,子龍雖有勇略,但比之呂將軍自是不如的。”


    “沒打過如何知道?”劉協笑道。


    “陛下!”呂布踏前一步,看向劉協道:“陛下累了,該去休息了。”


    “朕……”劉協想說什麽,但對上的,卻是呂布漸漸冷下來的臉,一瞬間,心底發寒,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鼓足勇氣以為足以麵對的,隻是正常狀態下的呂布,當呂布真的進入憤怒或是戰鬥狀態下,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憤怒氣息自己以為的勇氣連片刻都無法支撐。


    陳群身邊,趙雲眉頭一皺,想要動手,卻被陳群一把拉住,默默地搖了搖頭。


    這是朝廷內部借著他來長安時一次權利的爭鋒,作為外人,最好別亂動,他倒是希望呂布此刻弑君,那樣天下諸侯就有理由再度聯手討伐,如今天下諸侯可跟當初所謂的十八路諸侯不同,呂布想要再現當年威風是不可能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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