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錯愕過後,二人被赤狐們熱情迎了進去。


    正好已是下午三點多光景,距離晚飯不久了,水狐衝上上下下開始準備接待晚宴,還在村中心大坪上堆了不少篝火材料,看起來晚上有額外活動。


    期間,水川江肩負起向導的責任,領著他倆滿村子亂逛,等結束時身後跟了一大群滿眼好奇的小狐狸。


    粗略一數差不多有二三十個,都長得都不錯,毛色以赤黃色為主,輔色多為黑,少數為白,不像白狐是純粹一種顏色。


    按栗子香的說法,他們是整個狐族最常見也是數量最多的狐類,所以毛色大多不純粹。


    白狐倒是純粹了,數量卻隻有他們的百分之一,天妖白狐更是少之又少,總數僅兩千出頭。


    當然,赤狐一脈也並非沒有出過強者。


    正相反,恰恰因為他們基數龐大,曆史上出過的元神境中流砥柱占了整個狐族的五分之一。


    所以不容小覷。


    二人和孩子們玩了會兒,發了不少零食。


    等到太陽逐漸西斜,各種菜香也逐漸彌漫水狐衝時,他們都被各自父母拎走了,或許是怕這幫小崽子打擾到兩人溫存吧。


    接著又被水淼淼推薦了一個談情說愛的好去處——吟風崖。


    位於村子東側,是一片向盆地內部凸出去的懸崖,整體上揚,上邊風很大,但還是有不少花草頑強生長在上麵。


    站在頂端極目遠眺,視野可以囊括整個盆地,隻要視力夠好,甚至還能看到裏頭的村民在大湖泊旁垂釣、嬉戲之類的。


    “我賭他這波釣上的是偏黃色的魚。”


    二人坐在崖邊,栗子香挽著牧長清胳膊,小腦袋靠在肩膀上,甜膩膩道,“我賭兩個吻~”


    聞言,牧長清伸出兩根手指:“我加兩個,我賭他這波不但會釣一條偏黃色的魚,還會迴去吃飯。”


    “才不信,看他那一動不動的樣子,肯定是老釣魚愛好者了,不到天黑才不會迴去。”


    “那你看著吧。”


    “看著就看著,我還要追加四個吻呢!”


    牧長清頓時調笑出聲:“謔——某個狐狸一會兒要輸慘咯!”


    栗子香梗著脖子不服輸。


    一盞茶時間後,那妖果然吊上了一條肚皮泛白,但其他部分都偏黃的魚兒,估計得有個四五斤。


    頓了頓,將魚放迴簍子裏,他重新揮杆。


    “看到沒看到沒,他還要釣!你輸了,快親我~”栗子香撅起小嘴。


    正玩她頭發絲的牧長清停下動作,眼中微光更甚,仔細瞧瞧,忽然念道:“三、二……”


    “幹嘛呀?快親我啊,你輸了。”


    “一。”


    念完,牧長清雙手抱住她的臉蛋兒,擰向大湖泊方向。


    而後她便呆住了,隻見那釣魚佬不知為何突然提桶狂奔,連杆都不要了。仔細一看才發現,他身後正有個女妖舞著掃把追他。


    原本愉悅晃動的大尾巴不由自主停下,栗子香張了張嘴,驚訝道:“長清怎麽知道會有人要打他啊?”


    “廢話麽,飯點到了還不迴家吃飯,可不得被婆娘連削帶打。”


    “噗嗤……”


    栗子香忍不住埋進牧長清懷裏癡癡地笑。


    良久,抬起頭笑盈盈道:“栗子不會這樣對你哦,我會盛好飯,夾好菜,端著碗送到你麵前一口一口喂你吃~”


    “然後飯菜是我弄的。”


    “哼,不樂意啊?多少妖想給本公主做飯還沒機會呢。”


    “是是是——八個吻我沒記錯吧?”


    栗子香麵色一紅,左右瞧瞧,見四下無妖,緩緩上前將他撲倒在地,溫柔地蓋了八個口水章。


    完事兒似乎意猶未盡,舔舔嘴唇,又觸發新一輪額外的舌戰。


    許久後,唇分,二人都沒有起身,栗子香趴在牧長清胸口上靜靜地望著天邊,喃喃道:“長清,這裏也挺好的,沒有浮空山,不如就在這兒好了,還能經常看見同族。”


    “好啊,我也喜歡這裏,見多了大山,到這裏後感覺心胸都開闊了許多。”


    牧長清輕笑,大手給她來迴順毛,“明天我們去穀底探查下具體的情況,看看護山大陣要怎麽弄,至於其他的建築麽……恐怕得你來規劃一下了,我不太懂這方麵。”


    “好呀,這幾天我畫些草圖給你看。”


    “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為了咱們自己~”


    夕陽已經開始落下山頭。


    冷風肆意刮過,將草木吹得東倒西歪。


    牧長清緊了緊衣服,又將懷裏的小白狐抱緊些,眼角餘光忽而瞥見腦袋邊上的一棵矮木上長了幾個淡黃色的小果子,散發淡淡果香。


    他順手摘下一個吃了小半邊,嘴上繼續道:“栗子,你真的願意放棄榮華富貴跟我在這過苦日子嗎?”


    狐耳輕撣,栗子香從鼻子裏擠出個“嗯”,柔柔道:“若是沒有你,再奢華的日子也索然無味,再說,有你的日子怎麽能叫苦日子呢?”


    “栗子……”


    “嗯?太感動了想要表白嗎?我聽著喲~”


    “不是……”


    “那……誒?你身子怎麽變燙了些啊?”


    栗子香突然爬起身,將被風吹亂的發絲撩至身後,低頭看著他。


    隻見這說會兒話的工夫,牧長清麵色已經變紅了不少,但這種紅並不是羞紅,單純是體溫升高。


    頓了頓,栗子香伸手按在他胸口上,一抹綠色光芒立即覆蓋其全身。


    “……你這傻子!是不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小白狐收手,俏臉也跟著紅潤起來。


    “呃……我看這果子挺香的,就吃了點兒,還剩半邊,喏。”


    牧長清舉起手中那隻剩一半兒的淡黃色小果子。


    果然。


    栗子香以手扶額,哭笑不得道:“長清!我都說了不要亂吃野外的果子,你怎麽就不聽呢?”


    “咳,那什麽,這不是感覺聞著香嘛,味道也還可以。”


    “你還說!這果子是催那什麽的,你等著難受吧!”


    “啊?那怎麽辦?”


    牧長清翻了個身,屈腿,不敢麵對她。


    栗子香也轉身不看他,嬌哼道:“怎麽辦?當然是先讓你自己吃會兒苦頭長點記性,然後再幫你。”


    “好吧……你這個‘幫’它正經嗎?”


    “……”


    吟風崖上頓時一陣喧鬧。


    一隻白狐追著個人類到處跑,而那人類也屬實能跑,每次快被抓住了就開個空間裂隙鑽進去,眨眼來到數十丈外,氣得白狐咬牙切齒。


    於是她不追了。


    因為人類不知道傳送去哪兒了,吟風崖上不見蹤影。


    用靈識探查後才發現去了崖底的一片樹叢裏,估計正躲在裏麵做些不可言說的事情。


    直到一盞茶時間後才迴來,手上濕漉漉的,看起來有洗過手。


    栗子香白了他一眼,啐道:“看你還亂吃。”


    “不敢了不敢了,走吧,迴村子,應該要開飯了。”牧長清尷尬一笑,自顧自往前走。


    “等等啦,我給你煉些丹藥。”


    “丹藥?你別告訴我這果子有毒。”


    栗子香漲紅臉,支支吾吾道:“那倒沒有,不過……反正你等著就是了。”


    “好吧。”


    牧長清重新坐下,看她從手鐲內拿出一尊小鼎和幾種藥材。


    接著讓小鼎懸浮在半空,靈力化火,頂著大風開始煉丹。


    或許是要煉的丹藥太簡單,栗子香前後攏共隻用了五六分鍾便撤火收鼎,捧著十幾粒花生米大小,棕色的,且彌漫著淡淡藥香的靈丹走到牧長清麵前。


    “一天一粒,沒有了我迴頭再給你煉。”栗子香小聲道,言語中有些不太好意思。


    牧長清滿是好奇之色,接過後吞下一粒,感覺稍稍有點苦,別的倒也沒什麽。


    “這藥什麽作用?”


    “固氣補精,強……強腎健體。”


    “……”


    “幹嘛這樣看著人家?我為了自己以後的幸福,提前給你養養身子怎麽了?哼!”


    栗子香臊得麵紅耳赤。


    說罷抓上牧長清大手,邁著同手同腳的步伐向前而去。


    等走到下坡路段時意外踢到草叢裏的一顆小石頭,於是兩人“啊”的一聲,抱團滾了下去。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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