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讓那團霧來救我的?”


    “是的。”


    “那團霧是怎麽迴事?”艾倫按住了伊娃的肩膀,之前伊娃的衣服是皺著的,早上迴來後橘子給她脫了下來,現在伊娃算是半裸著的,艾倫的動作讓她羞紅了臉。


    但她沒有迴答。


    真的是她殺了那些人嗎?她真的會殺了那些人嗎?


    “如果你不想說就不用說。”艾倫起身:“我去給你做早飯。”


    “等等!”伊娃再次拉住了艾倫的手:“我,學長,如果真的是我殺了他們,你……你會討厭我嗎?”


    “我不認為是你殺了他們。你不會殺人。”留下一句話,艾倫轉身離去:“好好休息。”


    她不會殺人,艾倫長長出了一口氣,她有著比自己更強的溫柔。弱者才會拔刀向更弱者,強者隻會向更強者抗爭。


    她不會殺人。艾倫走下了樓梯。


    “喂,艾倫,這都是些什麽東西?”樓下傳來厄洛斯那沙啞的聲音。


    “怎麽了?”剛剛走到樓下,艾倫就看到了非常刺眼的一幕,因為廚房裏第一次有了除自己以外的人。


    厄洛斯為什麽在裏麵?艾倫感覺自己有些頭疼。


    “喂,這都是什麽?”厄洛斯把諸如麵包,培根之類的東西從冰箱裏扒了出來。但整個冰箱都被掏空了她也沒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整個中土無人不愛的麵包,怎麽了嗎?”


    “所以說你的麵包是用什麽做的?感覺質量太差了。”


    什麽意思?


    “厄洛斯隻吃高端食材,艾倫。”一旁坐在書桌旁的橘子迴答了他的疑問:“至少食材的品質要夠好。”


    哈?這又是什麽,大小姐的愛好嗎?


    “伊娃怎麽樣了?艾倫。”橘子如艾倫意料中問了這個問題,而厄洛斯也看向艾倫,顯然對這個問題很關注的。


    “哦,挺好的。”艾倫攤了攤手,裝出一副輕鬆的樣子:“她確實出現在了那幾個人死亡的現場,就這樣。”


    “那人是不是她殺的呢?”厄洛斯的問題尖銳且讓人害怕。


    “誰知道——”


    “不要否認,昨天迴來的時候我看了,她的胸口確實有一道刀痕,我看到的沒錯,被那幾個家夥劃了一刀子的就是她,我本來想救她,但那團霧把她吞了,之後那幾個家夥就死了,除了一個人被一個老人救走了。之後那團霧就散了,而伊娃……她出現在了霧的中央。很是健康,除了那道刀痕完全沒有別的傷。”


    “那也不能說明——”


    “她很享受哦,艾倫。”厄洛斯打斷了艾倫的話:“我本來想把她帶迴來,但她的表情和平靜告訴我,那根本不是第一次,她早就對死人習以為常了。這讓我很想殺了她。”


    “但你看到她殺人了嗎?厄洛斯小姐?”艾倫同樣對上了厄洛斯那鋒利的眼神:“您看到她殺人了嗎?”


    “哈?你這是無理取鬧吧。那種情況——”


    “那團霧是怎麽迴事?”艾倫再次強硬的打斷了對方的話:“知道那團霧是怎麽迴事嗎?”那團霧是伊娃體內的東西,但是艾倫沒告訴過這兩個人。


    他的理由確實很是無力,再怎麽狡辯,事實也很明顯了。


    “不知道,那個東西——”


    “那就不要妄下結論。我會找到證據的。”艾倫的態度很強硬,強硬的他感覺自己有些心虛。


    三人僵在了當場。


    啪嗒一聲,一道敲門聲打斷了沉默:“有人嗎?您買的東西到了。”


    買的東西?誰買東西了?厄洛斯撇了艾倫一眼,隨即朝門口走去。


    門打開,厄洛斯和外麵的人交流了一下,隨即一箱箱的東西搬了進來,看上麵的標簽,裏麵好像是……水。


    五分鍾的忙碌後,那些搬運工離開了,而厄洛斯把那些箱子拆開露出了裏麵的水。


    “厄洛斯隻喝純水,隻吃高級食材。”橘子解釋了一下:“不過她好像隻喝水就能活。”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艾倫看向一邊,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厄洛斯也買了個冰箱,她先是拆了兩個箱子,把一瓶瓶的水整整齊齊的排了進去。


    “說起來,艾倫,我剛剛說過了吧。”厄洛斯不知道從那裏摸出一把短刀,一刀砍斷了水瓶的瓶口,猛的將水灌了進去:“我很喜歡這樣的伊娃,她讓我很有快感,想殺了她的快感。”


    “來比一比吧,艾倫。”刀子在她的指間上舞動了起來:“我會盯緊伊娃,如果她想再動手,我會殺了她。而你就去找證據吧,找出真正的犯人是誰。”


    這已經迫在眉睫了,艾倫按了按頭,所以證據都指向伊娃,估計警務局也快有動作了,自己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伊娃體內的東西,那個東西必須解決!


    吃過早飯後,艾倫按照以前的規律繼續去上課了,這次查理沒有纏著他,他似乎也忙了起來,連最喜歡的巧克力都沒吃就出去了。而厄洛斯沒有吃任何東西,她和橘子說的一樣隻喝了水。


    “艾倫,和我去一個地方。”直到下午,剛剛下課,基列爾就拉住了他的手,不管周圍奇怪的目光硬是把艾倫拉了出去。


    “喂喂喂,那個艾倫怎麽又和基列爾混到一起了?”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為什麽——為什麽男神的興趣竟然是一個男的……”這個聲音屬於一名失去夢想的少女。


    不過沒有管他們,艾倫兩人來到了一個公園。


    “消息來了。”他的第一句話就開門見山。


    “這麽快。”


    “因為那兩具屍體已經沒了。”基列爾倚在牆上,嘴裏吊著一個麵包:“怎麽樣,要不要聽一聽結果。我先說好,結果應該不是你想聽的,做好心理準備。”


    “說吧。”


    “人估計就是伊娃殺的。”基列爾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但他拿出了一個小袋子,裏麵是一縷頭發。


    一縷淡金色,有些偏白的頭發,和伊娃的很像。


    “那兩具屍體已經被鄧肯毀了。”


    “意料之中。”如何他是鄧肯也會這樣做,不管人是不是伊娃殺的,終歸是有可能。如果真的是,那警務局很有可能順著這條線發現伊娃身上的東西,然後就麻煩了。起碼基列爾就能讓對方陷入被輿論包圍的麻煩。


    “但是一個人的身上有這個玩意。在死之後,死死攥著的東西。”基列爾扔給了艾倫:“我和那些跟鄧肯出去的侍衛打聽的,不巧的是他們中有一個失蹤了,我就順著這條線查了查。”


    “那個人在屍體的手上發現了這一縷頭發,他很聰明,也很蠢。他很敏銳的感覺到這兩具屍體不正常,所以他留了個心眼,把這一縷頭發留了下來。但他隨即就後悔了,不管鄧肯幹了什麽,對方是君主的兒子,而他是個小侍衛。這件事明顯不是他能攪和進去的。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準備逃走,還好我去的早。”基列爾的黑眼圈有些重,顯然他也沒睡好。


    “艾倫,到這一步幾乎可以蓋棺定論了,能確認的方法很多,關鍵是你要不要麵對。”雖然看起來很疲憊,但基列爾的意識很清楚。


    “謝謝,基列爾。”艾倫攥緊了手。他倒是沒想到基列爾竟然查的那麽快,不過他不認為那是容易,相反,基列爾恐怕一夜都沒睡,盡了自己的全力來幫自己。


    或許他可以信任。


    “基列爾,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艾倫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把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


    但一直到最後,基列爾也沒有什麽驚訝。


    “你已經猜到了嗎?”這個家夥一直都很聰明且敏銳。作為敵人很可怕,作為盟友很可靠。


    “鄧肯的人渣?那倒是沒有,不過伊娃的情況倒是勉強察覺了一點。真沒想到,他的體內……你是說那個霧就是伊娃體內的東西?”


    “是的。”


    “好好,我們來做個假設。伊娃不會魔法也不會體術,第一,她去你那裏住的時候就因為受刺激殺了一個人,應該是控製霧殺的。”


    “我不覺得她會殺人。”


    “為什麽?”


    “我相信她。”艾倫確實和她不熟,但隻有這一點,在和少女相處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少女的溫柔深深印入他的眼中:”我覺得她不會殺人。”


    “那就更有問題了。艾倫。”基列爾同樣嚴肅起來了:“那是第一次,是在近一個月前。第二次就是警務局的那幾個了,在不到十天前,第三次就是昨天,咖啡店附近。時間越來越短了。”


    “既然你相信她,我們就暫時相信你的判斷。她不會殺人,但這不代表她不會被控製,如果她被那團霧控製的話——”


    “她在昨天幫了我,應該沒有被控製。。”


    “那是你,艾倫,”基列爾揉了揉眉頭:“你們起碼是同居了一個月,你還是教了她半年廚藝的前輩。而那些人是侮辱她的雜種。即使她自己不想殺人,也不代表她不會身不由己。老實說,如果是我,這還算輕的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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