鸇陰雖小,卻是南北樞紐,河西四郡咽喉要衝之地,若由馬騰占據,則可借此擋住呂布掌控西涼,掌控絲綢之路,成為阻擋呂布的要衝,但若被呂布先占住,馬騰除了與呂布決一死戰之外,便隻剩下投降一途。


    所以鸇陰雖是小城,但對呂布和馬騰來說,卻是決定這場戰爭最終勝負的關鍵。


    而現在的問題是,張遼帶來的隻有七百人,而對麵的馬家軍,卻是近萬大軍,而張遼決定以五百人主動出擊,近二十倍的差距,敵人也不是什麽烏合之眾,而是馬騰的馬家軍,哪怕是呂布,麵對這種境遇,也絕對不敢說有必勝把握。


    張遼自然也沒有,但他如今已經是把自己置身絕境,除非放棄鸇陰,否則隻能選擇拚一把。


    滾滾煙塵中,馬家馬步軍眼看已經快要到了鸇陰之外,不想被馬家軍看破鸇陰虛實,那就不能讓他們靠的太近,否則光見旌旗,不見人影,很容易就被堪破虛實。


    七百人,至少守到明日,等到薑敘和薑冏的兵馬趕來,死守鸇陰這樣的小城,根本不可能,所以張遼率領五百精騎主動出戰。


    以小博大,要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前方的斥候顯然已經察覺到這邊鸇陰易幟,飛馬報向馬騰。


    馬騰遠來,騎陣、軍陣散亂,這也是張遼唯一的機會,這個時候自然不會講什麽仁義道德,仗著人少機動力強,張遼在對方察覺到鸇陰有變,放緩速度看起來是要停下來重新整軍陣之時,果斷發起衝鋒。


    馬騰軍陣中,遠遠看著鸇陰城的方向,馬騰麵色難看,一旁的馬超皺眉道:“父親,何不直接衝上去,我記得鸇陰不過是殘破小城,定可一戰而下!”


    “地勢狹隘,若這般衝進去,我軍先要自相踐踏!所以需重整軍陣!”馬騰搖了搖頭,已經不想再吐槽兒子的見識問題了,這次事了,就是每天拿著棍子也要逼他把家中的兵書都看完,身為將門之後,在一些常識性問題上經常犯錯是會被人笑話的。:筆瞇樓


    馬超看了看因為趕路而散亂的軍陣,理解的點點頭,便在此時,前方突然響起示警的號角聲,父子二人連忙抬頭看去,正看到一支人馬朝著這邊衝來,人數不多,但氣勢卻很兇。


    “是張遼!”馬超提起長槍,目中噴火,這段時間跟張遼交手了幾次沒能討得便宜,這個人太討厭了,哪怕是煙塵漫天,他都能自人群中認出張遼那討厭的模樣。


    “快,備戰!”馬騰卻是麵色一變,人馬雖多,但此刻正是整肅軍陣之際,張遼選擇的這個時機實在是太糟糕了,當然,這是對馬騰來說,於張遼而言,這是最佳時機。


    沒有人會想到張遼竟然以幾百人就敢衝擊上萬人的陣型,若對方是數千人戰陣,這邊肯定會警惕,但他隻有幾百人,很容易被當做前來警戒的兵馬,以至於當張遼發起衝鋒的時候,空有上萬大軍的馬騰,一時間卻發現自己除了身邊的親衛之外,其他地方根本調動不及。


    眼睜睜的看著張遼如同一支鋒利的匕首一般破開混亂的軍陣,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那感覺,就像一個明明渾身是力氣的壯漢,卻因為一時大意,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明顯瘦弱的對手將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身體,空有滿身力氣,一時間卻根本發揮不出半分威力來。


    張遼一入陣,帶著五百並州精騎瘋狂的左衝右突,哪怕對方陣型混亂,這個時候一但停下來,麵對的就是四麵八方的圍攻,直到把他們耗死,所以包括張遼在內的每一個人,都是瘋了一般,隻要敢出現在自己前麵的人,那都是瘋狂的進攻,那股瘋了一般的氣勢,瞬間壓製住那些不知所措的馬家軍。


    所謂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五百人衝擊上萬人軍陣時,顯然也是報了必死決心殺進來的,那一個個兇殘無比,反觀馬家軍一來陣型散亂,沒有準備,輕易被敵軍殺入軍中,二來後排將士也不知道敵軍有多少人,眼看敵軍已經破陣,這士氣不免有些低,三來就是氣勢了。


    氣勢這東西很玄,當氣勢如虹的時候,那是天都能懟穿,但當氣勢被壓製的時候,戰鬥力能保持巔峰的一半都未必,更可怕的還是出現潰逃。


    而眼下張遼給人的感覺就是氣勢如虹,連命都堵上了,還能沒點氣勢?那種拚命三郎的架勢,著實讓正對上他們的馬家軍打心底裏發怵。


    戰場上越怕死的人,死得越快,反倒是一心求死的人有時候他就是死不了,張遼自然不會求死,也沒人會真的傻到求死,但當殺入敵軍的那一刻,張遼便知道如果不能殺穿敵軍,那死的就是自己,不止是他,這些並州精銳都是這個心態,所以他們殺入人群之後,那是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隻管砍人了。


    而當他們破陣而出,殺穿了馬家軍時,心態便又發生一絲變化,那是一種無敵心態,上萬人被幾百人殺穿,原來我這麽牛逼!


    所以當張遼殺穿馬家軍,再度調轉馬頭殺迴來的時候,哪怕他們傷亡也不小,但所有人的心態卻是帶著一種蔑視的感覺。


    仿佛眼前這些馬家軍就是一群垃圾。


    也確實該有這種感覺,上萬人被幾百人殺穿這種事情,不管是哪個武將,都足夠吹噓一輩子了,作為踏腳石,就算不死,這輩子被人提起這事兒來,也難把頭重新抬起來;然而張遼顯然不滿足一次,他要在敵人反應過來多來幾次。


    而作為被踩的那個,馬騰現在臉色顯然不太好,尤其是當張遼再度殺進來的時候,麵色已經黑如鍋底了,當然,不止是馬騰,馬超可能比馬騰更見不得張遼這般耀武揚威,尤其是踩著自家的腦袋。


    “父親,我去攔他!”馬超說完,已經帶著一部分親衛從人群中擠過去。


    注意是擠,被攪亂的軍陣在這一刻不再成為馬家父子的有力武器,反而成了影響他們反應的累贅,馬騰再厲害,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將一支混亂的軍隊完全整頓好。


    若是平常張遼跟馬超遇上,那是五五開,但這次,哪怕馬超恨極了張遼,極力想要將張遼攔下,但周圍的自家將士反而成了最大的累贅,當張遼殺來的時候,他雖然奮力作戰,奈何人家是衝過來的,他卻隻能原地迎戰,被張遼夾帶著馬力的一槍差點直接把兵器崩飛,除了憤怒之下留下來兩名並州鐵騎之外,毫無建樹。


    那種有理無處使,隻能被敵人壓下來的感覺,實在叫人難受,更難受的是這次竟然被張遼一合給敗了,雖然沒受實質性的傷害,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暴怒之下的馬超憤怒的斬殺四名沒頭蒼蠅一般在自己身邊亂晃的馬家軍,就是這群廢物害自己被這個沒有絲毫廉恥之心的人擊敗。


    敗給張遼,感覺比敗給其他人更讓馬超難受,一腔怒火不知找誰發泄,尤其是眼看著張遼再度突圍而出後,在陣外又是繞了一圈,再度殺迴來的時候,馬超感覺自己快要氣炸了,再讓張遼這般囂張下去,他感覺自己會瘋掉。


    “張遼狗賊,若是英雄,停下來與我大戰三百迴合!”拚命的想要擠過去攔住張遼,卻被自家的這些白癡將士給擋住,發狂的馬超恨不得將這些礙事的東西通通砍掉,眼看已經快要過去了,忍不住咆哮道。


    張遼往這邊瞟了一眼,說了句什麽,然後頭也不迴的殺出了重圍。


    “不知廉恥的狗賊!”馬超雙目開始發紅,雖然沒聽到張遼說什麽,但本能的覺得那不是好話,那無恥狗賊嘴裏怎麽可能說出什麽好話來,他敢罵我!


    此時馬騰眼見在張遼的騷擾下,根本無法將軍陣組合,心下一動,既然組合不了,那便分開,以各級將領為主將軍陣分成大小不一的方陣,以各級將領為主,分開然後絞殺張遼。


    這前半段命令確實解決了眼下的問題,但後半個命令確實一招昏招,這麽多人馬,各自為戰沒有統一指揮的情況下,很容易自相傾軋!


    而張遼顯然也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尤其是馬超如同一隻瘋狗一般死咬著自己不放的情況下,讓張遼不得不感歎呂布當初說的果然不錯,這馬超還真是一杆好槍,生生的幫張遼衝散馬家軍的三個軍陣。


    而馬騰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連忙製止其他各部追擊,隻是攔截張遼,由馬超來追殺張遼。


    這般一來,張遼壓力陡增,畢竟這馬家軍不是烏合之眾,之前是被張遼攪亂了陣勢,被他殺得狼狽,如今馬騰調度起來後,張遼再想自如進出就不可能了。


    不過饒是如此,已經殺了半天,在馬家軍種殺了個七進七出,馬家軍今日恐怕是很難對鸇陰發動進攻了,馬騰帶著馬超且戰且走,一路殺出重圍之後,突然加速,一路直奔鸇陰而去,馬超一路殺到城下,見鸇陰城上旌旗蔽空,人影重重,不敢強攻,隻得退走……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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