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留張繡在河套出任護匈奴校尉之外,呂布還給一眾部落頭人立下了規矩,各部族繼承人,必須在護匈奴校尉部待夠三年才有資格繼承各族族長、頭人之位,否則會遭到護匈奴校尉部和各部落之間的聯手打壓。


    這是呂布留下的最後一個條件,本該是最讓這些部落頭人排斥的,但在此前的一連串威嚇、打壓、拉攏下,最後提出這個條件時,雖然多數人選擇了沉默,但至少沒有反對。


    “就按這個規矩來,必要時,可示之以威!”送走了一群神色沉重的部族頭人,呂布臨走前,將張繡叫道身邊,沉聲道。


    草原上的各部,恩不能太多,但威一定要足夠。


    “主公放心,末將明白!”張繡點點頭,這種手段他自小耳濡目染,並不陌生。


    “此外,朝廷需要之時,河套需能給朝廷帶出三萬騎兵!”這也算是呂布對張繡的考核,在這樣複雜的環境下,能夠穩定局勢,還能調動各族精銳的話,那張繡也就合格了,可以召迴身邊大用了。


    護匈奴校尉權利極大,若放之日久,滋生的不但是貪腐,可能還有野心,所以必須經常替換,否則容易尾大不掉。


    哪怕降低一些朝廷在此地的控製力,也不能讓人絕對控製了這裏,那就等於在呂布手中自己滋生出來一個新的諸侯。


    “喏!”張繡見呂布神色嚴肅,知道此事重大,當下點頭答應。


    其他的,也就沒什麽好交代了,護匈奴校尉的印綬是出征前便已經從朝廷那裏拿的,唯一沒確定的是人選問題,究竟是讓張繡留在河套,還是應該讓華雄留在河套。


    最終選張繡一個是因為更合適,相比於華雄而言,張繡更穩重一些,適合鎮守一方,另一方麵,華雄如今已經名聲在外,是呂布手下大將之一,他在河套,難免令人不得不懷疑呂布是否還有其他舉動。


    而且名聲在外還有一個缺點,就是容易被人看透,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一個人生模擬器,所以大多數人的行為習慣都能從他的打仗風格中看出來。


    而華雄性格豪爽,行事剛猛,容易被人算計,換做張繡就不一樣了,張繡名聲基本沒有,包括長安人提起張繡,知道的都不多,就算知道,更多的印象也是張濟侄子,這樣一個人放在河套,不會太引人注意,旁人想要算計他,也得從頭開始了解,費時費力,同時張繡能力不錯,呂布需要的時候,河套這邊是可以給呂布日後拿下並州、河東提供助力的。


    別看呂布取河套手段剛猛至極,兇威一出,河套諸部族長都隻能乖乖過來,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在準備麵見呂布的那一刻,是抱著必死之心來的。


    但要長期治理,可不能隻憑威,這也是選張繡的原因之一,這孩子敦厚的同時也不笨,能力更是出眾,足以壓服河套諸部,是那種人願意結交的性格。


    呂布又在九原住了三天,三天之後,啟程迴長安。


    從出兵到破美稷,再到千裏追殺,打殘匈奴,哪怕已經很快,但前前後後都花了兩個月,等到迴長安時,已經是二月中旬,長安這邊天氣已經迴暖。


    當唿廚泉被呂布帶到殿上向劉協請罪的時候,朝臣才知道原來取河套的主將竟是呂布,真是一點都沒感覺呂布離開,好像隨時會在街上的某個角落看到他一般。


    匈奴單於親自跑來長安請罪,然後領死,這本是一件大漲威風的事情,但對於長安人來說,好像也沒什麽太大的感觸,畢竟袁術都被呂布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區區一個匈奴單於,被收拾那不是應該麽?


    這種事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倒是唿廚泉被當眾處斬的那一天,有不少人跑來圍觀,畢竟匈奴單於在長安街頭被砍頭這種事發生的機會不多,大家都好奇這匈奴單於究竟是怎樣一副模樣。


    嗯,好像跟正常人也沒什麽區別,畢竟連呂布這樣的人,也就是比正常人高一點,壯一點而已,區區匈奴單於,能奇怪道哪兒去?還不如馬鈞手底下那群新來的工匠更有特色。


    不過匈奴的事情在長安乃至關中沒有掀起什麽水花,在中原卻是令不少人變了臉色。


    鄄城,程昱急匆匆的迴來,正看到曹操拿著竹簡在看,在他身邊,荀彧也在看一份竹簡,見到程昱進來,荀彧微笑示意。


    “主公,再過兩月,糧草當可籌備夠。”程昱對著曹操道。


    這段時間,曹操正忙著與陶謙交鋒,起因嗎,就是去歲曹操之父曹嵩在迴鄉途中,被陶謙部下害死,這帳自然也算在了陶謙身上,而曹操本身在得了兗州之後,也確實需要繼續拓展,徐州自然便成了目標。


    去歲攻到郯城再難攻入,糧草不濟,隻能退迴,而且為了方便來年再攻,曹操下令連屠十餘城,彭城一帶,人煙絕跡,泗水斷流。


    但現在,曹操想繼續攻打徐州,糧草籌措自然是頭等大事,程昱專門負責此事。


    “嗯。”曹操也放下竹簡,有些憂心忡忡的點點頭。


    “主公似有憂慮?”荀彧有些好奇的看向曹操。


    “不錯!”曹操點點頭,看向程昱道:“公台他……還是不願重新出仕?”


    程昱苦笑著搖了搖頭,曹操……也隻能苦笑了。


    去年不但關中多事,曹操這邊也是狀況頻出,發生了很多事情,其中兩件影響最大,一個就是曹嵩被人害死在路上,也成了曹操跟陶謙之間戰爭的導火索;另外一件,就是因為曹操殺邊讓之事,最直接的影響就是陳宮直接辭官不幹,曹操治下,隱有不穩,這也是曹操攻打郯城不克便立刻撤軍的原因,他怕背後生變。


    有時候曹操真想學呂布那樣,把那些礙手礙腳的士人殺個幹幹淨淨。


    但這事兒也隻能想想,曹操跟呂布不同,呂布繼承了董卓的勢力,手下先天就有一些人能為呂布所用,比如賈詡,比如李儒,更別說大批西涼武將了。


    其次西涼和關中士族之間有矛盾,或者說作為士人鄙視鏈最低端的一群人,西涼士人對士的歸屬感先天不足,所以被呂布撬動了,成為呂布治理關中的基礎。


    而最後,呂布手中有天子,能夠以天子之名向天下發布求賢令,而曹操沒有這些,他的起步未必就比呂布低,但在對士族的態度上,曹操先天上就沒辦法像呂布這般硬氣,直接殺的關中士人十不存一,殺到關中士人求著為呂布做事,這種站著求才的方法,曹操也想用,可惜暫時不行。


    他沒有呂布的底氣。


    “主公尚未說何事憂心?”荀彧見氣氛不對,連忙把話題岔開笑道。


    “朝廷傳來的,呂布去歲末出擊匈奴,雪夜奇襲美稷,後千裏追殺,匈奴部族被呂布絞殺大半,經此一戰,河套諸部歸心,而呂布還在長安公然處決匈奴單於,其實算是大好事。”曹操將竹簡遞給荀彧。


    為了彰顯威嚴,朝廷每有勝仗,都會傳書昭告天下,也是向天下刷一刷朝廷和呂布的存在感。


    呂布打出這種戰績,其實也不算太驚訝,畢竟眾人都是被呂布虎牢關下以數千兵馬差點將死十萬諸侯大軍的存在,把匈奴打成這樣,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為何要打?


    眾人不解,以呂布如今的聲威,其實最好不要輕動,以免破壞他那不敗神話,而且看呂布往日所為,看似莽撞,但實則每一步都有明確的目的,但這匈奴一戰,雖然名義上是因為匈奴單於派人行刺天子,這確實該殺,但還沒到要呂布親自出手的地步。


    從呂布過去所為來看,也不是喜歡與部下爭功之人,為何此事他要親自去?


    “此事……”程昱皺眉片刻後,突然找來地圖,攤開看了半晌之後,敲了敲桌案道:“果然有蹊蹺!”


    “哦?”曹操聞言看向程昱:“仲德此言何意?”


    “主公且看!”程昱將地圖掛起來,用筆圈了一圈道:“匈奴近年來頗為猖狂,西河郡、上郡、雲中、定襄、五原皆被其實際戰有,呂布此戰大破匈奴,是否也代表五郡落入呂布掌握?”


    曹操看著地圖,又看了看竹簡:“詔書中未曾說,不過合該如此。”


    “非也!”程昱指著五郡道:“昱可肯定,呂布定未占據此五郡之地。”


    曹操聞言看向程昱:“這話從何說起?”ъimiioμ


    “雖號稱五郡,但大漢失之多年,五郡之地,實已無太多人口,依我看,那呂布最多將五郡人口遷走,卻不會動五郡之地!”程昱笑道。


    曹操看著地圖,良久,微微點頭,他明白程昱所言何意了:“正是因此,這呂布,才更顯可怕!”


    若呂布隻是單純的跟董卓一般殘暴倒也罷了,但事實上,呂布要說殘暴,比董卓更殘暴,殺起士人來就跟曹操屠城一般輕鬆,但他可不是隨便殺,種種跡象表明,呂布頗有謀略,稍有不慎便會中計。


    曹操看了看荀彧,苦笑搖頭:這世道……太難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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