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長安城很亂,到處都是廝殺聲,徐榮在控製皇宮之後,開始揮兵占據長安十二門,城中暫時隻有華雄一支人馬,但就這一支,卻是大殺四方,華雄好似瘋魔了一般,不知疲憊的帶著西涼鐵騎四處衝殺。


    除了朱儁手下那些他從軍中帶迴的家兵還有些戰力之外,其餘皆是這關中士族豪門將自家私兵湊在一處,若是打順風仗,這些人還能打一打,但麵對訓練有素的西涼鐵騎外加殺紅了眼的華雄,人多的優勢也隻是逃的時候會有更多墊背的,當然也可能被人當成墊背的。


    大火是誰燒的,沒人知道,隨著大量百姓因大火被迫從家中出來,加入了混亂,整個長安城的局勢就更加混亂!


    “華雄將軍,徐將軍有令,降者不殺,以安撫民心為主,組織百姓救火!”華雄殺的正兇,卻見一將飛奔而來,衝到華雄近前大聲喝道。


    華雄冷靜了些,看到來人,正是那日被他從徐榮手下要來,此戰之後就會來自己帳下的郝昭,心中殺意稍稍收斂,再看四周時,但見火光衝天,而且還在不斷擴大,當下點點頭道:“領命!”


    郝昭調轉馬頭飛奔而迴,十二門已經被徐榮盡數占據,這次進了長安城的賊人,插翅難逃,徐榮也開始從城門方向向城內進兵。


    “降者不殺!”華雄沒再追殺,將長刀在一名白衣私兵的屍體上抹了抹,吐氣開聲,大喝道。


    四周那些叛軍早已被華雄殺的膽寒,此刻聽聞華雄如此說,哪還有猶豫,立刻丟掉兵器,跪地請降。


    華雄看著這一幕,胸中殺氣消散,想笑……但想到一些不開心的事情,牽起的嘴角到了一半停下,那想笑又不笑的模樣配著滿臉血腥在火光中尤為詭異,將幾個大膽偷看這邊的叛軍嚇的瑟瑟發抖。


    “爾等都給我去救火!”華雄這邊要救火,人手肯定不夠,當下指著一名跪地的降兵道。


    “我……我等?”那降兵有些懵。


    “剛剛投降,便要抗命不成!?”華雄雙目一瞪,兇光畢露。


    “喏!”那降兵連忙答應一聲,而後招唿著人開始四處救火。


    這些白衣私兵本就是京兆各世家豪族的佃農,打仗他們是沒那膽魄和經驗,但幹活卻是他們強項,在華雄的指揮下,迅速開始滅火。


    很多尚未投降的白衣人不明所以,見不少自己人在西涼軍的督促下滅火,也跟著加入進來,連投降的過程都沒走就直接開始幹活了。


    華雄:“……”


    誰讓他們加入的?


    沒有動手在幹活要不要打一頓再說?


    算了,就這樣吧,反正結果也差不多。


    華雄索性不管了,安排將士開始指揮各處白衣私兵救火。


    一隊白衣私兵沒頭蒼蠅一般朝著這邊衝過來,看到西涼兵麵色一變,就要動手:“說你呢,怎的還拿著兵器?快去那邊提水!”


    正在指揮白衣軍幹活的西涼軍看到這批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新來的茫然的看了看西涼軍,又看了看在那西涼軍指揮下忙著救火救人的袍澤……應該算是袍澤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快些!”這稍一遲疑,那西涼軍不滿了,上來兩腳踹倒兩名白衣軍,這幫人往日都是佃農,平日裏幹的就是受人指使的活,此刻被西涼軍一番喝罵加踹,頓時熟悉感來了,在西涼軍的指揮下,乖乖的丟下兵器跑去提水。


    類似的一幕在城中不斷發生,不說徐榮看到這一幕是何感想,那些暗中放火想要趁亂奪城的城中大臣看到這和諧的一幕頓時氣的吐血。


    費盡心機將這些人弄進城裏究竟是為何?這和諧的一幕在有心人看來,那就是絕對的嘲諷。


    當徐榮穩定局勢,帶著兵馬入城後,看著這一幕也是十分驚訝,拍著華雄的肩膀道:“公偉,不想你還有這般本事!”


    華雄:“……”


    不知該如何迴答的華雄,哼哼唧唧的嗯了一聲,他也不知道明明不久前還在廝殺,這幫人被自己殺的鬼哭狼嚎,怎麽沒多久的功夫就成了這副樣子。


    你要讓華雄說個所以然出來,華雄說不出來,讓他再做一次,估計也是做不到的。


    “這裏名冊上所記錄之人,一一拿下,違抗者,格殺勿論!”徐榮見局勢已經穩住,救火和整頓的事情交給其他將領繼續做下去就行,現在當務之急是將長安乃至整個關中徹底清除一次。


    這一次可沒什麽法不責眾的說法,呂布離開時可是給徐榮下了格殺令的,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就是因為呂布不在長安,旁人就算想求情也求不了!


    這朝中確實有些人不會參加這種陰謀詭計,但若真的大開殺戒,必然會出麵阻止,比如正在修漢史的蔡邕,自上次被呂布放出來之後,呂布也沒強迫他要迴朝效力,他本不想管朝廷中這些爭權奪利的事情,隻想寫完漢書之後告老還鄉。


    前幾日士孫瑞找過蔡邕,卻被蔡邕閉門謝客,見都沒見,宦海浮沉,他對於朝局變幻同樣有著敏銳的直覺,曾經為劉宏他被貶黜邊疆,他也曾有過熱血,但人到中年,他學會了妥協,後來麵對董卓以家族的威脅,他也妥協了,這次,他真不想再管這些事情。


    但當徐榮開始祭起屠刀,一家家的找上門去抓人,不但有朝廷重臣,還有不在仕途的士族豪紳,飯食參與這次的人,不論身份,皆在清算之列。


    這一下,蔡邕也坐不住了,他不太支持這些人繼續鬧,但同樣也不想看到這般大規模的屠殺。


    “徐將軍,這般殺下去,朝中還有幾人做事?”蔡邕看著被徐榮抓起來的趙溫、楊彪、周忠等一幹大員,大驚失色,這是上到三公,下到小吏都要清算。


    “主公離開前說了,法不責眾在關中行不通,隻要觸法必究,更何況此番這些人還是叛國之罪,更不能輕恕!”徐榮沉聲道。


    “未說法不責眾,但如今朝中百官盡被下獄,還有何人來主持朝政?溫侯如今正在征戰南陽,若後方出現亂局豈非不可收拾!?”蔡邕見徐榮要走,快步上前攔住他道。


    “蔡翁說笑了,此前,這幫人在朝中除了每日清談,也未出過什麽力,暗中阻礙政令的事情倒是幹了不少!”徐榮皺眉看著蔡邕:“蔡翁,今日之事,本與蔡翁無關,莫要此時沾惹進來。”


    蔡邕搖了搖頭道:“此等大事,老夫怎能不管?你可知這些人若死,會給溫侯帶來何等影響?”


    “末將隻是一介武夫,隻知聽命行事,朝廷的是是非非末將也不想管,還請蔡翁讓開。”徐榮有些不耐了,伸手按劍,目光漸漸冷下來。


    “伯喈,莫要求他!”趙溫怒喝道:“我就不信,那呂布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這滿朝公卿!”


    徐榮伸手,撥開蔡邕,繼續前行,至於是否敢殺,那就試試看了。


    天邊朝陽亮起時,長安城已經恢複了秩序,一大清早,長安城各處城門洞開,大量西涼鐵騎洶湧而出,還有信使去往各處召集人馬。


    而後在一天的時間裏,京兆境內,大大小小,凡是參與了此事的地方士族、豪族盡數被西涼軍抓捕,家中耕地直接被收為朝廷所有,但有絲毫不滿,立刻便是刀槍想象,沒有絲毫猶豫。


    光是因為反抗被殺的,就有近千家之多。


    而隨行的還有朝廷的官員,就地記錄戶籍,之前呂布其實已經下過政令,哪怕是佃農也得有戶籍記錄,然而這條政令的效果不盡人意。


    這一次,不算被派去長安受士孫瑞這些人調遣的那些白衣軍,單是從家族中重新入戶的佃農,便讓京兆之地一下子多了近兩萬戶之多,這還沒有細算,要知道,此前京兆一郡記錄的戶籍數也不過五萬三千戶,隻是這一下子,幾乎多出來四成!


    核算完成之後,這個人口數怕是得翻倍了!


    負責統計戶籍的官員有些心驚。


    而更重要的是,經此一戰,京兆郡內,大半土地自這一刻起基本都歸了朝廷所有,而因為有分田獎勵的緣故,那些被收編的世家私兵檢舉起昔日故主來是沒有絲毫情麵可言。


    原本以為是對呂布的殺招,如今卻成了收拾自己的殺招。


    而徐榮這邊,在核實罪行之後,立刻砍頭,按照罪責,該砍的砍,該滅族的滅族,也有一些罪責輕的,比如在這件事中主要是負責通風報信或者給糧的,隻要願意交出耕地,便可抵罪,而後若願意為朝廷所用者,還可根據能力高低,分得一部分耕田。


    這些耕田與其他耕田一般,隻有使用權,並非完全擁有,而且稅得按照呂布定下的方式收,一旦陽奉陰違,直接殺。


    經此一戰,京兆士族幾乎被殺絕,活下來的也再沒膽量與呂布抗衡,乖乖的給人給田,隻盼著呂布迴來後能通過自身能力在呂布身邊混個一官半職以全家族……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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