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雁南遷眾人俱喜。紅泠尋聲跑到剛剛填詞的雅間一瞧杳無人影桌上的畫也已然不知所蹤。雁南遷竟跟鬼魅一般來去無蹤穀昭不由讚道:“好厲害的雁南遷。”


    九色軒是七層建築眾人來至九色軒最頂層。但見樓頂布置堪稱華麗廳牆側擺放著各式古董前麵橫置一紅木闊椅左側是一間紅木打造的精致的小閣四周帷幔低垂可謂閣中閣裏麵隱約可見一白衣女子。閣前空廳安放著十餘張矮桌桌後放了許多錦繡蒲團。已有十餘名文士端坐於蒲團之上麵現陶醉之色。其中一文士見眾人來到急忙招唿坐下。道:“白菡小姐可以開始了。”


    但聞閣中人柔聲道:“好啊不知各位還想聽什麽曲子?”


    文士道:“姑娘可否彈奏一曲《眼兒媚》。”


    錚錚然箏聲驟起閣中人略帶稚音唱道:


    楊柳絲絲弄輕柔


    煙縷織成愁


    海棠未雨


    梨花先雪


    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難重省


    歸夢繞秦樓


    相思隻在


    丁香枝上


    豆蔻梢頭


    唱到最後一句眾人聽著忍不住齊聲道:“好。”


    許巍亦讚道:“錚錚然直如天籟之音姑娘箏技堪稱無匹。”


    閣中人輕笑道:“多謝先生誇獎小女子愧不敢當小女的箏技乃是家主人親傳隻得十之其一呢。”


    這時樓下一陣騷亂。紅玫倉惶跑上來道:“主人呢不好了來鬧事兒的了。”話音甫落。衝上來五名文士打扮的人其中一人一張刀疤臉格外醒目。紅泠看了眼覺著眼熟奇道:“這人好像見過。”


    竹葉兒道:“啊!他不是屠龍大會上見到的那個人嗎?”


    紅泠恍然道:“是他當時還出一千兩要吃師兄的肉呢。(..tw好看的小說)”


    穀昭輕笑道:“我當是誰來鬧事江北龍虎寨的郭老大他是吃錯藥了怎地?竟敢來此鬧事。”


    綠笛兒道:“看來他並不知道九色軒的主人是誰。”


    穀昭點頭道:“他們來得正好要不雁南遷還不定什麽時候才能露麵。”


    隻聽郭老大喊道:“他奶奶的這勞神子詩會真是害人不淺快叫你家主人出來答話否則老子便拆了這破樓。”


    這時間蒲團上站起一名文士文鄒鄒地道:“嘟你這廝好生無禮沒看到此地雅士匯集正在聆聽仙樂嗎?還不快快退去。”


    郭老大罵道:“奶奶的你這酸儒找死。”說罷縱身過來一式“仙猿摘桃”直取那文士。文士絲毫不會功夫見狀嚇得呆如木雞渾不知躲避。


    陡見簾幕一動一條白色身影疾飄至。郭老大聞得風聲身形剛待迴轉便覺腋下一麻緊接著屁股一疼人已經前翻三丈開外幸被同夥接下不然這跟頭栽大了。郭老大定睛一看麵前款款站定一名身形纖弱美豔動人的白衫佳麗。郭老大素來不懂得憐香惜玉在哪裏吃虧了就要在哪裏找迴來。一聲唿喝招唿同夥五人撲向白衫女。那白衫女氣定神閑輕啟朱唇:“奏樂。”話音甫落閣中樂起。原來閣中竟還有一人。白衫女手執一把帶鞘長劍伴著音律翩然起舞。一聽曲調竟是《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歌》。


    許巍忍不住拍掌和曲唱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到此處白衫女蓮足前踢正麵敵人急忙後撤後麵敵人見有機可乘便要趨近。不想白衫女猛地合身後仰反手一劍正刺中敵人的膻中穴敵人全身一麻不再動彈。


    許巍鼓掌唱道:“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tw)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白衫女受詞意激一改溫柔婉約奮然如疾風暴雨刷刷數劍逼退郭老大舞動中迴看了眼許巍麵露嘉許之色。許巍受到鼓勵繼續唱道:“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郭老大一時無力反擊白衫女驀地劍身迴旋一招“俏粉枝頭”瞬間刺中身左身右兩名敵人的穴道。


    許巍繼續道:“與餘問答既有以感時撫事增惋傷。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白衫女乘勝追擊意氣風連出九劍又刺中一名敵人隻剩下郭老大一人。而此時的郭老大已是氣喘籲籲白衫女隻需二、三劍便可拿下。但白衫女突然劍勢一緩和著曲調眉宇間竟似有數不盡的惆悵說不出的感傷。許巍道:“五十年間似反掌風塵鴻洞昏王室。梨園子弟散如煙女樂餘姿映寒日。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塘石城草蕭瑟。”唱道此處許巍亦覺胸臆滯澀難以延續不知該不該繼續下去。


    郭老大見白衫女攻勢一歇以為這纖弱女子已經無力舞劍急忙趁機反攻。眼見淩厲一刀劈來白衫女渾似無覺。眾人一片驚唿許巍急忙躍去但已然來不及了隻好一招攻向郭老大欲‘圍魏救趙’迫使郭老大迴身自保。不料郭老大惱羞成怒不顧一切砍將下去。就在長刀離白衫女麵門不到一尺處卻突然生生刹住。許巍正好趕到一指將其點住。白衫女太過投入一時忘情此時方迴過神來施禮道:“多謝這位相公。”她滿心以為是許巍救了她。殊不知緊要關頭是穀昭的清天一指淩空點住了郭老大的穴道。


    一眾文士此時膽氣複壯紛紛道:“白菡小姐你沒事吧這些粗鄙匹夫還是盡快將他們綁送衙門免得玷汙了此聖地。”


    白菡道:“不忙看來這幾位朋友火氣大了點小女子就彈奏一曲《雲水禪心》給他們降降火氣。芸兒抬箏出來。”


    言罷兩婢女進閣內將箏抬出後麵跟出一位身著藍衣的十五、六歲少女少女麵孔稚嫩皮膚光潔白皙宛如玉脂一看就是美人胚子。見了眾人竟極其羞澀不敢抬頭。眾人均想剛剛彈箏的想必是她。


    白菡待婢女將箏擺好便坐於箏後當廳彈起。左右兩婢女拉著藍衣少女前行幾步聞箏起舞唱道:


    空山鳥語兮


    人與白雲棲


    潺潺清泉濯我心


    潭深魚兒戲


    風吹山林兮


    月照花影移


    紅塵如夢聚又離


    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


    我與月相惜


    撫一曲遙相寄


    難訴相思意


    我心如煙雲


    當空舞長袖


    人在千裏


    魂夢長相依


    紅顏空自許


    南柯一夢難醒


    空老山林


    聽那清泉叮咚叮咚似無意


    映我長夜清寂


    眾人不覺入境恍惚間白菡如同凡脫俗飄逸淡雅的仙子著一襲白紗在幽潭岸邊優雅的撥弄著箏弦。淙淙的流水閑適的浮雲歡快的魚兒伴著一縷恬淡與靜謐無不從指尖悄然流淌。管他成敗榮辱管他生死別離悠然跳出三界遺世獨立聞之神怡。


    一曲奏罷廳內寂靜。就連紅泠這樣不懂音律的門外漢亦被空空的幽穀白雲藍天清清泉水洗滌了塵心。不自覺便勾起思鄉之情出門月餘想起師父師娘一時間竟然歸心似箭心如刀切泫然欲泣。


    許巍拍手讚道:“‘月映禪心水拂琴清風無意人有情。與君共對清風月縱然寥落亦抒情。’雲海煙波飄拂於心。姑娘好箏技、好雅致、好品位。”連說三個好說的白菡注目凝望了許巍半晌。驀然腮邊飄過一朵紅雲螓低垂道:“先生繆讚了小女子愧不敢當。”


    穀昭讚道:“還有一好。”眾人紛紛注目。穀昭繼續道:“好武功。”


    白菡道:“小女子隻是粗會些花拳繡腿在高人麵前獻醜了。”轉對許巍道:“先生既說小女彈得好敢問好在哪裏?”


    許巍道:“在下已不是第一次聽《雲水禪心》了每次聞之皆有不同的感受。隻因彈奏之人的心境不同聽到的意境亦因此各不相同。其實雲水間本無‘禪’字全看彈奏之人的心中是否有‘禪’。許多彈者急於彈出禪意然而心中無禪任是再怎麽努力去彈亦隻能算作‘雲水心’。直到今日在下方聽到了真正的‘雲水禪心’”。


    白菡幽幽地道:“人在紅塵有多少迷亂的心事小女隻將寂寞的心靈寄托於雲水幽潭。可是小女畢竟是凡人無法完全跳出紅塵隻願修得一份禪心彈奏中增三分離世的清韻也就夠了。”


    許巍正要答話陡聽窗外一聲朗笑:“雁南遷自己平生都在努力跳出三界外苦修什麽禪心。結果幾十年下來反倒一刻也離不開凡塵俗事。要是讓他一個人獨守空房哪怕隻一個時辰便要瘋。這人調教的一堆弟子卻個個直賽和尚尼姑頗具禪心。哈哈有趣得緊。”眾人聞聲四顧聲音明明就在附近卻不見說話人蹤影。此閣乃是樓頂人能藏在哪裏?


    一文士站起喝道:“朗朗乾坤閣下緣何藏頭露尾不敢現身難道見不得人麽?”


    話落陡聽廳內一聲厲喝道:“豎子眼疾否我好大一人在此為何說我藏頭露尾?”眾人尋聲看去隻見一藍袍中年人正端坐於那文士後麵何時進來的除了穀昭外沒人看到。穀昭心裏震撼至極好厲害的人物武功隻在自己之上知道此人是憑借武功戲弄那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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