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方烈是這間藥鋪的老板請問這位大夫該怎麽稱唿?”方烈在內堂的花園裏問道。


    藍衫人也坐在涼亭中笑道:“在下山野閑人途經此地順道一訪區區小名不提也罷。”


    方烈隻得無奈的點點頭以他的江湖經驗看這藍衫人不但古怪而且也不是個等閑之輩不過看來這藍衫人似乎並沒有什麽惡意。


    方烈道:“那麽這位兄台在下想請教一藥方。”


    藍衫人笑道:“老板但說無妨。”


    方烈沉吟著道:“兄台可否知道七巧化骨散這種毒有什麽辦法可解除?”


    藍衫人似知道他就會這麽問不禁笑得更厲害了:“老板自己方才不是已經說了嗎?七巧化骨散是絕毒根本就無藥可解。”


    方烈皺眉道:“在下不才據我所知世上的毒藥再厲害也總有它的化解之道所謂的絕毒隻是化解之道特別困難而已一般人無法辦到。”


    藍衫人似有些驚訝:“想不到方老板竟有如此高深之看法看來老板的藥理知識早就過在下了在下又何必獻醜呢?就此告辭罷。”


    方烈趕緊拉住他:“兄台請留步在下誠心向兄台請教。”


    藍衫人迴頭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道:“老板我看是不是你自己中了七巧化骨散的毒?”


    方烈失聲道:“兄台高人不露相果真是神目如電竟然看出我中了此毒在下實是誠心向兄台討教解毒之法門。”


    藍衫人站起身笑道:“七巧化骨散乃是西域大羅的一種奇毒無色無味中毒後的前七天體力會慢慢的被消磨殆盡全身無力;中毒後十天後胸口會產生紅印紅印會慢慢腐爛延至全身;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全身潰爛至死。”


    方烈驚訝的看著藍衫人他想不到藍衫人還真是個行家知道的情況比他還多。


    但藍衫人卻歎了口氣道:“不過老板你臉色蒼白依我看你中的七巧化骨散似乎並非十分精純的七巧化骨散而是少量淺薄的毒你想知道解毒法門或許不是為你自己而解吧?”


    方烈沉默了許久才拱手道:“這位兄台實不相瞞在下一位朋友中了此毒在下救友心切迫切以身試毒還望兄台告知解救法門。”


    藍衫人這才收斂了笑容表情讚許的點了點頭正色道:“七巧化骨散產自大羅國皇室禁宮據傳是大羅皇族的密傳之毒這種毒藥在東勝、仙林、落葉、扶桑、海南這幾國根本沒有解藥老板若是想解救你的友人恐怕得去大羅國一趟然後央求皇族賜予解藥。”


    方烈的神色黯淡了下來:“大羅國都曼哈城距離這落葉國藍彩城接近好幾萬裏地如此長途跋涉即使備上幾匹好馬帶上充足的飲水恐怕一趟來迴七七四十九天之內也不可能完成吧?況且這途中還要經過環境險惡的大沙漠而且即使到了大羅國也未必能求到解藥。”


    藍衫人笑道:“這倒是就算腳程再快也必須經過大沙漠可惜的是這大沙漠麵積實在太過廣闊沒人能掘得過去就算是大規模軍隊遷移也不是輕易能辦到的事。”


    方烈歎道:“難道除此之外就再無他法了麽?”


    “差不多沒有了!”藍衫人迴答道。


    方烈的表情更加黯淡他倒不是不相信這藍衫人的話而是他自己也是個大夫雖然不是一個出名的大夫但他的確對藥品見識之廣博如果連他自己都試不出解藥來那麽這落葉國也確實沒有幾個人能試得出來。(..tw好看的小說)


    “不過……”但是藍衫人的話鋒又變了“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解這種毒。”


    “什麽法子?”方烈迫不及待的問道。


    藍衫人道:“老板有沒有聽說過天眼神珠?”


    一聽到“天眼神珠”四個字方烈的表情變了變得深沉而惶恐。


    有關“天眼神珠”的事這落葉國境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但真正見過這天眼神珠的人可說幾乎是沒有。


    因為它的收藏地就在藍彩城的大內禁宮之中保管在落葉國國師星楚大人手上。


    還別說守衛地是多麽森嚴就算是在哪個具體的位置都沒人知道。


    方烈忍不住道:“兄台這天眼神珠是落葉皇宮的聖物傳言上麵附有上古神仙鬼怪的魔力它能預測落葉國行軍打仗的勝負能祈求上天讓落葉國國泰民安還擁有諸多神奇的法術但是我卻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它能夠解除絕毒。”


    藍衫人笑了:“我問你你見過這天眼神珠嗎?”


    方烈搖頭:“沒有!”


    藍衫人笑道:“你連見都未曾見過憑什麽認為它不能?”


    方烈還是一幅難以置信的樣子。


    藍衫人笑道:“在下見識淺薄隻知道有此法子可以解除七巧化骨散的劇毒除此之外我也是一無所知了反正該說之事我已說完不如就此告辭罷。”


    說完他拿起白幡就往外走剩下方烈一個人坐在那裏呆。


    他沒有再挽留藍衫人他也不是懷疑藍衫人的話而是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潛入落葉國禁宮的經曆。


    那還是五年前的往事。


    落葉國鐵騎與東勝國軍隊交戰於東北天馬河雖然落葉國幅員遼闊、鐵騎剽悍但東勝國地大物博、國君英明兩國交戰之際落葉國的大軍遭到了東勝軍隊的頑強抵抗戰事一持久落葉國十萬大軍的糧草供給就出現了嚴重的短缺。


    恰逢落葉國境內又遇天災――沙塵暴和冰雹嚴重的苛捐雜稅讓黎民百姓生活疾苦當朝宰相又大肆主張南下進攻根本不管本國災情一時間民怨四起遍地饑荒。


    方烈就是在那個時候深夜潛入了守衛森嚴的落葉國禁宮中神不知鬼不覺的盜取了國庫裏的六尊白玉馬然後高價賣給西域國家的商人幾百萬銀兩幾天時間就散到全國各地貧苦人手中。


    這件事當時轟動全國人人都知道落葉國境內有一個人稱“天行者”的偷王之王但卻沒有人知道那位小偷之王就是方烈就連他的妻子燕如都不知道。


    他不但深諳各種偷術而且還是一名俠盜他隻偷權貴不偷窮苦世上沒有他偷不到的東西也沒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白天他就是百草堂的老板專門為人治病;夜晚他就是神出鬼沒的偷王哪裏有不平哪裏就有他的身影。


    其實在他看來偷也是一種病一個人得了這種病簡直比任何病都還可怕更何況得這種病的人還是一個神偷。


    不過在他和妻子婚配後他已決心金盆洗手再也不行竊偷盜畢竟他已經是一個有了家室的男人“偷”遲早會連累了他那無辜懵懂的妻子。


    但是現在拯救十一郎也許就隻有眼前這個天眼神珠的法子。


    除了“偷”以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法子能夠弄到它。


    問題在於“偷”天眼神珠難度實在太大就好比謝林他們幾個人要刺殺十一郎一樣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落葉國禁宮的守衛森嚴程度也沒有人比他了解去禁宮偷東西是一件多麽高風險的事情。


    他寧可徒手去拔老虎的牙齒也不願意去禁宮偷東西。


    五年前在國庫偷白玉馬的時候他先喬裝成每日進宮送柴火的夥夫每天拖車進去一刻鍾走馬觀花花了半個月時間推測出了禁宮的地形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然後他又花了一個月時間每天推車故意經過國庫經過國庫就那麽一瞬間的工夫他就利用每天這一瞬間等機會。


    等無疑是最困難的一點就像殺手的長久潛伏、高手的致命一擊那要忍受長時間的煎熬和寂寞才可以辦到但他辦到了。


    有一天天象突變禁宮上空雷電交加暴雨傾盆就趁著幾百衛士跑到屋簷下躲雨的那一瞬間他竄進花園假山中央然後在一柱香的時間裏挖出一條地道進入國庫中央在破除了無數機關暗卡之後盜得白玉馬全身而退。


    離開的時候雨剛好停了他也絲毫沒有遭人懷疑。


    事後離開藍彩城城門時禁宮高手追殺而來一場搏殺下來若是他沒有非常高強的輕功恐怕就死在那裏了。


    五年前的往事曆曆在目想起那一次的刺激和驚險他仍然心有餘悸;但他那次冒那麽大的險他覺得值得。


    即使讓他死在那裏他也不後悔。


    世界上有些事本來就沒有對和錯對錯隻在人心有些人隻要他覺得對的事他就一定要去做;錯的事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去。


    方烈就是這樣一個人。


    現在他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再冒一次險。


    他認為為了十一郎這個朋友這麽做值得。


    隻因為他也隻有十一郎這個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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