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香本想解釋。


    想了想還是作罷,自己昨天晚上才跟她強調了以後不要亂吸陽氣,自己轉身就這麽幹了,說出去不是打臉嘛?


    誤會就誤會吧,反正這個村除了還不太懂的小孩子,其他有一個算一個,都認為他倆隻差沒成親生孩子了。


    於是她羞澀一笑,接過早餐放在另一張凳子上,端起其中的瘦肉粥攪動片刻,給牧長清溫柔喂食。


    中途嬌哼道:“哼~是他自己索取過度,可不怪我。”


    “???”


    “……”


    牧長清眼皮耷拉,懶得反駁。


    水淼淼張了張嘴也沒能說出合適的話來,畢竟這個話題比較隱私,她一個外妖不好多問。


    隻能感慨人不可貌相,沒想到平時規規矩矩、溫溫潤潤的牧公子,在私底下這麽……


    嗯,不能多想了。


    稍作沉吟,水淼淼轉移話題道:“不知涼月仙子和牧公子特地來此是為何事?”


    “看宗門駐地呀,還是馬掌門第一個推薦的呢,你忘了?”栗子香看向她,複又吹了吹瘦肉粥上的熱氣,自己吃下一口。


    水淼淼恍然:“對哦……”


    “你對這裏應該還算熟悉吧?”


    “嗯,雖然常年在天境派內,但由於這裏也屬於天境派的義務保護範圍,所以時常來這邊巡察,對周邊情況都挺熟的。”


    “那就好,迴頭可能還得拜托你與附近村民溝通一下。”


    水淼淼眨眨眼,驚訝道:“這意思,你們決定直接在這兒建立宗門了?其他地方不看了?”


    栗子香搖頭:“嗯,這裏挺好的,既有同族在,其他要求也都滿足——有靈脈,風景好,能種地,適合搭建護山大陣,就是不知道這靈脈藏在地底下多深,我竟然絲毫感受不到。”


    “據說在湖底下。”


    “湖底下?”


    栗子香抬眼望向……


    “對了,這個大坑叫什麽名字來著?”


    “天盆。”


    “天盆……”她小聲念叨,複又道,“那按你說,這湖泊豈不是個大靈湖?”


    水淼淼點點頭,朝著天盆走了幾步:“是的,但是品級很低,比起最低的九品都略有不如。”


    “為何?靈脈很小?”


    “唔……怎麽說呢,如果是單個的話確實很小,但若組合在一起應該是非常巨大的。”


    “……”


    栗子香突然有點聽不懂。


    什麽叫單個的很小,組合在一起很大?


    靈脈不都是整個的嗎?


    牧長清也不懂,不過他單純是沒見過靈脈,所以不懂。


    抬抬手,感覺稍微恢複了一點,帕金森般接過碗,舀上一勺反喂給栗子香。


    水淼淼假裝沒看見這殺狗一幕,繼續道:“簡單的說,就是那條靈脈曾經是完整的,隻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被破壞了,碎成無數小塊,導致靈氣無法集中,加之湖底有不少暗河存在,本就散亂的靈氣又被它們分走一部分,這靈湖就變得很稀鬆平常了。”


    栗子香眉頭蹙起,小嘴輕輕鼓動。


    待粥咽下,輕聲道:“難怪一直沒有妖來此開宗立派。”


    “是的,除非有陣法大師能夠搭建一個具有引靈效果的大陣,將散落靈氣重新聚攏起來,但那等大師……”


    水淼淼看向栗子香,攤了攤手。


    意思很明了,那種大師特別少見,而且搭建這種大陣本身也要大量材料,未必劃算。


    “所以雖然很希望涼月仙子能在此建立宗門,福蔭水狐衝,但我還是建議你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水淼淼晃了晃尾巴,一臉真誠。


    “長清你說呢?”栗子香看向牧長清。


    任何一個真正稱得上強大的宗門,不可能沒有靈脈。


    除非他倆就是鬧著玩玩兒,不然的話……恐怕是要好好考慮考慮。


    牧長清聞言輕抬眼皮,拭去她嘴角的一點粥痕,正想擦擦,手指卻被其含進了嘴裏。


    水淼淼:“……”


    “咳……”牧長清輕咳一聲,“沒事,陣法我可以試試。”


    “你?!”水淼淼大驚,然後連連擺手,“呃,我沒有看不起牧公子的意思,但是這種規模和難度的引靈陣法,絕不是一般的陣法師可以辦到的!”


    “我知道,所以說試試。”


    “嗯,長清天賦很好,包括靈符和陣法方麵,而且我也不差錢,隨便試吧。”


    栗子香將手指拿出,眼神水潤潤的。


    水淼淼看得酸水直冒:“好吧,那我現在帶你倆去那邊看看?”


    “唔……明天吧。”


    牧長清撓撓頭,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今天指定是不行了,走路都打飄,得養養。


    說來也怪,他可以感受到靈渦內的靈力很充沛,卻偏偏提不起勁。


    也不知陽氣到底是個什麽鬼存在。


    陽剛之氣?還是什麽精氣神之類的?


    深吸口氣,他朝天唿喊道:“無鋒,來片葉子。”


    話落,一抹碧玉色自天穹劃過,眨眼落在身前,並隨之放大許多。


    牧長清牽著栗子香走上去坐好,又招唿水淼淼:“你先迴去吧,午飯不用管我們,我們在天上休息會兒。”


    聞言,水淼淼騰的一下臊紅臉,尾巴都直了,支支吾吾道:“天,天上也能玩?”


    “……”


    “那你們注意安全,還有……雖然不該多嘴,但是牧公子還是要保重身體,因為你肯定耗不過涼月仙子的……嗯,就這樣,我走了!”


    說完她便自顧自跑了,留下噠噠噠的高跟鞋觸地聲愈來愈遠。


    牧長清一頭黑線。


    歎了口氣,露出哭笑不得之色,看向栗子香。


    後者笑盈盈的:“還不吃?”


    “什麽?”


    “你說呢?”


    稍稍愣了會兒,牧長清想起來了,從手鐲內摸出昨天她煉製的靈丹,吃下一顆。


    尷尬道:“這個能有多大作用?”


    說話間,樹葉飄飛而起,載著二人慢慢飛上天,一道碧玉色禁製自動沿著樹葉邊沿產生,像蛋殼般覆蓋,複又消失不見。


    見狀,栗子香脫下鞋子翹了翹小腳丫,再伸了個懶腰,側身躺下。


    一手撐著腦袋,一手將裙擺撩起許多,露出雪白長腿。


    嘴上誘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反正肯定有用就是了,具體的……等日後試試唄?”


    “……”


    這話沒法接。


    牧長清撓撓頭,感受著身上越來越溫暖的陽光,好似陽氣恢複了幾分,精神頭也稍稍漲了點。


    於是,他站起身在栗子香看傻子一樣的眼神中,做了一套廣播體操。


    嘴巴還在那不停地念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完事兒長出口氣,張開雙手舒展身體,渾身劈啪作響。


    “爽……總算恢複個一兩成了。”


    牧長清雙手叉腰看著遠方,又走到樹葉邊緣看向下麵。


    隻見那巨大的天盆此刻已經真的跟個臉盆似的了,水狐衝位於天盆左邊邊沿。


    建築呈南北縱向分布,南邊是村口,北邊是他倆住的那間屬於水淼淼的屋子。


    再往四周看去,又成了茫茫群山——果然還是沒這個坑好看。


    牧長清再次低頭看坑,觀察地貌,看著看著,莫名有點入神,眼前漸漸變得黑暗且虛幻起來。


    這感覺不陌生,是要進入虛無空間的前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意識整個進入其中,呈現在虛無空間中的是一個由無數半透明線條交織構成的天盆,和剛來天境派時,破解其護山大陣時遇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在這個天盆下麵,還有著數之不盡的半透明“碎塊”。


    密密麻麻,大小不一。


    “誒?難道這就是破碎的靈脈?”


    牧長清喃喃自語,而後腦子靈光一閃,猜測道,“該不會是被隕石砸碎的吧?”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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