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沒法接。


    牧長清時不時就琢磨以後要怎麽跟這位大舅哥打交道,哪兒能還往壞處想呢?


    閑扯了幾句繼續認真處理魚。


    這會兒大約下午兩點光景,今天做全魚宴,共計十三種魚外加那些螃蟹,所以前期處理很費勁。


    牧長清也一直堅定認為,做飯是個體力活。


    尤其一個人做時,比如做個家宴什麽的,花上一整天去準備真的再正常不過了。


    栗子香盡可能在旁邊幫忙,洗些配菜什麽的。


    山上水涼,凍得小手通紅。


    “還是放著我來吧,別把手凍壞了。”牧長清有些心疼。


    “沒事啦,我又不是凡妖,再說我還是大夫呢。”


    栗子香動作不停,迴以笑容,“話說迴來長清什麽時候答應給豆皮做全魚宴的?”


    牧長清撓撓頭,尷尬道:“可以不說嗎?”


    “不可以!”


    “那我說了你不可以打她屁股啊。”


    “嗯嗯。”


    “因為她告訴了我一些關於你的小秘密,比如你的喜好。”


    漂亮狐耳頓時支棱起來。


    栗子香倒也不惱,擦擦手,摸出塊油餅塞給他咬一口,輕笑道:“那長清都記住了嗎?”


    “差不多吧。”牧長清邊嚼邊仰頭迴憶。


    嗯……應該差不多。


    沒記住的就當豆皮沒說過。


    這個迴答顯然不能讓栗子香滿意,於是一直到處理完所有魚和配菜,她嘴巴就沒停過。


    牧長清細思,發現她就差沒說自己喜歡穿什麽顏色的底褲了。


    不過從平時的穿搭看也不難猜,多半是粉白綠紅。


    “你看什麽呢?孽徒!”


    見牧長清突然看向自己下半身,栗子香臉一紅,撇過身。


    “……咳,沒什麽,都弄好了,搬去廚房吧。”


    “哼,壞長清,整天想些齷齪事。”


    栗子香端著蔬菜盆快步跟上,想了想,還是湊上前忸怩道,“長清不要多想啦,人家當然是清白之身……”


    “……”


    好家夥,這閱讀理解起碼歪了一個太平洋。


    牧長清眼觀鼻鼻觀心,腦子突然有點卡殼,張口道:“好巧啊,我也是。”


    “是嗎?”栗子香眨眨眼,臉蛋兒有絲不同尋常的紅。


    “嗯——把配菜放這兒。”


    “哦,你說是就是吧,反正誰也看不出來。”


    “這個……我確實沒法證明。”


    牧長清著實有點哭笑不得,轉身繼續去拿別的食材。


    等都拿進來,偌大的廚房已經不太好活動了,到處擺著東西。


    無鋒乖乖站在門口“放哨”,偶爾閃爍微光,也不知是在“說話”還是單純表達情緒。


    簡單思考了下做菜順序,牧長清拿起刀開始切菜,栗子香也很乖,沒有嚷嚷著讓他手把手教,因為她知道如果那樣的話……可能大家要後半夜才能吃上飯。


    但她又閑不下來,一邊幫忙拿這個遞那個,一邊東拉西扯。


    “栗子,你之前說要和結拜建立宗門,真的假的?”


    牧長清餘光側瞄,手上快速切著薑片。


    栗子香拾過一片小口吃著,認真道:“真的呀,之前在北冰城時我不就與你說過麽,買這裏就是為了建立宗門。”


    “是哦……”


    牧長清左右看了看,遲疑道,“這裏隻是咱們三個住倒綽綽有餘,真要建立宗門怕是太小了?況且還是在別人宗門內。”


    “臨時嘛,哥哥他們還要一段時間才會來呢,我隻是先建起來,去妖盟注冊報備,也不會現在就開始招新。”


    “那之後去哪兒?這裏不要了?”


    “當然要的!”栗子香聲音拔高,聽起來甚至有幾分急眼,“這是咱倆的第一個家,很有紀念意義,時不時還可以來住,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會留著的。”


    “……”


    心頭一陣熱流湧過。


    牧長清放下菜刀,稍作猶豫,將其攬入懷中,低頭埋進發絲間深吸幾口,沉悶道:“我何德何能?我與你,說是癩蛤蟆與白天鵝都算誇獎了。”


    “胡說,不要妄自菲薄啦。”


    栗子香迴以擁抱,小腦袋在其胸口處輕微蹭蹭,柔柔道,“長清隻是還未正式展翅,將來必可聞名天下。”


    “若是沒有呢?”


    “那我便陪你去深山老林隱居,就是那種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就咱們倆,安安靜靜過一輩子。”


    “……傻瓜。”


    牧長清忍不住更用力抱緊。


    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她說的這種日子也沒什麽不好,就像現在,也挺開心的。


    生活嘛,隻要和正確的人一起,在哪兒都區別不大。:筆瞇樓


    不過他也很清楚,這種日子多半隻是兩人的一廂情願。


    栗子香的背後是整個妖族世界最強的天妖種族之一,能量何其龐大?真鐵了心找,除非迴地球,不然怕是躲去人類世界也沒用。


    所以他必須得努力,隻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不畏任何意外。


    稍作沉吟,他又問道:“栗子,假如你現在突然知道,樹神說的那個人其實並不是我,是你弄錯了,怎麽辦?”


    “誒?原來男子也會患得患失,問這種問題呀?”


    栗子香忍不住笑出聲。


    “咳……那什麽,我就隨口一問。”


    “那我也就隨口一答咯~”


    “嗯。”


    兩人眼神對視。


    栗子香眉眼帶笑,伸手凝聚成小拳頭,打起十二分認真道:“那我也隻認你了。”


    “為什麽?”


    “因為我的心就這麽點兒,你個頭又太大了,把裏麵擠得滿滿當當,連房門都堵死了,你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粉嫩嫩的小拳頭在牧長清麵前晃了晃。


    猛男沉默。


    沉默了好半晌不知道怎麽迴答,牧長清腦子突然又卡殼了,舉起自己的手,握拳,好奇道:“那我應該裝得下兩個你?啊——別,別咬!疼疼疼……”


    肩膀又雙叒叕遭遇摧殘。


    “啊嗚……讓你再亂說,哼哼……”


    “我錯了我錯了,快鬆口,再不做菜來不及了。”


    打情罵俏過後,兩人一直忙到大約六七點鍾模樣,天色黯淡,全魚宴才算做好,大盤小盤擺了整整兩張桌子,香氣四溢,熱氣騰騰。


    當然,能夠保持住熱氣全靠靈力,不然就這缺乏保溫的條件,先做好的菜早該涼了。


    豆皮早已被香味勾醒,扒拉在門邊上口水直流,臉上三分欣喜,七分痛苦。


    要不是等勺子大叔,她已經衝上去大快朵頤了。


    至於為什麽確信他會來……反正就是直覺,直覺告訴他們仨,這種能隨手送出上品靈器的巨佬,一定不能用常理度之。


    他說了用一頓飯換無鋒,那他肯定就不會錯過這一頓飯。


    果不其然,飯菜上桌後大約五分鍾,栗子香突然將視線移向竹林出口處,而後邁步向外走去。


    牧長清緊隨其後,豆皮、無鋒則跟著蹦蹦跳跳。


    勺子大叔確實來了。


    依然背著他那個大勺子,勺子也依然在發光,靜靜站在竹林外等候。


    現在天黑,乍一看他像是腦袋上套了個燈籠,怎麽看怎麽滑稽。


    無鋒一見他便飛了過去,繞著他轉圈,但或許是怕現主人不滿,很快又迴到牧長清背後。


    “它,很,喜歡,你。”


    勺子大叔說話風格雷打不動,隻會一個字或者兩個字往外蹦。


    聞言,無鋒光芒微閃。


    牧長清撓撓頭,禮貌笑道:“好像有點,來,請進吧,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


    “多謝。”


    或許是為了展示自己女主人的地位,也可能是為了給足自己男人麵子。


    迴到廚房後,栗子香忙上忙下,還從手鐲內摸出一瓶極品仙釀,瓶塞一開,那股子濃香直躥大家腦海,令人神魂迷醉。


    牧長清本來不怎麽喝酒的,此刻也禁不住口舌生津。


    “長清,你要盛飯嗎?還是先喝著?”


    栗子香溫柔詢問,像個無比賢惠的居家妻子。


    “先喝著吧,菜這麽多呢,飯不急。”


    “好,那大叔您呢?”


    勺子大叔正跟豆皮小聲交流,聞言和善一笑,伸手從背後摸出了他的大勺子。


    “謝謝,我,就吃,一勺。”


    “……”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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