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執掌的朝廷是極其講究效率的。


    那些遺留下來的三公九卿不說,但被呂布提拔上來的人多是年輕人,他們更習慣呂布那種沒有廢話的簡潔式行事方式,朝廷決定重開絲路之後,便開始有不少人組建商隊,最積極的要數楊修了,楊家的商隊幾乎是在朝廷定下政策的第五天便已經組織好,買了大量的絲綢和漆器以及少量的瓷器上路。


    這楊修的確是個聰明人,這點作為朝夕相處之人,呂布體會很深,隻是這聰明多少有些賣弄的嫌疑,這毛病大多數人都不會喜歡,包括呂布,而且過份喜歡賣弄之人,擔不了大任,這孩子的聰慧暫時也隻能用在一些雞零狗碎的事情上。


    但有時候,楊修能看出呂布的真正意圖,所以響應也是最積極的,這點上來說,隻要不委以重任,楊修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才。


    不管怎樣,去往西域的商隊陸陸續續開始踏上了旅途,效果如今自然顯像不出來,這個春天,整個長安都很忙碌。


    農夫們在兢兢業業的耕田,呂布改良作物的方法已經開始試驗,但這個要出現效果更是需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時間,田間地頭百姓忙碌的身影,以及關中士族的商隊往來的身影,讓整個長安城都處於一種格外忙碌的氛圍中。


    呂布依舊過著自己有條不紊的生活,白天四處轉悠探查民情,偶爾會和群臣討論一下關中的下一步發展,迴家後陪王異走走,陪女兒玩耍,晚上抱著嚴氏或是貂蟬香噴噴的身子入睡,日子簡單而充實。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開始有應了招賢令而來的人,朝廷要的是有才,所以也沒管這些人是否有名,呂布專門請來了蔡邕一起出題進行考核。


    他效仿大乾的科舉設下題目來考試,但與大乾科舉不同的是,如今呂布進行考核,所麵對的人群範圍頗為有限,根本不可能組織起類似大乾或是呂布滅滿之後建立的帝國那般規模的科舉。


    所以呂布幹脆與蔡邕召集了幾個在各個領域有真才實學的人設下考題,擅長詩賦的,擅長謀略的、擅長民生的、數術的,總之朝廷需要的各種人才這些考題裏都有了,應試者可以自選考題,同時出題者在考核之前,都會被禁足,直到考核結束。


    這些天,陸陸續續也篩選出一些人才來,比如新任的新豐令張既,就是這次考核中發掘出來的不錯人才,被呂布任命為新豐令。


    還有一些比張既差一些,但也同樣是有真才實學的。


    目前招攬到的都是以關中、西涼人才為主,偶爾也會有些從河東方麵過來的,但不多。


    “溫侯此舉,於天下有才而不得施展的士人而言,乃是大善之舉!”長安書院中,蔡邕跟呂布下著棋,隨口笑道。


    呂布準備三個月後,等到夏季再考一次,並在長安設了專供這些遠道而來的人才休憩的驛館。


    大漢以往的舉孝廉製度,舉薦人是很重要的,大多數有這個舉薦權的,也多是在自己熟識的地方舉薦,像很多地方豪族培養出來的人才,就算有能力,也未必能夠得到舉薦。


    這其中有很大的貪腐空間。


    而呂布如今設下的考核製度,卻是開辟了一條全新的公正的道路,至少它比舉孝廉公正的多。


    “窮則變,變則通。”呂布一邊落子一邊道:“如今已有名聲之人,有幾個願意來為我所用?伯喈公該也發現,如今這招賢令招來的,多是年輕人。”


    蔡邕點點頭:“旁人隻覺溫侯這次招賢令招來的,定都是些無德之輩,卻不知對於很多年輕人來說,溫侯此舉卻是讓他們少了數年苦工。”


    過往的朝堂多少是看資曆的,年輕人學成之後,隻能慢慢來等,除了少數人能少年時就被舉孝廉,大多數人想要入仕,就隻能慢慢等。m.Ъimilou


    而呂布這種考核之法一出,等於是給了那些沒有名聲卻有才幹的年輕人一次機會,讓他們可以通過考核的方式步入仕途。


    其實大漢過去也有通過考核來錄取人才的例子,不過那是從已成名的士人中擇優錄取,規則簡單,誰優誰劣並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標準。


    而呂布這次定下的考核製度不但有著完善的製度,從考題開始,何種答案為優,就已經下了標準,評判者也非止一人,更公正也更能令人信服。


    而這次的考核挑選出來的士人也說明了這一點,蔡邕準備將這種製度在書院中也推行開。


    聽著呂布所言,蔡邕也隻能點頭,是啊,呂布以朝廷的名義自然能夠吸引來大量賢才,單是這些賢才不會為呂布所用,而通過考核進來的人才,多是沒有其他門路,隻能憑自己。


    這些人想要有所發展,就隻能依靠呂布,自然會圍在呂布身邊,而且這些人多是寒門或是庶出,屬於士族中的邊緣人物,對士族那一套本就反感,如此一來,反而是呂布身邊可用之人越來越多,而且還耿忠誠。


    這位溫侯可當真不能小覷啊。


    看著棋盤上黑白二子,蔡邕落子的速度開始減慢,蔡邕一邊沉吟,一邊詢問道:“老夫編纂漢史,很多人都來求老夫,溫侯卻從未提過一句,溫侯莫不是真不在意後人如何看?”


    “我之一生,何須他人評說?”呂布摸了摸下巴,而後落子,言語聲音雖然不高,卻是霸氣盡顯。


    蔡邕有些驚訝的看了呂布一眼,點點頭道:“便是這一句,足顯溫侯氣度。”


    很多人嘴裏的亂臣賊子,活的卻是最通透的一個,他不迷茫,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能夠虛心納諫,但想要用言語囚籠困住他卻是休想。


    這樣一個人,若是潛心做學的話,成就或許還在自己之上!


    這樣一個人才,可惜了!


    看著呂布,蔡邕遺憾的搖了搖頭,本可成為一代大儒,名流千古,卻……罷了,個人有個人的際遇,強求不得。


    “書院之事,已經籌備完畢,老夫一直想問,這書院未來是否會替代太學?”蔡邕看著呂布問道。


    長安書院的職能在一些方麵與太學是重複的,如今天下分崩,太學也已名存實亡,呂布這個時候建立長安書院,多少有些太學的意思。


    “不會。”呂布搖了搖頭:“太學未來還會開,但想入太學,需先過書院考核,考核通過之後,方才有資格入太學。”


    書院等於是一處篩選機製,將不夠資格之人刷下去,以後朝廷人才不足了,直接從太學調遣就行了,方便又省事。


    書院與太學一樣有著參加朝廷考核的權利,而且進太學也需要一次統一考核。


    蔡邕對這個很感興趣,像今日這樣跟呂布下棋途中聊一聊也是常有之事,呂布也發現自己最近心態出了問題,跟大多數人說不到一塊兒,反倒是跟蔡邕這樣年紀的人一塊兒談古論今,除了晚上跟妻妾歡愉時像個年輕人,多數時候行止都像個老人。


    腦子裏接受的也還是自己在模擬世界中七十歲以後養成的許多習慣,這讓很多人看著都詭異,畢竟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將軍,整天沒事端杯查,四處閑晃,跟一些老人談天說地,吃飯做事也都是慢條斯理的,更是注重養生……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恐怕沒人會想到天下第一武將私下裏是這副鬼樣子,而且在呂布的帶動下,典韋和賈詡、荀攸這三個經常在呂布身邊的人也漸漸被感染,長安街頭巷尾,說不定就能看到一個身材魁梧,一個身材壯碩和一個胖嘟嘟的身影坐在街邊端著一杯茶水,愜意的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繁華。


    沒人指點的話,覺沒人能想到這是當朝權勢滔天的呂布和他的兩個跟班。


    一盤棋下了一天也沒下出個勝負來,算是和棋了,書院裏如今已經有了人聲,華雄的兒子,典韋的兒子,徐榮的兒子、樊稠的兒子等等等等,很多軍中將領的孩子都在書院裏。


    “天色不早,布叨擾半日,也該告辭了,今日這一局便算和棋如何?”呂布看了看天色,起身道。


    “溫侯何不留在書院用膳,老夫還想跟溫侯討教些問題?”蔡邕起身,有些不舍,跟呂布有很多共同語言,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已經習慣了,如今跟呂布更像一對忘年老友一般。


    “不了。”呂布伸了個懶腰,看著蔡邕笑道:“家中備了飯食,就不在這邊吃了,伯喈公保重,過些時日再來叨擾。”


    “這長安書院,溫侯也是院主,要來隨時可以。”蔡邕嗬嗬笑道。


    是隨時可以,但呂布不可能隨時有時間呐。


    “布一介俗人,終日為生計忙碌,偷得浮生半日閑已是難得,不敢奢求常來啊!”呂布起身,搖頭晃腦的轉身離開。


    “偷得浮生半日閑?”蔡邕細細品了品,點頭道:“倒也貼切。”


    看著呂布離開的身影,搖了搖頭,何必把自己折騰的這般累?與自己在書院中做學豈非美哉?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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