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兒!”


    淩宵猛地怔地,騰退後了身子,抬頭往門上猛踢了幾腳,可是門腰上掛著的碩大鐵鎖實在太堅實,饒是他武功蓋世,也絲毫奈何不了它!


    “沉香!快去取我的劍!”


    沉香不敢多呆,趕緊奔出去了。(..tw好看的小說)淩宵流著眼淚趴在門上,對著裏麵狂唿:“姹兒!你再堅持一會兒……沉香去拿我的寶劍!我把鎖削了救你出來!喜兒!你快去跟她說呀!”


    喜兒哭著道:“二少爺!求求你快點吧……小姐她,真的快不行了!她幾天沒吃東西,口裏還在流血……我怕,我怕她頂不了多久了!”


    “少爺!劍拿來了!”


    沉香舉著劍遠遠地衝了過來,塞到淩宵手裏。淩宵伸手將劍利落地拔出,高舉著往鎖鏈處落下,那鐵鎖果然應聲而開。


    “姹兒!”


    “少爺!”


    淩宵扔了劍,幾步衝進去,跪倒在奄奄一息的子姹旁邊。他的眼淚滾落在子姹臉上,燙得子姹微微蹙起了眉尖,她睜開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上浮起一抹如遊絲般柔弱的笑。“宵兒……你,來了……”


    喜兒在旁邊痛哭,“少爺!求求你快點帶小姐出去吧!她真的快不行了!……”


    淩宵忍住眼淚。猛地將她抱起。徑直衝出了門外……


    ――――――――――――――――――――――――――


    直到黃昏。梅香院裏還人影匆匆。丫頭們神色驚惶地忙進忙出。宮裏趕來地兩名太醫正在正房裏凝眉相商藥方地內容。滿院滿屋。無不充滿著一種緊張而凝滯地氣氛。


    “柳大夫。姹兒她怎麽樣?”


    與喜兒一同進了屋地淩宵望著太醫之一。問道。柳大夫搖搖頭。有些煩憂地說:“傷勢頗重。且病人有孕在身。許多藥材都難以添加。有些棘手……”“可是無論如何。請二位一定救救她!”淩宵前傾著身子。有些焦急地說。


    “哦。這個淩將軍務必放心。在下等定當竭力而為。不過好在病人求生意誌極強。且受傷時腹中胎兒並未受到大地創傷。因而假如大人無事。孩子也定然能保住……”


    柳大夫是個過來人,他雖不了解這前因後果,但看子姹躺在淩宵的床上,且淩宵又如此心焦,自然而然就把她跟淩宵聯想在了一起。


    淩宵臉上紅了紅,迴頭看了看喜兒,卻也沒有多言。


    “二少爺,老夫人請你過去一趟。”沉香站在門口,波瀾不驚地朝屋裏道。


    淩宵蹙了蹙眉,把子姹交給了喜兒,轉身跟沉香出了院子。


    紫竹苑內,老夫人已經擺好了訓人的架勢。淩雲蹙眉坐在旁邊,眼睛望著地麵,不知在想些什麽。


    淩宵挺著胸脯跪下,伏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老夫人怒目而視:“犯錯受罰的是你大嫂,你應該清楚!”淩宵答:“是。我清楚。”老夫人再道:“你把長嫂帶迴了自己房中,你將你大哥置於何地?!”


    淩宵伏在地上頓了一頓,抬起了頭來,定定望著上方,“老太太,請您聽好,姹兒從此與大哥再無關係,從今日起,由我來保護她,我來照顧她,不再讓任何人傷害她和她肚裏的孩子!”


    一旁無語的淩雲握緊了拳,指關節傳來“咯咯”的聲響。


    淩老夫人聞言,拍案而起:“你說的什麽話!為了一個女人,居然連親哥哥也不要了麽?!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保住那孽種!――來人哪!去把那賤人肚裏的孩子給我下了!”


    “老太太!”


    淩宵忿而出聲,站起來咬緊牙關望著仍然不語的淩雲,他走到他麵前,一字一句地說道,“姹兒肚裏的‘孽種’……就是我的孩子!如果你想我跟隨她們母子而去,那你就去把他打掉吧!”


    “……”


    他這短短一席話,突然間像晴天霹靂一樣,陡然炸響在這不大的空間,淩老太太緊瞪著麵前挺直了胸脯的淩宵,手裏的拐杖顫了又停,停了又顫……而上首的淩雲則張大眼失神地望著淩宵的方向,那雙眼顯得那麽空洞而驚心,就像根本沒有觸及到淩宵身上,而是在望著與他之間的那片空氣……


    “你們可以逼死她,也可以打掉她的孩子!……可是我要告訴你們,你們打的是我淩家的骨肉!是我淩宵的親骨血!你們公正而嚴明,光明而磊落,我知道,你們完全是做得出來的!”他衝著蒼白了臉的淩雲狂喊,似是要將心中的憤怒和憐惜全部都發爆發出來,“去吧!去逼死她!去啊!……”


    好久好久,他怒吼的聲音還飄蕩在屋裏,而屋裏的人,卻開始有了同一種情緒――那是一種足以將人壓得死死的悲哀,那是,一種逼迫得人幾近窒息的痛楚……


    ――――――――――――――――――――――


    當黎明的天際有了暗亮的色調,當晨暉已經漸漸染上了雕花木窗,有些事,卻還是如黑夜一樣讓人百思不得其解,讓人輾轉而反側。


    瘦削的身影立在窗前,仍然如天黑前一樣凝滯而不動。


    窗外,也保持著整夜的姿勢未動跪著一個氣宇軒昂的少年男子。雖經過一夜寒意的侵蝕,但他倔強的身子仍然那麽堅定,堅定就像風中的一杆旗,――一杆讓他心碎卻感到卑微的旗。


    那個是他的弟弟。十九年來,他是那樣將他視為生命裏最忠誠而可信的夥伴,他們一同經曆所有的變故,一同參與所有自以為對的事情,一道做著為完成胸中抱負的“忤逆”之舉,可是這一次,他們沒有同道了。他們看上去已經站在了對立麵,一個妄顧“手足之情”,一個成了可憐的“被背叛者”。


    看著窗子上雕著的並蒂蓮圖案,他不由得悠悠歎了口氣。


    “少爺,該喝藥了。”


    朵兒捧著藥碗,掀簾進了屋裏。他伸手接過來,攏著嘴,吹了吹水麵的熱氣。“少爺,二少爺都在外頭跪了一整夜了呢!”朵兒嘟囔著說,聲音那麽小,也不知是想讓人聽到還是不想讓人聽到。“這天兒眼看著就要下雪了吧?萬一生了病……有些事兒可就不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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