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一章敵情緊迫
其實呢，這一營被“圈養”起來的人馬，有好多事情都是被蒙在了鼓裏的。
比如，明賊已經攻陷淮安的消息，就沒人給他們透露；還有新鮮出爐的燒城突圍計劃，崔獨眼也沒有告知他們；城裏完全失去秩序，客兵與壯班已成水火，雙方頻頻衝突，他們也全然不知情……
甚至，就連馬進寶將他們“圈禁”在這裏的真正用意，這幫丘八自己也是不可能明白的。
一開始，馬進寶當然預想明賊將從南邊渡江而來，他打算保存點實力，將這支相對完整的生力軍，當做實施反擊的預備隊。
後來，當他驚悉淮安陷落後，就更不想將其調防了——南北夾擊之下，揚州萬難保全，首當其衝的北門，正好交給這幫炮灰……
正所謂傻人有傻人的幸福，種種原因，使得這幫憨貨從上到下的士氣還在，並沒有其他隊伍那種“畏敵如虎”的情緒。
然而，無知真的是生存的障礙——不打不知道，剛一出手，這群自大狂就被揍出了shi！
眼望著部下們漸漸消失在對岸的夜色中，孫國林轉過身子——他想迴營歇口氣，順帶安排一下後續主力的開拔事宜。
沒想到，一陣爆豆般的槍聲猛然響起，頓時驚得他一下跳了起來，差一點滾翻在地。
“這是，怎麽迴事？”
猛烈的連珠槍聲中，他使勁瞪著眼睛，下巴都快掉了，腦子一片空白，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就在他發懵的這一小會，他的部下們便已全線崩潰——他們的身影很快就又出現在了視野中，不過與出發時不同，這次，是連滾帶爬地逃迴浮橋的。
然而，明賊的槍子這時卻像長了眼睛似的，不依不饒的追著他們的後背咬了過來。
頃刻間，正丟盔棄甲地在浮橋上狂奔的兵丁們頓時成了活靶子，不斷有人噗通噗通栽進河裏，尖叫、嘶吼、哀號聲和兵器的撞擊聲亂成一片……
孫千總倒吸一口涼氣——“這快槍，能打這麽遠？”
他放眼遠眺，從暗處發出的微弱槍口焰來看，他判斷，明賊應該就埋伏在官道旁的一處土崗上。
“但是，那裏離岸並不近呀……”
對於附近的地形，他自然爛熟於胸，他知道，即便離河岸最近的一個小土崗，也在一百步開外了。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實在不夠用了……
等活著的全部逃進石壘，明賊的槍聲終於停歇後，他雙腿發著顫，站在這幾十個麵如死灰、喪魂失魄的殘兵麵前，一邊聽著不時傳來的瀕死者的慘叫，心裏涼到了極點。
“這才半袋煙的功夫，就沒了六七十個？”
他聽出來了，明賊的火力確實淩厲，但是數量好像不多，開火的持續時間也不長，要不然，這些兵丁怕是一個也迴不來。
“下去歇息吧……”
他鐵青著臉，無力地揮了揮手。
任務沒有完成，他無可奈何，既不知道如何向上麵交代，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隻得木然地邁動雙腿，重又迴到了壘牆邊，心驚肉跳地望著浮橋發呆。
那裏，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還有許多慘叫不止的傷號……
這時，崔副將帶著人匆匆趕到了。
“大人……”
見到崔獨眼，又驚恐，又委屈的孫千總差點哭出來。
“我都看到了，”
崔獨眼隻是擺擺手，並未責罵他，“看清了麽，明賊的伏兵在哪裏？”
“看清了，大概……離岸兩百來步，”
孫千總抬手擦了擦臉，“有幾個土崗……就在官道邊，上麵沒什麽樹，但是雜草很茂密……”
崔獨眼聽他說得還算清楚，立刻走近壘牆，舉起了手裏的單筒千裏鏡。
果然，雖然夜色還深，但鏡頭中，還是能大致看到幾座黑乎乎的土崗，不過它們的大小遠近並不一致，不知明賊藏在哪一處……
正看得聚精會神，他卻沒有發現三百步外的土崗上，有個狙擊手架起了槍，正靜靜地觀瞄著壘牆之間的縫隙……
……
原來，梅建勇指揮一挺機槍和一個班的戰士，給予第一撥韃子的迎頭痛擊剛剛結束，遠在北坡的斥候班就聞聲趕了過來。
他們在北坡陣地守了好一會了，除了發現有零星的難民跑過，再無別的動靜，眼見東邊的陣地猛烈交起火來，戰士們心癢難耐，紛紛向班長請戰。
班長一想，反正後麵還有鄭軍設的口袋，料想足以應付幾個百姓，於是，他當機立斷，全班立即馳援！
——好戰，是討虜軍士兵的特點。
一到東坡指揮所，他們馬上向二排長請戰，沒想到，梅建勇卻讓他們當預備隊——正愁手裏沒有機動兵力呢。
戰士們哭笑不得，卻隻得服從命令，乖乖地留在山腳待命。
然而，全連唯一的那個狙擊組卻堅決請求出擊——按規定，狙擊手臨陣，通常有很大的行動自由。
梅建勇一想也對，短兵相接並非其所長，遠距離斬首才是，於是他大手一揮——“準了”。
正副狙擊手喜笑顏開，立刻興高采烈地摸到了機槍陣地附近，架起狙擊槍觀察起敵情來。
此刻，憑借微光瞄準鏡，正牌狙擊手發現，有一處地方不時閃過一絲反光。
他心中暗喜，那裏或許有韃子的大官出沒——教官曾說過，閃光可能是來自望遠鏡，也可能來自高級將領的頭盔，甚至身上鎧甲的甲片……
“砰！”
“咻~~~噗！”
拖著尖銳的唿嘯音，一顆從兩百米開外飛來的子彈，猛地擊中了壘牆石塊，沙石四濺！
崔獨眼渾身猛然一震，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還是汪繼軍略微老練些，他立刻縮頭一蹲，整個身體都藏在了牆後。
“什麽……鬼？”
崔獨眼大驚失色。
自己在這裏觀察敵情，完全是藏在壘牆後麵的，連腦袋都隻露了半邊，明賊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
“是狙擊手，”
汪繼軍說著，小心翼翼地探起身，在石牆的縫隙間往外張望了一下，“這地方不能待了，咱們換個地方！”
幾人立刻換了另一個地方，再一次觀察明賊的動靜。
調整了一下千裏鏡，這次崔獨眼看清了，剛才槍響的土崗靠官道最近，並很不高的土坡上，貌似有一條彎曲的壕溝，顯然，明賊都躲在了壕溝裏……
“明賊多不多？”他迴頭問。
“好像……不多。”
仍在心驚肉跳的孫千總答道。
“那你帶上所有人，猛衝一下，幹掉他們！”
說著，崔獨眼憂心忡忡地望了望身後的城門。
敵情緊迫，城裏的明賊，估計很快就會殺到了。
其實呢，這一營被“圈養”起來的人馬，有好多事情都是被蒙在了鼓裏的。
比如，明賊已經攻陷淮安的消息，就沒人給他們透露；還有新鮮出爐的燒城突圍計劃，崔獨眼也沒有告知他們；城裏完全失去秩序，客兵與壯班已成水火，雙方頻頻衝突，他們也全然不知情……
甚至，就連馬進寶將他們“圈禁”在這裏的真正用意，這幫丘八自己也是不可能明白的。
一開始，馬進寶當然預想明賊將從南邊渡江而來，他打算保存點實力，將這支相對完整的生力軍，當做實施反擊的預備隊。
後來，當他驚悉淮安陷落後，就更不想將其調防了——南北夾擊之下，揚州萬難保全，首當其衝的北門，正好交給這幫炮灰……
正所謂傻人有傻人的幸福，種種原因，使得這幫憨貨從上到下的士氣還在，並沒有其他隊伍那種“畏敵如虎”的情緒。
然而，無知真的是生存的障礙——不打不知道，剛一出手，這群自大狂就被揍出了shi！
眼望著部下們漸漸消失在對岸的夜色中，孫國林轉過身子——他想迴營歇口氣，順帶安排一下後續主力的開拔事宜。
沒想到，一陣爆豆般的槍聲猛然響起，頓時驚得他一下跳了起來，差一點滾翻在地。
“這是，怎麽迴事？”
猛烈的連珠槍聲中，他使勁瞪著眼睛，下巴都快掉了，腦子一片空白，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就在他發懵的這一小會，他的部下們便已全線崩潰——他們的身影很快就又出現在了視野中，不過與出發時不同，這次，是連滾帶爬地逃迴浮橋的。
然而，明賊的槍子這時卻像長了眼睛似的，不依不饒的追著他們的後背咬了過來。
頃刻間，正丟盔棄甲地在浮橋上狂奔的兵丁們頓時成了活靶子，不斷有人噗通噗通栽進河裏，尖叫、嘶吼、哀號聲和兵器的撞擊聲亂成一片……
孫千總倒吸一口涼氣——“這快槍，能打這麽遠？”
他放眼遠眺，從暗處發出的微弱槍口焰來看，他判斷，明賊應該就埋伏在官道旁的一處土崗上。
“但是，那裏離岸並不近呀……”
對於附近的地形，他自然爛熟於胸，他知道，即便離河岸最近的一個小土崗，也在一百步開外了。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實在不夠用了……
等活著的全部逃進石壘，明賊的槍聲終於停歇後，他雙腿發著顫，站在這幾十個麵如死灰、喪魂失魄的殘兵麵前，一邊聽著不時傳來的瀕死者的慘叫，心裏涼到了極點。
“這才半袋煙的功夫，就沒了六七十個？”
他聽出來了，明賊的火力確實淩厲，但是數量好像不多，開火的持續時間也不長，要不然，這些兵丁怕是一個也迴不來。
“下去歇息吧……”
他鐵青著臉，無力地揮了揮手。
任務沒有完成，他無可奈何，既不知道如何向上麵交代，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隻得木然地邁動雙腿，重又迴到了壘牆邊，心驚肉跳地望著浮橋發呆。
那裏，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還有許多慘叫不止的傷號……
這時，崔副將帶著人匆匆趕到了。
“大人……”
見到崔獨眼，又驚恐，又委屈的孫千總差點哭出來。
“我都看到了，”
崔獨眼隻是擺擺手，並未責罵他，“看清了麽，明賊的伏兵在哪裏？”
“看清了，大概……離岸兩百來步，”
孫千總抬手擦了擦臉，“有幾個土崗……就在官道邊，上麵沒什麽樹，但是雜草很茂密……”
崔獨眼聽他說得還算清楚，立刻走近壘牆，舉起了手裏的單筒千裏鏡。
果然，雖然夜色還深，但鏡頭中，還是能大致看到幾座黑乎乎的土崗，不過它們的大小遠近並不一致，不知明賊藏在哪一處……
正看得聚精會神，他卻沒有發現三百步外的土崗上，有個狙擊手架起了槍，正靜靜地觀瞄著壘牆之間的縫隙……
……
原來，梅建勇指揮一挺機槍和一個班的戰士，給予第一撥韃子的迎頭痛擊剛剛結束，遠在北坡的斥候班就聞聲趕了過來。
他們在北坡陣地守了好一會了，除了發現有零星的難民跑過，再無別的動靜，眼見東邊的陣地猛烈交起火來，戰士們心癢難耐，紛紛向班長請戰。
班長一想，反正後麵還有鄭軍設的口袋，料想足以應付幾個百姓，於是，他當機立斷，全班立即馳援！
——好戰，是討虜軍士兵的特點。
一到東坡指揮所，他們馬上向二排長請戰，沒想到，梅建勇卻讓他們當預備隊——正愁手裏沒有機動兵力呢。
戰士們哭笑不得，卻隻得服從命令，乖乖地留在山腳待命。
然而，全連唯一的那個狙擊組卻堅決請求出擊——按規定，狙擊手臨陣，通常有很大的行動自由。
梅建勇一想也對，短兵相接並非其所長，遠距離斬首才是，於是他大手一揮——“準了”。
正副狙擊手喜笑顏開，立刻興高采烈地摸到了機槍陣地附近，架起狙擊槍觀察起敵情來。
此刻，憑借微光瞄準鏡，正牌狙擊手發現，有一處地方不時閃過一絲反光。
他心中暗喜，那裏或許有韃子的大官出沒——教官曾說過，閃光可能是來自望遠鏡，也可能來自高級將領的頭盔，甚至身上鎧甲的甲片……
“砰！”
“咻~~~噗！”
拖著尖銳的唿嘯音，一顆從兩百米開外飛來的子彈，猛地擊中了壘牆石塊，沙石四濺！
崔獨眼渾身猛然一震，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還是汪繼軍略微老練些，他立刻縮頭一蹲，整個身體都藏在了牆後。
“什麽……鬼？”
崔獨眼大驚失色。
自己在這裏觀察敵情，完全是藏在壘牆後麵的，連腦袋都隻露了半邊，明賊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
“是狙擊手，”
汪繼軍說著，小心翼翼地探起身，在石牆的縫隙間往外張望了一下，“這地方不能待了，咱們換個地方！”
幾人立刻換了另一個地方，再一次觀察明賊的動靜。
調整了一下千裏鏡，這次崔獨眼看清了，剛才槍響的土崗靠官道最近，並很不高的土坡上，貌似有一條彎曲的壕溝，顯然，明賊都躲在了壕溝裏……
“明賊多不多？”他迴頭問。
“好像……不多。”
仍在心驚肉跳的孫千總答道。
“那你帶上所有人，猛衝一下，幹掉他們！”
說著，崔獨眼憂心忡忡地望了望身後的城門。
敵情緊迫，城裏的明賊，估計很快就會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