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的舞姿在清越的鍾磬聲中更顯柔媚,隨著王允離開,伴舞的幾名舞女也相繼退開,隻剩貂蟬一人獨舞,廳中的氣氛開始帶了幾分曖昧之氣。


    貂蟬獨舞,呂布飲酒,曼妙的身段不時靠近一些,叫人心中猶如貓爪在撓一般。


    呂布似乎真的醉了,眼神有些迷離,在他漫長的人生經曆中,有過很多女人,愛而不得的也有,很多時候女人令男人魂牽夢縈,便是抓住了男人這種心裏,將男人吃的死死地,不過這樣以玩弄手段為主的女人,晚景大多淒涼,能做這種事的通常都是美女,而讓男人難忘的也隻是未曾得到,一旦讓人得到以後,那種渴求感會迅速消失,甚至很多時候會奇怪自己以前為何會這般癡迷。


    這種撩撥式的感情能夠激起的也大多是一時的激情與和歡愉,很難化作夫妻那種平淡卻綿長清澈的感情。


    當然,在這個時代,這樣的體會也隻有身處於上層的人能夠經曆,生活在底層的百姓,光是生計就已經耗費了所有的精力,哪有時間和精力去體會這些?就算有,也很難拿得出與之相應的代價。


    某一刻,呂布突然伸手,拉住從眼前飄過的絲帶,在貂蟬的驚唿聲中,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並沒有拉入懷中。


    “陪我喝上一觴。”呂布指了指自己已經空掉的酒觴。


    貂蟬默默地跪坐在呂布身邊,幫呂布斟上一觴美酒,雖然有了準備,但事到臨頭,卻是難免生出緊張之感。


    “不喝?”呂布扭頭,瞥了女人一眼,近距離之下,女人的容貌似乎更有一種動人心魄的魅力。


    “喏~”貂蟬無奈,隻能取來另一隻酒觴,斟滿酒後,以袖仰麵,仰頭一口氣將之飲下。


    大概很少喝酒,凝脂般的臉頰上出現一坨紅暈,甚是誘人。


    “看來司徒是有意將你贈予我,可對?”呂布看著貂蟬的模樣笑道。


    貂蟬低頭,沒有說話。


    “然後呢?”呂布看向房頂,思索道:“暗中將你許於我,而後再將你獻於太師?”


    貂蟬聞言,麵色一白,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呂布。


    “這計策並不高明,若我真的色令智昏,或許就中計了,可惜……我已許久未曾被美色所動了。”呂布舉起酒觴,將觴中美酒一飲而盡,男人沒有不好色的,但有些東西,見的多了,追求的就不再是淺層的肉身歡愉了,呂布想要體驗這個有太多途徑可以實現了,而且他也過過三妻四妾的日子。


    說實話,女人多了,爭端是難免的,那種事很麻煩,相比於這種對色相的追求,如今呂布對色的追求除了皮囊之外,更想要的是精神的共鳴,就比如嚴氏跟他多年夫妻,往往呂布剛剛動了念頭,嚴氏就知道他要做什麽,而嚴氏有什麽情緒,呂布多半也能察覺,而每一次模擬世界之後,又能生出一種久別重逢的思念,那種默契相互依存的感覺是呂布現在在男女之間更想要的。


    當然,嚴氏跟自己的默契是多年夫妻養成的,但其他方麵也可以,因為經曆的多的緣故,呂布在精神上實際上是很空虛的,他想要一個能夠理解自己的人,但卻很難找到這樣一個人,在外人麵前他要偽裝,疲憊的時候也很難跟人袒露心扉,甚至不敢真的醉一場。:筆瞇樓


    貂蟬不太明白呂布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自己不夠美麽?她不知道,但此刻更不敢妄動。


    “看你樣子,似是甘願這般做?”呂布皺眉看了看她道:“為何?”


    “誅除國賊……”貂蟬嘴唇顫了顫,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國賊?”呂布揉了揉腦袋,嘿笑道:“你可知道你所說的國賊,如今在為這關中數百萬百姓的生計愁白了頭發?你可知道這關中九成以上的耕田,都在你背後那些高士手中,你所說的國賊為了能叫朝廷有序運行殫精竭慮,而你身後那位正義之士卻每日與高士飲宴?何為國賊?”


    貂蟬一臉不信的看著呂布,很少會有人直接從稅賦上去看問題,但這才是所有問題的根本,朝廷收不上士大夫的稅,而百姓的稅卻又根本不夠,要想維持朝廷,不動士大夫的前提下,就隻能向百姓多征稅,這麽一看,誰在為朝廷做實事,誰在空談一目了然。


    “你一女子,心懷天下本是好事,但莫要用錯了方向。”呂布指了指自己空掉的酒觴道:“換句話說,當這天下安危卻要係於一女子腰帶之上,那這天下……留之何用?”


    貂蟬沒有再說話,機械的幫呂布斟滿了酒觴。


    呂布看著溢出酒觴的美酒,沒再去喝:“你若真想為天下做些事情,下次再見可告知於我,任紅昌,沒貂蟬悅耳,日後還是喚你貂蟬吧。”


    貂蟬豁然抬頭,一臉驚駭的看向呂布。


    呂布卻沒再多說什麽,扶案起身,徑直離去,隻留下貂蟬跪坐在桌案旁默默失神,直到王允聽聞呂布離開後匆匆趕來。


    “發生了何事?可是那呂布對你不軌?”王允進來,見呂布已經沒了蹤影,皺眉看向貂蟬道。


    貂蟬搖了搖頭,原本在王允的描繪下,呂布是個貪財好色之徒,但今日所見所聞,卻是徹底轟塌了心中對呂布的刻板印象,此刻再聽王允這般說,心中竟是生出幾分排斥,不知道是排斥王允還是排斥對方這般汙蔑呂布為人?


    “義父莫怒,平陶侯並未對孩兒不軌,隻是方才被拉到平陶侯身邊急了些,腿足微痛。”貂蟬搖頭道。


    呂布的話,讓她有些心亂,不是因為呂布,而是這些言語打破了她原本的認知,卻沒法反駁,你可以說士人多麽高尚,德行多高,但這些東西都是虛的,是人的一種認知,但認知會出錯的,古往今來多少身敗名裂之人證明了這一點。


    而賦稅卻是實的,雖然以她的身份不容易查,但王家的賦稅動些心思還是能查到的。


    沒有不軌之舉?


    王允聞言眉頭卻是皺的更深了,這呂布什麽意思?就王允觀察,呂布絕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從繒布之事就能看出來,很多時候呂布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這樣一個做事不講手段,蠻橫無賴的滾刀肉,麵對貂蟬這樣的絕色女子會規矩?王允想不通,他不可能也不應該規矩的。


    忽然扭頭,看向貂蟬,麵色漸漸變得冰冷:“賤婢,莫非是對那鄙夫動了春情!?”


    仔細想來,呂布雖然為人不咋地,但樣貌卻是稱得上英俊,就算王允看不上,也不得不承認呂布在樣貌上還是略勝自己年輕時幾分的。


    不過王允這態度的陡然轉變卻是讓貂蟬本就有些動搖的心更生了幾分懷疑,畢竟相比於呂布表現出來的霸道不羈而言,王允這種前腳女兒,後口賤婢的表現顯然更像壞人,還是道貌岸然的那種。


    當然,王允這樣的表現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沒有呂布那直指根本的一問,貂蟬不會想太多,但現在,在王允吼出這跟平日並無區別的一嗓子之後,這感覺上就變了,連貂蟬自己都沒有發現,潛意識中,她已經開始更相信呂布所言了。


    “貂蟬不敢。”心念的轉變隻在一瞬之間,外人很難察覺到,貂蟬連忙向王允扣頭,表示自己並未動情。


    “莫怪為父……”王允也壓下了心中的煩躁,見貂蟬這般戰戰兢兢的跪著,連忙伸手將她扶起,語重心長的道:“老夫一直視你為親生骨肉,近來那董卓越發狂暴,為父也是疲於應付,呂布此人乃是誅除國賊之關鍵,若有他法,為父安忍讓我兒受此屈辱?”


    哪個父親會讓親生女兒做舞姬來取悅他人?


    以前沒有過這樣的念頭,但現在,不知是否是呂布的緣故,王允一開口,貂蟬心中閃過的就是這樣的念頭。


    王允自是不知貂蟬內心所想,一手捋須,一邊沉吟道:“呂布此人,性情狂傲無禮,便是動心,恐怕也是想要老夫開口,不過今日他既對你出手,隻需再添一把火便足以。”


    “貂蟬有些疲憊,若無其他事情,請義父準許貂蟬先行告退。”貂蟬對著王允一禮道。


    “嗯,快去休息,過幾日,為父再為你安排與那呂布相見。”王允擺擺手道。


    下次再見麽?


    貂蟬默默地一禮,心中卻是對下次見麵多了幾分期待,或許他能助自己脫離這司徒府的牢籠吧?


    另一邊,呂布帶著典韋離開司徒府後,典韋看了看已經被甩到身後的司徒府方向,好奇道:“主公,那娘們兒你要是看上了,直接把人帶走不就行了?”


    不過一個舞姬而已,以王允對呂布的態度,不可能拒絕吧。


    “要納此女,可沒那般簡單。”呂布臉上泛起幾分笑容,雖是發自內心,但此刻心態顯然並不溫和,笑容中綻放出來的就是一股子叫人望而生畏的霸氣。


    “有何難的?主公若是抹不開麵子,末將帶人去便是。”


    “我乃是正經人。”


    “誰不是?”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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