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犇與穀昭部勝利會師。.tw[]穀昭成竹在胸下令停止追趕。馬上收拾魏新留下的二千多門佛朗機炮炮口調轉。同時命令馬東銘張平海帶領三萬士卒乘船而下迴到夾子溝東。一旦黃序銘率軍撤退迴攻便棄船登陸從後掩殺。


    馬東銘得令去了武犇大讚妙計。不到兩個時辰探子來報:魏新果然匯合黃序銘部率大軍殺迴。


    武犇下令:弓上弦刀出鞘彈上膛蓄勢待。


    黃序銘得知魏新被內外夾攻方知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一怒之下斬了李力。怕九千歲怪罪趁義軍未穩急忙率軍殺迴。不過他萬沒料到魏新竟留給義軍二千多門火炮兩軍相距五裏之遙黃序銘迎頭便遭到一陣炮擊。那時的紅夷大炮居高臨下射程可在十裏左右威力十分驚人好在這種大炮為數不多。


    黃序銘作為進攻方麵對炮火無可避免隻能下令強衝。到達合州外城黃序銘登高一望但見義軍隊列齊齊整整旌旗遍布早已嚴陣以待但總人數明顯少於己軍。心想:搞那麽多旗能唬的了誰兩個打一個穩贏!遂下令:全軍衝擊一鼓殲滅賊軍。合州城外頓時殺聲震天二十多萬大軍鋪天蓋地湧向義軍。武犇見敵軍已然進入佛朗機火炮陣射程。手中令旗一揮義軍陣營旌旗一落露出二千多門小型佛朗機炮。


    戰場上衝天的喊殺聲頓時被猛烈的火炮嘶吼所淹沒。二千門火炮每次煙霧吞吐間便帶走數以千計的生命。強大的火炮陣營頓時令黃序銘叫苦不迭魏新臉色蠟黃這本是用來對付義軍的利器眼下卻倒頭來成了明軍的克星。


    黃序銘無奈之下勒令騎兵集中衝擊火炮陣。明軍大營騎兵基本勢力完整共有二萬多騎兵。騎兵們得令挾風裹塵急衝向炮陣。離炮陣尚有幾百米便遇到歏善帶領的二千黒旗射手箭手們馬上移動射箭箭無虛形成一道黑色的旋風屏障。一部分騎兵好不容易衝到炮陣前炮陣前馬上列出萬餘長矛手將騎手紛紛捅於馬下。


    短短半個時辰明軍死傷慘重。魏新勸道:“黃兄賊軍火炮太猛我看咱們還是先暫避一時。待魏某迴京請迴幾千門佛朗機時再與賊軍一戰。”


    黃序銘氣道:“有多少火炮也不夠你送的。”


    魏新老臉立時掛不住了仗著自己地位特殊不滿道:“黃兄此話何意?若不是你撤軍去搞什麽伏擊魏某焉有此敗?”


    黃序銘一時失控說了氣話他哪敢得罪九千歲的紅人聞言急忙轉移話題道:“黃某心急了要怪隻能怪李維那廝若不是他給咱們假消息咱們怎能落敗?魏老弟迴去麵見九千歲時該知怎麽說話吧?”


    魏新道:“那是今日之敗全是那李維那廝反水九千歲和廠公大人皆中了他的計謀。(..tw)”


    他二人隻知李維親信李力通告假消息卻不知這些人都中了穀昭的計謀而計謀的始作俑者乃是海外異士陳衷紀。


    二人密謀將責任全部推掉商量已畢。黃序銘畢竟老道下令停止進攻前隊穩住陣腳後隊變前隊向夾子溝方向撤退。穀昭、武犇等人一瞧這是要逃跑。遂令弓箭營掩護炮營向前推進。這兩千門小型佛朗機炮身長二尺重隻有一百五十斤架在一輛小鐵車上兩個士兵便可輕鬆拉動。黃序銘見義軍陣營移動知道義軍開始進攻急令前隊做好防禦。不料炮營移至射程便又停下。一通轟鳴響過黃序銘身旁飛來一顆流彈激的塵土四濺。嚇的他急忙向後方撤去主帥一走前軍陣營在炮火下更是無心抵抗不由一陣潰亂。武犇見機不可失大喝一聲:“全軍進攻。”


    十萬義軍潮水般湧來歏善的黒旗射手仍一馬當先。黃序銘部大部分也都是跺集軍此刻陣腳大亂紛紛向夾子溝方向潰去。黃序銘心裏隻巴望趕快逃至夾子溝利用夾子溝的地形殺義軍個措手不及。不多久夾子溝在望黃序銘吩咐左右埋伏於夾子溝兩側待義軍追至好來個突然反擊。不想話沒說完夾子溝方向一聲炮響箭如雨下。哨兵來報前軍遭遇伏擊。黃序銘大驚失色幾十萬人馬被夾在義軍中間夾子溝內一片混亂。而武犇見明軍被阻急忙停止追擊將炮陣堵在當間。


    老道如黃序銘這迴也已六神無主了。四周亂作一團士兵爭相奔逃軍令根本無法出。義軍這一場憋足了氣的廝殺足足進行到第二日淩晨待佛朗機炮管燒得變了形弓箭手的箭囊再也找不到一支箭時明軍除了有十萬人投降外被殺者近二十萬。而義軍方麵亦隻剩下十萬餘人義軍西進至此付出了十二萬條生命的代價。


    戰後穀昭將大權交給武犇。武犇忙著處理清理戰場掩埋死者。被俘明軍有五萬歸降另外五萬全部放迴家鄉。十五萬義軍仍屯在合州修整城池。此一戰震驚華夏明廷元氣大傷想要再戰恐怕得過幾個月再說趁這個機會義軍抓緊修整。


    計謀成功穀昭沒必要再易容除去偽裝迴複本來麵貌。穀昭幫著武犇忙活一會兒便拎了兩壇酒獨自前往釣魚城。紅泠、楚雲傲等人要跟去被穀昭喝止。


    紅泠見師兄態度決絕不敢違拗急忙知會鬱離子。畢竟鬱離子年紀大穀昭對其極為尊重不好說什麽。倆人並肩而行心情俱極為沉重一路無話不多時來至釣魚城二道口。穀昭還是不希望鬱離子摻合進來迴道:“鬱離子老哥這是兄弟的私事哥哥請迴。”


    鬱離子罵道:“你這個呆球現今你腿這樣如何能跟那廝較量?哥哥怎能放心你獨自前去。”


    穀昭一臉落寞對鬱離子道:“老哥哥我以為你能理解兄弟……”


    鬱離子聞言隻得止步道:“好吧哥哥就在此等你迴來。你要是不迴來哥哥在這等你一輩子。”


    穀昭點點頭繼續向山頂走去。


    到了山頂地勢變得平坦。釣魚山不高山頂有個方圓十丈左右的平台平台下是奔騰千年不息的嘉陵江傳說曾有巨人在此垂釣釣魚台因而得名。穀昭頭一次來到大名鼎鼎的釣魚台此際秋高氣爽居高臨下袍袖迎風獵獵。被這秋風一吹穀昭連日疲勞頓感減輕許多。穀昭轉走向平台正中的一個四角亭廳內一張石桌四個石凳。李維獨坐其中一個石凳之上。這一個多月以來李維幾乎日日坐在上麵抱著酒壇以圖一醉。然而酒喝得越多心中反倒越亂。於是就不停地喝直喝到什麽事都不知道。有時他就想若是不再醒來該多好?然而每當涼爽的秋風將他喚醒的時候惆悵便又塞滿心頭。


    獨獨今天李維醒來之時屬下來報說是穀昭複生義軍大捷。李維暗歎了口氣既有種輕鬆又有些感傷。從醒來到現在他一直沒有喝酒他知道事情總該做個了斷。


    穀昭將酒壇放在石桌上緩緩坐下。李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打開泥封喝了一大口。穀昭來之前還滿肚子話此刻卻一句也不想說靜靜地看著李維。


    李維一口氣喝下半壇突道:“想不到城內還有酒我還以為全被我喝光了呢?”


    穀昭道:“抽刀斷水誰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


    李維道:“世人便是這樣明知越喝越愁卻總是死心眼去尋一醉。豈不知酒醒後愁更甚。”


    穀昭提起酒壇大喝一口蹙眉不語。


    李維問:“我師父他老人家不在了吧?”


    穀昭點了下頭又喝一口道:“我將他葬了。”


    李維其實一聽說那老道是武犇的師父時便已然猜到師父難以幸免。聽穀昭這麽一說強壓心頭悲痛提起酒壇大喝一口道:“謝了。”


    穀昭道:“是我動的手。”


    李維蒼涼一笑道:“人都死了誰動的手又有什麽關係?”旋即又道:“我……本以為可以救他一命……”


    穀昭啪的一掌擊碎石桌一角喝道:“為了一個人你就可以犧牲十幾萬條人命?你對得起張家四兄弟你對得起花青瑛?對得起顏大當家的?你對得起天下人對你的殷殷希望嗎?”


    李維嘴角一抽搐穀昭每說一句便如被鋼鞭抽中提酒壇的手顫抖不止。好不容易湊至嘴邊咕嘟咕嘟連喝幾大口站起身來至釣魚台邊沿望著滾滾東去的嘉陵江。李維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倘若兄弟我是個不孝之人老穀你恐怕也不屑與我為友吧?——什麽都不必說了你的信玄刀在梁上。”


    穀昭一抬頭久違的信玄正懸在亭梁上。穀昭躍起一把摘下信玄出鞘老朋友綻放著絢麗的藍芒在秋陽下又多了道金紫的色澤。穀昭自內心出一聲感歎:隻有這個老朋友永恆不變。


    李維迴身從腰下拔出一柄長劍將酒壇扔給穀昭道:“老穀我若輸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穀昭喝下一大口將酒壇放下。點頭道:“我一定做到若我輸了你也要為我做件事。”


    李維爽朗一笑道:“你能有什麽事定是要我保證小鈴鐺的安全。”


    穀昭哈哈一笑二人如同迴憶起當年初識鬥劍時的情景。穀昭道:“知我者……”李維接道:“我李維也。”說罷李維麵色一凝提劍之手迴旋。帶起一圈劍氣劃出八道光華旋轉劈向穀昭。正是李維的成名絕技劍“旋七斬”。穀昭不敢怠慢信玄嗆然出鞘一式“滄海潮生”逆轉颯颯秋風襲向李維。李維對此招也不陌生二人常常切磋劍法有時還使用對方絕技互拚。所以二人一交上手如同自己打自己鬥了四百餘招未分勝負。漸漸地二人都用上了全力又鬥了幾百招穀昭漸處下風。一來是殺伐了一天一夜疲勞得很。二來熱毒導致右腿不靈便還要分一部分內力壓製熱毒。時間一長內力損耗過劇無法壓製腿內的熱毒熱毒反噬穀昭隻覺整條右腿都快僵硬。


    李維亦感奇怪自己並未傷到穀昭但穀昭豆大汗珠子流了滿額麵色竟似極其痛苦。眼見穀昭行動滯緩拚力舞起一道霸烈無比的劍氣旋劈向穀昭。穀昭行動受阻稍一耽擱右腿閃得慢便被劍氣撕開一道尺長的傷口好在入肉不深。但褲筒破裂烏黑的血水從翻開的皮肉處流淌下來。毒血一去滯澀的右腿又有了些感覺。穀昭哈哈一樂道:“你這一劍倒是幫了我。”


    李維望著穀昭烏黑的右腿臉色愈難看。冷冷地道:“你的腿……難道你的毒……並未解開……”旋即想起那夜在濟南府東城外二惡所說的話——此毒無解。李維心裏不由針紮一般道:“是我李維欠你的。”


    穀昭道:“沒有人欠我若說欠你欠張家四兄弟的。”


    李維突地狂笑一聲“好說好說老穀就讓兄弟送你歸西吧這樣你就不用再受這熱毒的折磨了。”說罷凝聚全身之力奮起一劍劈向穀昭。穀昭來不及躲閃隻能迴劍防禦二劍一交。穀昭內力耗損過劇跌出丈外一時爬不起來。信玄寶刀也掉落一旁李維走過去撿起信玄寶刀。這時鬱離子武犇紅泠楚雲傲等人早在不遠處的石階下窺視紅泠見狀就要跳出鬱離子用力按住悄聲道:“丫頭相信老哥哥這是男人之間也是兄弟之間解決問題的方式。你若這時過去你大師兄不會原諒你的。”


    紅泠才不管這一套非要過去鬱離子隻好製住她穴道四人靜靜觀望心都提到嗓子眼。


    穀昭掙紮著翻身靠在亭柱渾身如同散架無力再戰。此刻內力已無法壓製熱毒下半身麻痹不堪穀昭忍痛道:“刺蝟……讓……我……解脫吧。”


    李維朝穀昭笑道:“哪有這麽容易我欠你的定要還給你。”說罷刀身一轉右腿齊根落地。


    石階下眾人全都目瞪口呆。


    好個李維用長劍拄地任鮮血長流。道:“老穀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你隻適合做個捕頭不能成為統帥。——答應我看看信王是否值得重托。”說罷迴頭對藏身石階下的眾人笑道:“武犇李某欠義軍十幾萬條人命若是一死豈不太便宜了我?”說罷信玄一轉劍旋飛舞瞬間編織成一道千百道藍霞組成的劍網。隻不過劍網不是罩向別人而是李維自己每一下便從李維身上割下一塊血肉。隨著最後一道藍光沒入李維體內李維瞳仁漸漸變得暗淡七竅緩緩流出鮮血整個人寂然不動。


    穀昭靠在亭柱默然望著萬裏無雲的碧空眼眶內充盈著淚水。良久穀昭內力重新蓄起將熱毒壓製慢慢爬起走到石階前。鬱離子等人全被李維震懾紅泠早哭得花枝亂顫穀昭仿佛瞬間蒼老十年疲憊地道:“你們先迴去讓我在這陪我兄弟待會兒。”


    鬱離子急忙點頭拉著紅泠等人下山。紅泠可憐兮兮地看著穀昭道:“師兄你不要太難過。”


    穀昭點點頭望著眾人遠去。


    穀昭走至李維身前將李維身上掉落的肉塊逐一拾起。然後抱著他屍身來至江邊用信玄刀挖了個坑安葬了李維。劈出一塊條石正要寫上李維之墓時穀昭猶豫半晌最後頹然放棄。拎起酒壇狂喝一氣這個鋼鐵般的漢子在飽受熱毒煎熬時在無數次涉險九死一生時也沒留下過一滴眼淚此刻卻已然淚流滿麵。


    穀昭麵對滾滾嘉陵江將酒潑灑於地叩九下哭道:“張家四兄弟莫怪穀昭代兄弟給你們賠罪了。”


    又潑酒於地跪地九叩哭道:“花青瑛兄弟莫怪穀昭代兄弟給你賠罪了。”


    然後又連磕數百個頭邊叩邊哭道:“十萬義軍將士莫怪穀昭定替兄弟贖罪誅魏閹還天下太平不誅魏閹此生誓不為人。”直磕到額頭見血方休。


    最後將條石上刻上李維的名字埋入墓中道:“刺蝟不是兄弟不肯給你立碑等我代你鏟除魏閹贖了罪定來將你遷葬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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