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到了晚上,艾倫伸了一下懶腰,推開房門走了下去,這段時間內伊娃都沒有出門,隻是靜靜地在房間內看書。


    “這就是你的計劃?”剛剛走到大廳,厄洛斯就叫住了他。


    “怎麽?惹你不爽了?”艾倫擺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臉。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她自己都承認了。現在你還相信她是無辜的?”


    “無辜?也不是那樣了,我認為她不會殺人,即使是被控製了,起碼在她救我的那天以前,她也不會殺人。”


    “可她承認了。”手裏把玩著那把短刀。厄洛斯好像武器從不離手,就是不知道她那身緊身衣是怎麽帶著一把刀的。


    “是,她承認了。那就當她確實殺人了吧,但重要的不是那個,而是她體內的東西,而我要把她拉迴來,不讓她再殺人。”艾倫沒有跟她爭什麽,勁直走進廚房,拿起花菜。


    “你能嗎?”短刀在自己的掌心裏劃了一刀子,鮮血流了下來,但厄洛斯毫不在意的又在掌心劃了好幾下,仿佛對一塊木頭一樣:“我查了不少關於她的信息,艾倫,包括她被虐待的童年和她為什麽住進來。”


    她查出來了?艾倫微微有些驚訝,不管怎麽說,伊娃也是君主的女兒,而且她體內還有那樣的東西。保密是必須的,但這種情況下厄洛斯竟然用不到十天的時間就查出來了?


    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你覺得她不會殺人,但我卻和你相反。”用刀沾上血在牆上劃了幾個符號,正是拉姆的姓氏。


    “她還有兩個叔叔,你知道嗎?”


    “沒聽過。”


    “因為那兩個叔叔死了。而且她母親也死了。據說鄧肯是個混蛋,她的父親是個私生活混亂的酒鬼,她的爺爺同樣沒什麽值得稱讚的地方。”


    “你到底要說什麽?”艾倫一點聽下去的興趣也沒有,他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伊娃就是在亂七八糟的,黑暗的環境下長大的。殺人有什麽奇怪的?指不定她殺過多少人,畢竟是君主的女兒,就算殺了人,其他人也奈何不了她。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會放過她。”刀子插入桌子:“如果我再次看到她做那種事,我會殺了她。”


    “她不會,我會看住她的。”


    “你又那來的自信?真以為她不會對你下手嗎?”


    “你給我——”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一直毫無存在感的橘子終於忍無可忍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正在這時,門打開了一臉驚訝的醫生走了進來。


    ……片刻後,幾人終於安靜的坐在了桌子上開始討論。


    艾倫很是無奈的被趕到了廚房。


    “話說,醫生,這家夥真的是你侄女嗎?”


    感覺這兩個人完全不像親人。醫生雖然總是關鍵時刻掉鏈子,喜歡看黃色小說,還經常拿出來糊臉,講一些冷的不能再冷的冷笑話。但如果是不熟的人的話估計隻能看到她那身為醫者溫暖的笑容和讓人不由自主放下警惕的親切感。


    至於厄洛斯,雖然她的麵孔精致的讓人嫉妒,有些長的頭發很容易讓人難以分辨其性別,風姿凜然的氣質更是吸引人。但光是她那身衣服就讓人感覺全身發抖,性格就更別提了。


    “如果你是問表麵上的話,是的。除非我那個哥哥有什麽瞞著我的。”醫生趴在桌子上毫無活力的把一個蘋果來來迴迴的滾來滾去就是不吃:“對了,厄洛斯,為什麽不去幫幫艾倫?”


    “什麽意思?她還會做飯?”


    “做的比你好。”


    “我不信。”


    “她——”


    “行了,醫生,閉嘴吧你。”厄洛斯扔過去一個蘋果打斷了醫生的廢話。


    “怎麽你也叫她醫生?你們不是親人嗎?”


    ……厄洛斯沒有迴答。


    食物端了上來:“話說醫生,最近你看到師傅他了嗎?”


    “沒有,他去調查一件事了。就是那個雇特納襲擊我們的,在你們出去玩的時候召喚銀狼的那個家夥。已經確定了,他們是一個人。”


    竟然需要師傅去親自調查。艾倫有些小小吃驚,畢竟韋德可是君主,魔法師位階也到了冕位,能讓他去調查的至少是祭位,還不能是普通祭位。但他隨即想起了一個可能。


    “醫生,你聽過麥倫·尤利烏斯的名字嗎?”


    肉眼可見的,醫生身體一僵,這讓艾倫更是好奇了,而醫生則是歎了一口氣坦白道:


    “是,我認識他,不止是如此,那個襲擊你們的就很有可能是他。”


    襲擊我們的也是他?他還在之前的事中和伊娃扯上了關係……艾倫咬了咬手指,基列爾告訴他當時警務部的人遇到襲擊的時候有三股魔力痕跡,一道是麥倫·尤利烏斯,或許事情比自己想的更複雜:“我去叫伊娃。”


    此時,離幾人足足有幾千公裏外的雪峰上,兩個人正在對峙。


    “好久不見了,韋德師叔。”男人的笑容依然邪魅。白色的頭發,漆黑的衣服以及比常人要黑的多的瞳孔與周圍的雪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可能的話我真不想見到你。”韋德的嘴裏吊著一根煙,但這樣的環境無論什麽品質的煙都有些難以點燃,索性他就不點了:“還穿著那身衣服,看來那麽多年過去了你還隻是個小孩。”


    “你可真敢說。”男人的眼神有些鋒利和危險,還有著藏在陰險下的憤怒。


    不得不說韋德不愧是幾名君主中腦子轉的最快的,醫生和他吵了那麽長時間也沒套出來什麽,對方的情緒甚至都沒有波動,但韋德一句話就讓他有些惱火。


    “閑話少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還跑到深藍雪峰的邊緣,怎麽,還沒有放棄你那幼稚的想法?”


    “我不允許你這樣說。”一個冰刺從韋德腳下突出但被韋德一腳踩碎了。


    “怎麽了?隻有這種程度你可真是侮辱了凱倫的聲譽。”


    “閉嘴!”這次他終於動怒了。背後,冰山上的冰塊動了起來,一個個堆了上去形成了一個高達十米的類似於雪人的冰人。


    煉金術,冰係魔法和召喚術的結合。韋德眯了眯眼,一腳踩上去借助冰人的揮擊跳起並浮在空中。


    又是冰刺襲來,和之前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它長三米,是剛才腳底那個的好幾倍。麵對這個質量和速度韋德也不硬抗了,他身子一側,單手按在上麵,在煉金術的作用下,冰還沒來得及傳過去就融化成了水。


    啊啊……又來了,看著冰人揮舞的大手,韋德扶了扶眼鏡,隨即後退半步,什麽也不做,任由冰人攻擊。


    哢嚓一聲脆響,在離韋德頭發不到一厘米的時候,冰人的手就動彈不得了,下一刻,裂紋從手上延伸到了冰人的全體,連麥倫也不得不跳了起來。隨著麥倫的離開,轟的一聲巨響,冰人變成了冰渣。


    該死,死死盯著眼前的韋德,麥倫的表情狠狠地扭曲了起來。


    “果然你進不來呀。”韋德點了點腳,在他的腳邊上,一道藍色的光芒浮現,將他整個人護在裏麵。


    這是深藍雪峰最讓人畏懼的幾個東西之一。在這個幾乎有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一半大的山峰上藏著連以撒家族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的魔法陣和結界,其中有些地方的空間甚至扭曲到可以形成一個小世界的程度。


    沒有以撒家族的允許,其他人是進不來的,除非硬闖,不過硬闖的話真的和自己在地上跑,空中有著一個冠位在天上亂轟沒什麽區別。


    這也是韋德剛剛找來這裏時麥倫沒有進去的原因。


    “看來你所謂的老師沒有給你進入的許可呀。”韋德再次吊上一根煙,臉上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你是在跟我炫耀嗎!”


    “你不是自稱凱倫的學生嗎?”韋德偏了偏頭:“就憑你這點小手段?跟凱倫比起來完全是雕蟲小技。不是神族,不會星亂,不會冥路召喚術,甚至連光魔法都不會。也能自稱凱倫的學生?”


    “混蛋!”好像被徹底激怒了一樣,麥倫揮起了拳頭不管結界勁直朝韋德那張討厭的臉砸去。韋德沒有任何動作。


    “你真的確定了嗎?”房子的頂層,冷風猛的灌進了醫生的白大褂裏讓她有些哆嗦。


    “確實我確定了,醫生。”艾倫點了點頭,剛才他把所有的都告訴醫生了。


    “等一等,我先理一理,”醫生驚訝的下巴都有些合不上了:“你先是收留了那個伊娃,然後發現了她體內的東西,這我都知道,還是我檢查出來的呢,然後菲利希亞就找上了你,你在和基列爾還有店長溝通後懷疑上了伊娃?”


    “不是懷疑她,當時我根本不知道那個霧是什麽,隻是覺得伊娃有牽連,還有她體內的東西有找食物的動機。”


    “然後你相信她不會殺人?為什麽?”


    “因為她這個人。”她的眼神還有溫柔。


    “好吧,然後你又和她對峙,明白了她有可能被那個東西控製,所以殺人了。”


    “我也不這樣認為,她讓霧救了我,那為什麽不能控製霧不殺人呢?”


    “好好好,我們不談她想救你,想殺人的事,那你要怎麽辦?”


    “我要救她,不管她有沒有殺人。”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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