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宮的時候已是深夜,龍煜親自送了她迴來,並一道在此歇下。、nbe、一夜無話不提,到了翌日一早,他起身前去上朝,見姹卻還未醒,隻得暗地囑咐了宮內總管胡琛細加照應,不得有誤雲雲。


    姹昨夜裏幾近天亮才入夢,龍煜走時她也知道,卻是懶怠睜眼,待他起身著裝完畢出了殿時,神思卻清醒起來,一時也睡不著了,便喚了喜兒至跟前,“昨兒那事可弄妥當了,你自放心安排去吧。我眼下倒是頭疼得緊,喉嚨也發幹,想是昨兒在湖邊吹風受了些涼,你且去端碗蓮湯來我喝下,興許就好些。”


    喜兒一聽,忙不迭地伸手在她額上一探,說道:“還好沒有發熱,我這就去,你再躺會兒吧,一會兒過來我再叫你。”姹點點頭,便又依言躺下了。


    喜兒再進來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後,這會兒天已大亮,姹聽見屋裏動靜,也睜開了眼。“正是溫的,快起來吧。”喜兒一手端碗,一手扶起她。她自己接著喝下了,撫了撫嗓,又接過紫珠遞來的一顆山楂糖含在舌底。喜兒瞧著她的模樣問道:“可好些了?”她點點頭,“好多了,隻是頭還有些暈騰騰的。”


    喜兒想了想便道:“那安大人約下的今兒這頓,便推了吧,省得去了也是受罪。”紫珠也上來勸阻:“昨兒夜裏才驚了一場,這會兒再出門,隻怕耽誤了身。”


    姹搖頭道:“還是不要推,咱.們現如今可得籠絡著他們呢。”想了想,又揚起唇道:“昨兒那倒也不算什麽,隻是十多年沒有跌過跤了,橋下摔的那下還真是有些疼。——綠珠怕是嚇壞了,你們可有去看看她?”


    一聽提起這個,喜兒臉上也起了.抹歡色:“放心吧,早已經安頓好了!”說著把話頭頓了頓,等到紫珠收拾起碗勺出去了,方才與她小聲道:“我方才正待要與你說這個呢,小姐你這招可真是太妙了!不但順順利利把二少爺調到身邊,還讓皇上半點也沒有起疑心,昨兒夜裏我就已經暗高興得不行了!”


    姹扶著頭道:“別說這些了,我.隻覺得這樣已經委屈了他……還好他是早已經進了禁尉處來的,不然又得費番工夫。”


    喜兒一聽也住了嘴,但還是難忍心的激動,又捂.著心口道:“不過在湖畔那三名劍手刺過來的時候,還真的把我嚇了一大跳,雖然有準備,但是親眼一見,心裏還是突突直跳呢!呆會兒二少爺來了,我可得好好問問那三個人是從哪裏找來的不可。”


    “你就收起這份心吧!”姹嗔道,“往後再也不許‘二少.爺’‘二少爺’地叫了,仔細被人聽了由頭去!”


    喜兒趕緊吐著舌道:“知道了!……”


    正在這裏談論著,殿外就傳來了一陣對話聲,接.著綠珠就走了進來:“夫人,青槐大人來了。”


    昨天夜裏,“青槐”.已經被龍煜親口封為三品帶刀侍衛,奉旨隨護在姹左右,是以綠珠便喚他“大人”。有了寧遠的擔保,以及親眼目睹過他的容貌,多疑的龍煜也罕見地沒有多加盤問,而破例允許讓他守護在姹身邊,唯一的條件是絕不能容許姹有半分閃失。


    對於這個封賞,自小驕傲又錦衣玉食的“青槐”不但不覺得委屈,相反還感到十分開心,因為這便意味著他從此能夠明正言順地保護著她了。


    “屬下見過夫人。”場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見了姹他便端端正正地撩袍跪下。今日他已經換去了那身盔甲,隻以一身煙青的紮袖袍示人,麵上雖然猙獰,但是渾身上下卻整潔幹淨,尤其是那份不凡的氣度讓人望之起敬,加之昨夜又立了功,因而旁人更是不敢對他殘缺的容貌產生任何輕視。


    姹喚了太監元青扶起他來,“不必多禮,你是我的恩人,從此以後見了我再不必下跪。”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直視著他的臉,一番真心實意從眼眸裏毫無掩飾地流lo出來,——對於他,對於這個從一開始就在舍了命地保護著她的人,她絕沒有任何資格去接受他的跪拜。


    “喜兒會安排你的住處,餘下的,你自己看著來吧。”


    把宮人們都揮退了下去之後,她揚唇與他說道。“委屈你跟宮人們住一個院,你不會怪我吧?”她望著他的雙眼,滿懷懇切地。“青槐”——不,淩宵,他從從容容站在那裏,還像從前那樣笑得幹淨而溫暖,“怎麽會?我很樂意作你的隨從。”


    姹靦腆地低了頭下去,“等有了合適的機會,我會想辦法再把你調到營帳裏去的。我知道那裏才是你真正喜歡並且能夠發揮才智的地方。”


    他抿了抿嘴,左手扶在劍柄上,“可是眼下缺少我的地方不是營帳,而是這裏。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大膽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別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


    “嗯!”


    姹抿嘴抬起下巴,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事實上,她何曾不覺得開心呢?那天夜裏,當她問起他為何會隱藏在宮時,才知道他原來真的就在她的身邊,三個月前他就已經進宮當了一名侍衛,若不是那夜在她宮外徘徊時,巧遇她醒來出了廊下,接而發生了後來的事情,也許到現在也不會被發覺。


    不想讓他繼續在禁尉處是她的主意,但是要留在她身邊保護她卻是他的堅持,於是各持己見久而不決之下,她無奈設下了這一條計,套的是龍煜會不會把同意她的要求,把他留在宮裏。


    她本來以為按照禁律這個要求不大可能會被接受,因為後宮妃嬪與侍衛之間的傳聞似乎哪朝哪代都有,為此她甚至還想好了後招,然而沒想到龍煜居然一口應承了她,這是對她太過放心,還是對他自己太有自信,她也琢磨了半宿,思來想去,究竟她是想太多了些,龍煜不是傻,心自是對她有了十分把握,所以才會對她放心。


    ——在他眼裏,也許隻要那個人不是淩雲,那麽無論是誰,他都不會把他當成是個威脅吧?


    但是無論如何,想到了這一層,心裏卻覺有些尷尬,盡管沒有誰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她耽誤了他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雖然有了他在身邊,做起事來絕對會方便得多,但是他是她的朋友,而且他已經為她做得夠多了,等到眼前這事一了,她還得盡快找機會讓他迴到軍營裏去才是。


    如此打定了主意,心裏也寬敞了許多,到了晌午便覺頭也不那麽疼了。


    喜兒領著淩宵去了住處迴來,正看見她在屋裏繡著帕,便上前道:“若是好了,那我便讓紫珠去太醫院傳信與羅宜了?”


    她頭也不抬地:“去吧,皇上那裏我已經說好了,明日裏去李府串門。”


    ——————————————


    有了李府和李夫人這個幌實在是很方便,龍煜近來忙於政事,也無暇問及細節,隻叮囑著早些迴來,便又與臣們一道商議起了事情。


    為免路上招搖,姹沒坐鳳輦,隻是坐著輛大馬車上路,淩宵騎馬佩劍伴在一旁,自不必說。出了宮門之後,她就微閉著眼睛半躺了下來,靜靜迴想著方才去紫陽殿時的情景。


    方才在外殿裏,她分明瞧見裏麵兵部尚書與部另幾位大臣都在,還指著地圖在那裏解說著什麽,龍煜也是一副鄭重其事的樣,看起來像是準備要對陳國動兵了。這幾日聽著他言語透lo的訊息,越州邊境與陳國的關係日漸緊張,並且已經發生過兩次較為激烈的對陣,孫長偉剛到任上,就立即披起戰袍帶兵迎起了戰,如此看來,隻怕是等不到明年春後就得發兵了。


    這些年大溏在龍煜的統治下,國力明顯恢複了太祖盛世時的七成,相信隻要再假以時日,再xin起一個高度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陳國疆土以及人口都不及大溏的十之五,加上朝如今戰將尚都年輕力壯,雖不見得個個智勇雙全,但是領頭的幾個還是虎威正健。


    所以,要拿下他們也可謂是輕而易舉的事。


    說到這裏卻不得不佩服一下龍煜的冷靜,嚴格說起來他並不算是什麽好大喜功得意忘形的皇帝,在大事麵前也還沉得住氣,方才說兵部侍郎將葛涓的那句話就能看出來個幾分:“我朝將士雖然英勇,且兵力充沛,可是自太宗以後至今卻再無打過什麽大的戰事,以往的老將未免不堪重用,新將免不了有些浮躁輕敵,現如今我們要打的不光是贏仗,而是要以最少的投入獲得最大的迴報,也就是以最少最強幹的軍隊在最短的時間裏收複他們所有的軍馬以及城池!……”


    “以最少的投入獲得最在的迴報”,這句話便在姹心時產生了觸動。可知現如今,她也是在以最少的投入謀求最多的迴報呢!


    ko著車篷想著方才那幕場景,她不由微微冷笑了一下。慕地卻又疑惑地蹙起了眉,——按理說這樣的事情理應要有淩雲參與的才對,可為何今日卻不見?(全本.n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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