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樓裏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看了看天色,典韋看向呂布道:“主公,先去衙署還是直接迴?”


    一般這個時辰,呂布已經離開衙署迴家了,但衙署裏應該還有事情要做吧。


    “衙署明日再去吧,乏了。”呂布舒展了一下懶腰,看向荀攸笑道:“衙署的事情,公達今日迴去整理一番,明日一起報知於我。”


    荀攸有些不是滋味的點點頭,心中多少有些腹誹,畢竟去青樓是你提議的,現在時間晚了,卻是你們迴家我去衙署繼續辦公?天理何在?


    看著呂布和典韋離去的背影,荀攸突然有些羨慕賈詡了,每天跟著呂布四處閑逛,看遍世間百態,可比坐在衙署裏輕鬆多了。


    招賢令發出去已經許久了,眼看著第二批考核就要開始了,這次應該會出現關中之外的人才,希望能來幾個有用的吧,這衛尉府的事情也太繁重了些。


    另一邊,呂布剛迴家,就看到昨日帶迴來的小狗崽被白狸摁在牆角狂毆,一旁呂玲綺焦急的想要把白狸拉迴來:“小白,莫要欺負赤犬!”


    狗崽見到呂布仿佛見到了救星,連滾帶爬的爬到呂布身邊,一臉委屈的嗷嗷直叫,被呂布順手抱起來。


    方才還囂張無比的的小白狸見到呂布瞬間老實下來。


    “玲綺?為何叫它赤犬?”呂布看了一眼小幼犬黃黑相間的毛色,有些疑惑女兒為何會取這麽個名字。


    “爹爹的馬叫赤兔,它便叫赤犬,日後保護爹爹。”呂玲綺抱起做乖巧狀的小白狸,看著呂布道。


    小孩子的想法總是千奇百怪,呂布點點頭,赤犬就赤犬吧,聽起來很威風,不過一條肉犬……看家護院都未必夠,保護自己?


    “去玩兒吧。”呂布看了一眼已經長大的白狸,將小赤犬放在地上。


    小家夥在呂布懷裏時還不時對著小白狸嗷嗷直叫,此刻被放下來,明顯愣了愣,見呂布離開,連忙連滾帶爬的跑到呂布腳邊,然後再對著小白狸嗷嗷直叫。


    “這小東西,倒是會仗勢!”出來迎接呂布的嚴氏看到這一幕,有些好笑,幫呂布除下披風和外袍,一旁貂蟬幫呂布拍打身上的塵土,而後接過王異遞來的寬鬆衣袍讓呂布換上。


    呂布沒養過狗,此刻看著這一幕倒也覺得有趣,坐下來後,伸手將小家夥抱起來,頓時叫的更大聲了。


    “吵死了!”呂玲綺伸手彈了彈它的腦袋,小家夥看了看呂玲綺,又看了看呂布,隨後更大聲地叫起來。


    “爹~”呂玲綺見此,不滿的嘟起了嘴巴。


    “你將白狸放下來。”呂布對著呂玲綺示意。


    呂玲綺依言放下小白狸,呂布將小赤犬放在小白狸腳邊,迅速收手。


    叫的正歡的小赤犬一頓,聲音突然下降了幾個度,帶著幾分哀求的感覺,正想逃走,卻被小白狸一爪子摁住了尾巴。


    “嗷嗷~”


    呂布看的有趣,還是呂玲綺看小赤犬可憐,上前分開方才終止了這一場大戰。


    “夫君今日去了何處?可有遇上些趣事?”嚴氏帶著婢女將飯菜端上來,笑問道。


    每天聽呂布說些街頭巷尾的世間百態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嗯,雅軒閣。”呂布點點頭。


    “雅軒閣是何處?”呂玲綺茫然的看向呂布。


    “玲綺莫要問這些,去洗漱用膳了。”嚴氏狠狠地瞪了呂布一眼,拉著女兒遠離。


    何必呢?


    呂布搖了搖頭,坐在椅子上端起茶來嗬:“唔,這次的茶比上次的炒茶好一些,頗有進展。”


    呂布發現今日的茶是新茶,口感比之前的好了不止一個檔次,目光不由一亮。


    “知道夫君喜喝這個,是以多做了些,以這個最是好聞。”王異微笑道。


    “莫要聞這些,若是動了胎氣不好。”呂布搖了搖頭,孕婦有很多禁忌的,隻是他也沒有專門研究過這個。


    “問過醫匠,不要緊的。”王異微笑道。


    “不是他們女人生產,自是無關緊要。”呂布不屑道。


    所謂關心則亂,大概有就是呂布現在這個樣子,哪怕心態已經熟到極致,也不可能真的做到萬事不縈於懷。


    家中的事情就是晚膳、陪女兒、陪妻妾,然後睡覺,簡單而溫馨,次日一早,呂布起了個大早,今日蔡邕邀他去家中下棋,還要為呂布引薦一位弟子。


    蔡邕的弟子路粹呂布是見過的,文章寫得不錯,能力……中規中矩,如今跟著蔡邕在書院教書,肯定不是這個。


    能讓蔡邕如此鄭重引薦的,應該是個不俗的人物。


    就算不是,老蔡這份麵子,呂布也得兜著,畢竟是忘年交,一大早呂布去了趟皇宮,聽一群朝臣為年號的事情爭論了半個時辰,下朝後就帶著賈詡和典韋以及新得的茶葉去了蔡邕府上。


    “這新茶之香,可遠勝此前相贈,這炒茶不難,隻是難出佳品,此番帶來的茶,可需細品!”來到蔡府,呂布也不客套,直接便張羅著讓人去煮水沏茶,這茶本不算珍貴,但放在這個炒茶尚未出現的時代就頗為珍貴了。


    蔡邕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也有些陰沉,還帶著幾分著急。


    “何故如此?”呂布看蔡邕這般模樣,有些疑惑:“你那引薦的弟子不見了?”


    蔡邕聞言臉色更黑:“奉先見諒,我那弟子雖有奇才,卻是貪杯好色,唉~”


    “食色性也,有度便可,也無需太過苛責,不見就不見,先嚐嚐我這新茶,保你忘卻俗事!”呂布愣了愣,隨即搖頭笑道。


    他現在並不缺人,蔡邕這般鄭重引薦,他自然鄭重前來,但現在人不見了,他也不想蔡邕難看,所以直接將話題轉開:“典韋,給蔡翁上茶!”


    “喏!”典韋答應了一聲,熟練地給蔡邕斟茶。


    賈詡很自覺地跟蔡邕一禮後,坐在呂布下手的位置,待典韋起身之後,輕咳一聲,指了指自己的杯子。


    這些時日跟著呂布也養成了喝茶的習慣,這裏有了新茶,他自然想要嚐嚐,至於蔡邕引薦人才這種事情,呂布都不著急,他自然也沒理由著急,反正他的日子過得不錯,大多數時候隻要跟在呂布身邊跟他享受那種悠閑時光就行了,這日子,當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凡俗瑣事……由他去吧。


    蔡邕苦笑一聲,跪坐下來道:“我這弟子啊,天生聰慧,才學也高,有奇謀,隻是……生性放蕩不羈,沉湎酒色,唉……唔,不錯,此茶清香卻不似此前一般粘膩,叫人精神澄澈,好!”


    呂布笑道:“此番前來給你帶了些,不愁無茶可飲。”


    兩人正言語間,卻見兩道身影先後進來,當先的是路粹,隨後的女子卻是在河東時被呂布無意間救下的蔡邕之女。


    “老師,師弟他沒能找到。”路粹跟呂布行了一禮,隨後對著蔡邕道。


    “罷了,日後再說吧。”蔡邕歎了口氣,指著路粹身旁的女子笑道:“小女昭姬,奉先見過的,之前幾次前來也未拜謝相救之恩,失了禮數,還望奉先莫怪。”


    “舉手之勞爾,當時也未知道是你女兒。”呂布點點頭,看向蔡琰道:“不必多禮。”


    “禮不可廢,小女謝過溫侯當日搭救之恩。”蔡琰款款一禮道。


    “我與你父平輩論交,互稱表字,日後你以叔父相稱便是。”呂布點點頭。


    一旁的典韋卻是上下打量著路粹,聽說這小子跟主公交過手,而且毫發無傷?看起來也不怎樣吧?


    蔡琰有些傻眼,淡雅的表情換成了錯愕,看向呂布,又看了看自家父親,卻見自家父親還真認真的思索,捋著胡須點頭道:“奉先所言也不無道理,昭姬日後見了便以叔父相稱吧。”


    “喏!”蔡琰茫然的點點頭,莫名其妙的多了個長輩,這讓她有些大腦有些當機。


    呂布從身上摸索了片刻,摸出一枚玉佩來:“今日也算正式認親,這枚玉佩自藍田采得,雖非價值連城,卻也是難得上品,觸之溫潤,便以此玉相贈吧。”


    這也算定下了這輩分,蔡琰見自家父親沒有反對,當下躬身上前接過呂布遞來的暖玉,再度拜謝。


    “昭姬來的正好,你叔父難得來家中,便撫琴相待吧。”蔡邕笑道。


    “喏!”蔡琰明白,這是父親將自己這位叔父當做親密好友相待,當下對著呂布一禮,退至後堂,片刻後,便有琴音傳出,聲如清泉流水,叫人仿佛置身崇山峻嶺之間,與天地融合。


    “好琴藝,好琴!”許久,呂布從那種境界中迴過神來,忍不住撫掌讚道,既是讚揚琴藝,也是讚揚琴,沒有一口好琴,縱然琴藝再高,也難奏出這等效果,呂布見識廣博,但達到此等境界者,在他記憶中可說絕無僅有。


    一旁典韋一臉茫然地看著呂布,這跟昨日青樓中的琴聲有何區別?


    不過見呂布撫掌,他也跟著撫掌傻笑。


    賈詡抿了口茶水,心情舒暢,跟著主公就是好啊,還能有這等享受~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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