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一直都是道士階層，現在還是道士中的高品道士，較之居於高層的真人們有所不及，可怎麽也能算是個中層。</p>
這意味著他擁有了某種程度上的“自由”。</p>
所謂“自由”，可以理解為在某種程度上，不被規矩束縛，不受條條框框的約束，或者說得更為直白些，某些特權。</p>
人人都恨特權，恨自己沒有特權。</p>
齊玄素過去也是如此，今天他卻很感激這份“自由”，尋常百姓咆哮公堂都是罪過，衝撞官員儀仗也是罪過，若是敢來找一位鎮守總兵官的麻煩，那就是自絕於王法，趙福安甚至不必親自出手，隻要麾下的黑衣人便可將其彈壓。</p>
不過對於一位高品道士而言，咆哮公堂隻是說話聲音大了些，衝撞儀仗也隻是誤會，趙福安自然不能讓麾下的黑衣人把齊玄素給鎮壓了——他擔待不起這樣的後果，道門會要了他的性命，朝廷也不會保他。</p>
於是齊玄素就光明正大地站在這裏。</p>
道門鶴氅是對襟的廣袖長外衣，齊玄素解開了對襟的係帶，敞著懷，任由秋風吹動衣襟。這要是在正式場合，屬於儀容不整，會被祠祭堂的監察道士警告一次。不過此時自然沒有什麽祠祭堂的監察道士，反而讓齊玄素找迴些混江湖時的快意恩仇、恣意妄為。</p>
兩人就這麽站著，似乎在等什麽人。</p>
守門的黑衣人也在心裏犯嘀咕，這要是舊相識，怎麽不直接遞拜帖登門？難道是來尋仇的？</p>
季教真又喝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混雜著藥味的酒氣。</p>
過了沒多久，幾輛華貴馬車朝著這邊駛了過來。</p>
“看來我們要多幾位看客了。”季教真笑了笑。</p>
齊玄素慢慢地挽著袖口，緩緩說道：“那可真是好極了，我不能殺了趙福安，其實就是讓他丟臉，丟得越多越好。”</p>
再有片刻，一個雄偉身影出現在衙署的台階，穿著二品公服。</p>
總兵官原本如總督一般，並非常設，隻是臨時官職，所以沒有具體品級。不過到了本朝，臨時變常設，雖然提督軍務總兵官受總督節製，但與總督平級，是從一品大員，僅次於正一品的閣老們，所以鎮守總兵官是正二品或者從二品的大員。</p>
武官繡獸，以示威猛。二品狻猊，即龍生九子的第五子，形似獅子。</p>
整個蜀中府隻有趙福安有資格穿這身二品武官公服，無論認得張福安，還是不認得趙福安，都能一眼辨認出來。</p>
齊玄素的目光立刻緊緊鎖定在此人的身上。</p>
也許是感受到了齊玄素的目光，趙福安沒有與正在下車的達官貴人們見禮，而是朝著這邊望來。</p>
那幾位剛下馬車的達官貴人發現了異樣，也隨著趙福安的視線望去。</p>
隻見兩個道士正朝著這邊緩緩走來。</p>
整個大坪一片死寂，隻能聽到秋風的嗚咽聲音。</p>
趙福安的記性很好，所以認得這兩人。</p>
一個是被他打斷了胳膊的小道士，一個是把他胳膊打斷的老道士。</p>
兩人認識，這不奇怪，老道士為小道士出頭，更是合情合理。</p>
他不是老道士的對手，被打斷一條胳膊，他認了。</p>
不過按照不成文的規矩來說，這就算扯平了，應該到此為止。</p>
若是不依不饒，那就是壞了規矩。</p>
趙福安可不認為兩個道士是來和他相逢一笑泯恩仇的。</p>
他事後專門調查了那個老道士的來曆，出身全真道世家季家、二品太乙道士、真人名號，蜀州道府的副府主，這意味著在這老道士的身後交織著一張錯綜複雜的大網，牽一發而動全身，想要動這個老道士，很難。</p>
</p>
那個小道士，似乎也不簡單，與張月鹿同行，姓齊，腰間掛著“初真經籙”，年紀輕輕就做到了四品祭酒道士，再聯想到他與季姓老道士的關係，多半是出身全真道齊家。</p>
衝動的代價。</p>
趙福安如此自嘲地想著，沒有貿然開口。</p>
反倒是齊玄素上前幾步，主動道：“趙將軍，白帝城一別，我們又見麵了。”</p>
趙福安盯著齊玄素：“還未正式請教。”</p>
他把“正式”二字咬得極重。</p>
齊玄素道：“好說，紫微堂主事、全真道四品祭酒道士齊玄素，有禮了。”</p>
話雖如此，齊玄素卻沒有半點行禮的意思，反而是雙手叉腰，倨傲無禮。</p>
趙福安感慨道：“不到三十歲的四品祭酒道士，又在九堂之首的紫微堂任職，前途無量。”</p>
齊玄素笑了笑：“前途無量管什麽用？未來再好，那也是以後的事情，對於現在沒什麽用，就算我以後能做參知真人，也不妨礙我現在被人打得像條喪家之犬。還有人說張副堂主能競爭第八代大掌教呢，有用嗎？在白帝城，還不是忍氣吞聲。說到前途無量，最為前途無量之人大概就是太子殿下了，可你也不能把太子當皇帝用，因為皇帝陛下肯定要不樂意了。”</p>
季教真不發一言，背負雙手。</p>
趙福安的神色肅穆：“齊法師所言，頗有不妥。”</p>
齊玄素無所謂道：“不妥就不妥吧，因為我屬於紫微堂直管，地方道府無權管轄，所以趙將軍可以上書禮部道錄司，由道錄司與我道門祠祭堂對接，再由祠祭堂移交風憲堂，讓他們來審查我的言行。不過按照道門律法，風憲堂隻有調查之權，沒有緝捕之權，他們要調查我，免不得要與我的上司打個招唿，因為風憲堂與紫微堂平級，若是紫微堂同意也就罷了，若是紫微堂不同意，就要提交金闕小議進行審議。”</p>
什麽叫耳濡目染？那個原本隻知道舞刀弄槍的江湖野道士，見得多了，也會說這些官話套話，這就叫耳濡目染。</p>
趙福安的喉頭動了一下，沒有說話。</p>
齊玄素接著說道：“畢竟我們道門講究依法辦事，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規矩。就拿我和趙將軍的事情來說，趙將軍為了阻撓辦案，不惜打斷我的一條胳膊，這顯然很不講規矩。可我不能像趙將軍一樣不講規矩，如果我真這麽做了，傳揚出去，我那些自詡文明的同門該笑話我野蠻了。”</p>
趙福安的臉色不大好看。</p>
就連季教真也忍不住笑了一下。</p>
齊玄素這話頗有李家人的風範，不僅嘲諷了趙福安，也嘲諷了部分道門之人。當然，如果季教真較真，那麽他打趙福安也是不合乎規矩的，也在這個被嘲諷的範疇之內，不過他不以為忤，反而覺得頗為有趣。</p>
就在這時，那些下了馬車的達官貴人中傳出一個女子聲音：“你到底要幹什麽？”</p>
齊玄素循著聲音望去，看到了一名年紀不大的千金小姐，不比張月鹿、姚裴，還有些未脫的稚氣，以及年輕人的意氣。</p>
齊玄素臉上沒有半點笑意，雖然眼睛望著這個年輕姑娘，但話是說給趙福安聽的：“我要用合乎規矩的方式討迴一些我打算討迴的東西。”</p>
一直不曾說話的季教真開口補充道：“如果趙將軍也有意找貧道討迴一些東西，那麽貧道自當奉陪，不過要換一個時間。這一次，貧道隻是充當一個見證之人。”</p>
齊玄素有意藏拙，沒有展現半點天人氣象，主要顯露了武夫傳承，沒有身神，就算血氣濃重些，在別人看來，頂多是歸真階段九重樓的修為。</p>
至於齊玄素躋身天人的消息，隻是在極小的範圍流傳，知道的人並不多。這也是齊玄素剛離開萬象道宮就急著趕來找趙福安的用意所在，若是讓趙福安知道了他躋身天人，趙福安就不上套了。</p>
對於一個公門中人來說，能屈能伸，並非什麽難事。齊玄素又不能強逼趙福安與他交手，更不能殺了趙福安，這是他在目前情況下能想到的最好辦法。</p>
齊玄素道：“我們道門一直有私鬥的傳統，隻要雙方同意，並且不傷及性命，那就是合乎規矩的。趙將軍不是道門之人，可據我所知，朝廷那邊也是認可這條規矩的。”</p>
“我今日正式向趙將軍提出私鬥請求，趙將軍應該不會拒絕吧？”</p>
“趙將軍這一身天人修為，放在我們道門，就算做不了二品太乙道士，最起碼也是三品幽逸道士，不會害怕我這個小小的四品祭酒道士吧？”</p>
趙福安沒有立刻迴答，而是有些驚疑不定。</p>
他想不明白，齊玄素向他發起挑戰的底氣來自哪裏。</p>
除了季教真之外的其他人，同樣不明白，他們顯然不認為這樣一個年輕人會是天人，這樣的殊榮隻應屬於張月鹿、姚裴、李長歌這等天之驕子，而不是這樣一個無名之輩。</p>
趙福安的目光很快便移到了齊玄素腰間懸掛的黑色手銃上麵：“這是……‘畫龍手銃’，若是裝填‘龍睛甲八’，再擊中要害，便可以將我置於死地。不過我很好奇你從哪裏得到這把手銃，別說四品祭酒道士，就算是三品幽逸道士，也很難拿到。是張副堂主送給你的嗎？”</p>
齊玄素沒有迴答，隻是摘下腰間的“畫龍手銃”，遞給身旁的季教真：“請季真人暫且替我保管。”</p>
然後他又望向趙福安：“趙將軍，我現在沒有‘畫龍手銃’了。”</p>
這意味著他擁有了某種程度上的“自由”。</p>
所謂“自由”，可以理解為在某種程度上，不被規矩束縛，不受條條框框的約束，或者說得更為直白些，某些特權。</p>
人人都恨特權，恨自己沒有特權。</p>
齊玄素過去也是如此，今天他卻很感激這份“自由”，尋常百姓咆哮公堂都是罪過，衝撞官員儀仗也是罪過，若是敢來找一位鎮守總兵官的麻煩，那就是自絕於王法，趙福安甚至不必親自出手，隻要麾下的黑衣人便可將其彈壓。</p>
不過對於一位高品道士而言，咆哮公堂隻是說話聲音大了些，衝撞儀仗也隻是誤會，趙福安自然不能讓麾下的黑衣人把齊玄素給鎮壓了——他擔待不起這樣的後果，道門會要了他的性命，朝廷也不會保他。</p>
於是齊玄素就光明正大地站在這裏。</p>
道門鶴氅是對襟的廣袖長外衣，齊玄素解開了對襟的係帶，敞著懷，任由秋風吹動衣襟。這要是在正式場合，屬於儀容不整，會被祠祭堂的監察道士警告一次。不過此時自然沒有什麽祠祭堂的監察道士，反而讓齊玄素找迴些混江湖時的快意恩仇、恣意妄為。</p>
兩人就這麽站著，似乎在等什麽人。</p>
守門的黑衣人也在心裏犯嘀咕，這要是舊相識，怎麽不直接遞拜帖登門？難道是來尋仇的？</p>
季教真又喝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混雜著藥味的酒氣。</p>
過了沒多久，幾輛華貴馬車朝著這邊駛了過來。</p>
“看來我們要多幾位看客了。”季教真笑了笑。</p>
齊玄素慢慢地挽著袖口，緩緩說道：“那可真是好極了，我不能殺了趙福安，其實就是讓他丟臉，丟得越多越好。”</p>
再有片刻，一個雄偉身影出現在衙署的台階，穿著二品公服。</p>
總兵官原本如總督一般，並非常設，隻是臨時官職，所以沒有具體品級。不過到了本朝，臨時變常設，雖然提督軍務總兵官受總督節製，但與總督平級，是從一品大員，僅次於正一品的閣老們，所以鎮守總兵官是正二品或者從二品的大員。</p>
武官繡獸，以示威猛。二品狻猊，即龍生九子的第五子，形似獅子。</p>
整個蜀中府隻有趙福安有資格穿這身二品武官公服，無論認得張福安，還是不認得趙福安，都能一眼辨認出來。</p>
齊玄素的目光立刻緊緊鎖定在此人的身上。</p>
也許是感受到了齊玄素的目光，趙福安沒有與正在下車的達官貴人們見禮，而是朝著這邊望來。</p>
那幾位剛下馬車的達官貴人發現了異樣，也隨著趙福安的視線望去。</p>
隻見兩個道士正朝著這邊緩緩走來。</p>
整個大坪一片死寂，隻能聽到秋風的嗚咽聲音。</p>
趙福安的記性很好，所以認得這兩人。</p>
一個是被他打斷了胳膊的小道士，一個是把他胳膊打斷的老道士。</p>
兩人認識，這不奇怪，老道士為小道士出頭，更是合情合理。</p>
他不是老道士的對手，被打斷一條胳膊，他認了。</p>
不過按照不成文的規矩來說，這就算扯平了，應該到此為止。</p>
若是不依不饒，那就是壞了規矩。</p>
趙福安可不認為兩個道士是來和他相逢一笑泯恩仇的。</p>
他事後專門調查了那個老道士的來曆，出身全真道世家季家、二品太乙道士、真人名號，蜀州道府的副府主，這意味著在這老道士的身後交織著一張錯綜複雜的大網，牽一發而動全身，想要動這個老道士，很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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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道士，似乎也不簡單，與張月鹿同行，姓齊，腰間掛著“初真經籙”，年紀輕輕就做到了四品祭酒道士，再聯想到他與季姓老道士的關係，多半是出身全真道齊家。</p>
衝動的代價。</p>
趙福安如此自嘲地想著，沒有貿然開口。</p>
反倒是齊玄素上前幾步，主動道：“趙將軍，白帝城一別，我們又見麵了。”</p>
趙福安盯著齊玄素：“還未正式請教。”</p>
他把“正式”二字咬得極重。</p>
齊玄素道：“好說，紫微堂主事、全真道四品祭酒道士齊玄素，有禮了。”</p>
話雖如此，齊玄素卻沒有半點行禮的意思，反而是雙手叉腰，倨傲無禮。</p>
趙福安感慨道：“不到三十歲的四品祭酒道士，又在九堂之首的紫微堂任職，前途無量。”</p>
齊玄素笑了笑：“前途無量管什麽用？未來再好，那也是以後的事情，對於現在沒什麽用，就算我以後能做參知真人，也不妨礙我現在被人打得像條喪家之犬。還有人說張副堂主能競爭第八代大掌教呢，有用嗎？在白帝城，還不是忍氣吞聲。說到前途無量，最為前途無量之人大概就是太子殿下了，可你也不能把太子當皇帝用，因為皇帝陛下肯定要不樂意了。”</p>
季教真不發一言，背負雙手。</p>
趙福安的神色肅穆：“齊法師所言，頗有不妥。”</p>
齊玄素無所謂道：“不妥就不妥吧，因為我屬於紫微堂直管，地方道府無權管轄，所以趙將軍可以上書禮部道錄司，由道錄司與我道門祠祭堂對接，再由祠祭堂移交風憲堂，讓他們來審查我的言行。不過按照道門律法，風憲堂隻有調查之權，沒有緝捕之權，他們要調查我，免不得要與我的上司打個招唿，因為風憲堂與紫微堂平級，若是紫微堂同意也就罷了，若是紫微堂不同意，就要提交金闕小議進行審議。”</p>
什麽叫耳濡目染？那個原本隻知道舞刀弄槍的江湖野道士，見得多了，也會說這些官話套話，這就叫耳濡目染。</p>
趙福安的喉頭動了一下，沒有說話。</p>
齊玄素接著說道：“畢竟我們道門講究依法辦事，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規矩。就拿我和趙將軍的事情來說，趙將軍為了阻撓辦案，不惜打斷我的一條胳膊，這顯然很不講規矩。可我不能像趙將軍一樣不講規矩，如果我真這麽做了，傳揚出去，我那些自詡文明的同門該笑話我野蠻了。”</p>
趙福安的臉色不大好看。</p>
就連季教真也忍不住笑了一下。</p>
齊玄素這話頗有李家人的風範，不僅嘲諷了趙福安，也嘲諷了部分道門之人。當然，如果季教真較真，那麽他打趙福安也是不合乎規矩的，也在這個被嘲諷的範疇之內，不過他不以為忤，反而覺得頗為有趣。</p>
就在這時，那些下了馬車的達官貴人中傳出一個女子聲音：“你到底要幹什麽？”</p>
齊玄素循著聲音望去，看到了一名年紀不大的千金小姐，不比張月鹿、姚裴，還有些未脫的稚氣，以及年輕人的意氣。</p>
齊玄素臉上沒有半點笑意，雖然眼睛望著這個年輕姑娘，但話是說給趙福安聽的：“我要用合乎規矩的方式討迴一些我打算討迴的東西。”</p>
一直不曾說話的季教真開口補充道：“如果趙將軍也有意找貧道討迴一些東西，那麽貧道自當奉陪，不過要換一個時間。這一次，貧道隻是充當一個見證之人。”</p>
齊玄素有意藏拙，沒有展現半點天人氣象，主要顯露了武夫傳承，沒有身神，就算血氣濃重些，在別人看來，頂多是歸真階段九重樓的修為。</p>
至於齊玄素躋身天人的消息，隻是在極小的範圍流傳，知道的人並不多。這也是齊玄素剛離開萬象道宮就急著趕來找趙福安的用意所在，若是讓趙福安知道了他躋身天人，趙福安就不上套了。</p>
對於一個公門中人來說，能屈能伸，並非什麽難事。齊玄素又不能強逼趙福安與他交手，更不能殺了趙福安，這是他在目前情況下能想到的最好辦法。</p>
齊玄素道：“我們道門一直有私鬥的傳統，隻要雙方同意，並且不傷及性命，那就是合乎規矩的。趙將軍不是道門之人，可據我所知，朝廷那邊也是認可這條規矩的。”</p>
“我今日正式向趙將軍提出私鬥請求，趙將軍應該不會拒絕吧？”</p>
“趙將軍這一身天人修為，放在我們道門，就算做不了二品太乙道士，最起碼也是三品幽逸道士，不會害怕我這個小小的四品祭酒道士吧？”</p>
趙福安沒有立刻迴答，而是有些驚疑不定。</p>
他想不明白，齊玄素向他發起挑戰的底氣來自哪裏。</p>
除了季教真之外的其他人，同樣不明白，他們顯然不認為這樣一個年輕人會是天人，這樣的殊榮隻應屬於張月鹿、姚裴、李長歌這等天之驕子，而不是這樣一個無名之輩。</p>
趙福安的目光很快便移到了齊玄素腰間懸掛的黑色手銃上麵：“這是……‘畫龍手銃’，若是裝填‘龍睛甲八’，再擊中要害，便可以將我置於死地。不過我很好奇你從哪裏得到這把手銃，別說四品祭酒道士，就算是三品幽逸道士，也很難拿到。是張副堂主送給你的嗎？”</p>
齊玄素沒有迴答，隻是摘下腰間的“畫龍手銃”，遞給身旁的季教真：“請季真人暫且替我保管。”</p>
然後他又望向趙福安：“趙將軍，我現在沒有‘畫龍手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