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漠之邊,有一座高山,高聳險峻,背山是一座極其宏大的古堡,古堡之大之高,幾與山平。古堡大門同樣大得驚人,足有七丈高,何等雄壯!


    大門上鑄刻著三個大鑄劍門!


    原來這座古堡便是江湖中神秘無比的鑄劍門。


    鑄劍門門主公輸無車,自稱是神匠魯班公輸般後人,鑄劍之術鬼斧神工。千百年來,鑄劍門一心鑄劍,從不牽涉江湖紛爭。鑄劍隻是總稱,它實際鑄造任何兵器,它鑄造之兵器,即使最尋常一件都是一等上品,就算簡簡單單的一根鐵棍,握住手中也如有神韻!


    鑄劍門自稱可鑄造天下間任何神兵奇器,隻要你能想象到的,它都能給你鑄造。


    江湖中許多門派都會來找鑄劍門鑄造一兩件兵器,亦不敢多造,因為鑄造兵器的酬金高昂不菲,不是隨便都能出得起。


    大門頂處還懸著一口渾厚的大鍾,鍾口直徑足有一丈,鍾口又懸著一把小木錘。


    這口大鍾卻是極有名堂,乃是鑄劍門鼎鼎有名的鑄魂鍾。


    鑄劍門認為世間尋常兵器隻得形體,不得神魂,所以無法與主人心意相通。而鑄劍門之鑄劍就是為兵器鑄造神魂,因此它鑄造之兵器每一件均蘊藏魂靈,能隨主人意轉,下可與世間寶器匹敵,上可與上古神兵爭鋒!當然,這也須主人要有絕頂天下之修為!


    所以,但凡來求鑄劍門鑄劍,一定要敲響大門之上的鑄魂鍾。


    並不是人人都敢敲這大鍾,因為要蹬上這大鍾已絕非易事,還得用一把小木錘敲響如此渾厚之大鍾,需要極其渾厚之內勁,還有一樣,要是一敲不響,鑄魂鍾會轟然墜下,運氣好的被蓋在大鍾內,鑄劍門也不會為難他,重新懸起大鍾放他離開;但運氣不好的,直接被大鍾壓成肉醬!


    所以任何一個前來鑄劍之人都要掂量一下自己斤兩,究竟能不能敲響這口大鍾。


    條蒙臉黑影無聲無息出現在鑄劍門前,是飛鷹。


    她一身黑衣沾著沙塵,雙眼也帶著些許疲憊,顯然經過連日跋涉奔波。


    她抬頭略略望了高高懸在門頂的鑄魂鍾一眼,飛身而起,腳尖在大門上連蹬,一下升至大鍾口下,伸手執住懸在鍾口之木錘,


    “磅――磅――磅――磅――磅――磅――磅――”


    連敲了七下,然後飄身落迴地麵。


    連敲七下,這恐怕也是鑄劍門近百年來從未有過的,因為敲這鍾也不能隨便的。敲一下代表鑄造尋常兵器,敲二下代表中等兵器,敲三下代表鑄造上等兵器,敲四下代表鑄造一等兵器,敲五下即代表鑄造一等上品兵器。當然,每敲多一下,那鑄劍之酬金也成幾何級數遞增。


    因此,鍾聲極少有超過五下的,而飛鷹卻連敲七下!


    “隆隆隆隆……”


    兩扇宏偉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飛鷹閃身掠了入去,大門又緩緩合上!


    飛鷹一直掠入大堂,四下一個人也沒有,她就立在大堂之中,靜靜等著。


    名漢子走了出來,他見是一名蒙臉女子,略感驚訝,一拱手,道:“是姑娘敲的鍾?”


    “是!”


    “姑娘可知敲了幾下?”


    “七下!”


    那漢子不在多問,轉身走入裏麵,一會,一名中年人走了出來,看他服飾,顯然極有輩份地位。


    他亦不多言,隻問:“姑娘要鑄造何物?”


    “我要見你們門主!”


    那人略一皺眉,道:“我們門主剛好不在,姑娘要鑄造什麽,隻管告訴我!”


    飛鷹忽然從衣袖抽出一把扇子,也沒有展開,向前一伸,道:“我要見你們門主!”


    那人目光落在扇子上,驀地一睜,二話沒說,轉身離開。


    很快,門主公輸無車親自走了出來,他看上去四十來歲左右,麵闊口方,留著幾縷須,頗有氣度!


    他身穿一件金黃的甲服,有點似鱗,又有點似甲,又有點似袍,有些許怪異,不過沒有人敢小看這身衣服,因為這正是鑄劍門鎮門至寶黃金麒麟甲,上麵每一寸都是機關!


    據說這套黃金麒麟甲是始創門主親自鑄造,為鑄劍門門主信物,一代一代傳下去,誰穿上這套黃金麒麟甲,誰就是鑄劍門門主。


    因此,曆代鑄劍門門主輕易不會解下此甲!


    “公輸先生!”飛鷹略一拱手。


    “是姑娘要鑄劍?”


    “是!”


    飛鷹也不多言,直接將手中扇子遞給公輸無車。


    公輸無車接過,眼神有點激動,除了唐門,亦隻有他鑄劍門才真正明白這綠玉扇究竟有多神工。


    “唰!”


    公輸無車展開扇子,雙眼不可掩飾的閃著光芒。


    “是綠玉扇!神工,果然是神工!唐機杼果然是一代奇人,可惜……”


    “我想門主按這扇模樣再造一把!”


    公輸無車“唰”的合迴扇子,遞還給飛鷹道:“姑娘另請高明,恕我鑄劍門無能為力!”


    飛鷹沒有接迴扇子,卻道:“我隻想門主造一把看上去一模一樣的扇子。”


    “你意思是,裏麵機關……”


    “隻需有個樣子即可。”


    公輸無車沒有作聲。


    “我希望門主能七日內完成!”


    公輸無車收迴綠玉扇,微微一笑,道:“無須七日,姑娘請三日後再來!”


    “那就有勞門主!”


    “姑娘連敲七下鑄魂鍾,打算出多少酬金?”


    “分文不出!”


    公輸無車雙眼驀地盯住飛鷹,一身麒麟甲竟然錚錚隱隱作響。


    飛鷹道:“如果門主定要酬金,那我惟有另請高明。”


    公輸無車眼光一收,落迴手中那把綠玉扇上。


    “好!我鑄劍門就破例一次,分文不取。不過姑娘必須告訴我一件事!”


    “請說!”


    “是誰要鑄造此扇?”


    “魔神宗!”


    飛鷹留下這三個字,就離開了鑄劍門。她知道公輸無車答應她三日後交扇,就絕不會遲上半刻。


    ……


    再說天魔女單人匹馬、日夜兼程趕往青海南山口,連日來除了給小烏喂吃,她自己反粒米未進、風塵仆仆。


    烏確實神駒,雖然連日奔馳,依然神氣活現,仿似有耗不盡的精力!


    這一日傍晚,天魔女終於趕到南山口,來到靖海大軍營地外。隻見一片營帳連綿,軍旗招展,整肅有序。她想直接躍馬衝入去,早有兩名兵士攔住。


    兩名兵士見天魔女是一介女流,又一臉塵跡,幾乎看不清容貌了,乃喝道:


    “來者何人,還不快快下馬!”


    天魔女沒有下馬,道:“我要見你們靖海將軍!”


    “你是那一軍營之人?”


    “我並非軍營中人,但有緊急軍情報告!”


    “大膽!你可知妄報軍情乃是死罪,還不趕快離開!”


    天魔女道:“事關緊急,我要馬上見靖海將軍,請兩位代為通傳!”


    兩名兵士喝道:“大膽!我們將軍軍務繁忙,怎會輕易見人!你再不離開,休怪我們不客氣!”


    著“嚓”抽出半截刀鋒!


    天魔女雙眼一閃,一拉韁繩,要躍馬強闖入去,那兩名兵士一見,登時“鏘”拔出利刀,大喝道:“你敢強闖軍營!”


    這時有一監軍模樣的走來,喝問:


    “何事喧嘩?”


    兩名兵士急向那監軍道:“此人妄說有緊急軍情要見將軍,意欲強闖軍營!”


    監軍望了天魔女一眼,問:“你是那一軍營之人?”


    天魔女道:“我非軍營中人!”


    監軍皺皺眉,又問:“可有符信?”


    所謂符信就是軍中通行之信物,類似現在的通行證之類。


    天魔女道:“我既非軍營中人,何來符信!軍情緊迫,請馬上帶我見靖海將軍!”


    “那你有何緊急軍情,速速道來!”


    “我要親自見靖海將軍!”


    監軍臉色一寒,道:“你一無符信,二說不出是何軍情,三欲強闖軍營,意欲何為?還不下馬受綁!”


    天魔女眉頭一皺,忽然想起楚楓給她的那一麵禁宮令牌,乃取出來一揚手,那監軍伸手接住,一看,大吃一驚,旋即大喝一聲道:“來人,圍住此人!”


    登時一隊軍士手執刀槍劍戟圍住天魔女,天魔女一怔,那監軍喝道:“這是禁宮令牌,你不過一介平民,如何能得皇上禦賜之金牌?你究竟是何人,究竟有何企圖?再不下馬受綁,休怪我不客氣!”


    天魔女雙眼一冷,一揚手,那金牌即從監軍手中飛迴袖中,跟著一夾馬肚,一揚韁繩,小烏心領神會,長嘶一聲,四蹄一蹬,騰空而起,帶著天魔女越過眾人頭頂,一下躍入了兵營。


    哇!這還了得!那監軍登時大聲唿喊道:


    “有人強闖軍營,攔住來人!”


    軍營頓時響起一震鑼鼓警報之聲,那些兵士一個個手執長槍要來攔截,小烏卻如入無人之境,一陣旋風般直向中軍衝去!


    軍士見擋不住小烏,於是紛紛架起長槍、長鉤、絆馬索、鉤鐮槍等對付小烏。天魔女一手搶過兩支鉤鐮槍,執在手中旋風般舞起來,護著小烏一連衝過數重軍營,一直闖至中軍大營。


    中軍大帳很容易看到,因為旁邊豎著一支很高的軍旗,軍旗上繡著一個大字“張”。


    原來靖海將軍姓張,名迴,世代效忠朝廷,其父亦曾為大將軍。前年,青海西海一帶有暴民動亂,繼而席卷整個青海,朝廷派出大軍鎮壓,竟然被打得焦頭爛額,乃起用張迴自帶十萬大軍前往鎮壓,三戰而平定青海暴亂,於是朝廷加封其為靖海將軍,依舊駐守青海,以防再生暴亂!


    再說天魔女騎著小烏衝至中軍大帳前,突然一勒韁繩,小烏長嘶一聲,一下頓住!


    “喔嗬!”十萬軍士登時把天魔女圍起無數匝,“唰”長槍弓箭一齊對著天魔女,天魔女在馬上,麵不改容。


    “何人敢強闖我靖海大軍!”


    喝聲中一位將軍從中軍大帳走了出來,一身亮銀鎧甲,年紀不過二十七、八,鼻直口方,高大威武而又帶著幾分沉穩秀氣。


    天魔女見大帳走出一位青年將軍,有點意外,想不到手握十萬大軍的靖海將軍原來這般年輕。


    這位青年將軍正是張迴,他見闖營的是一名滿麵塵跡之女子,頗有點驚訝,喝道:


    “是你強闖軍營?”


    “你是靖海將軍?”


    “我是靖海將軍!”


    “我有緊急軍情要稟告將軍!”


    “你知不知道擅闖軍營乃是死罪?!”


    “咧!”四麵之弓弩一下張緊,對著天魔女心口,隨時要激射而出!


    天魔女兩眼一寒,身形突然飛起,掠過眾人頭頂,鬼魅般出現在張迴身前,右手一伸,“錚”拔出張迴腰間佩劍,跟著兩下劍光,“錚”長劍又插迴劍鞘,下一刻,天魔女身形已經落迴小烏背上!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然後是兩下閃光,伴隨著“錚錚”兩聲,他們甚至不敢肯定天魔女究竟有沒有離開過馬背!


    “將軍,此事關乎東土存亡,將軍三思!”天魔女盯住張迴。


    張迴同樣盯住天魔女,兩根發絲從他耳邊無聲無息飄了下來,他明白眼前這個女子是告訴他,她不是來刺殺自己的。


    四下靜一靜,除了風吹著軍旗“獵獵”作響,什麽聲息也沒有,十萬兵士都在等張迴施令!


    張迴把手一揮,喝了一聲:“全部退下!”


    圍住天魔女的兵士很快就退開了,天魔女飛身下了小烏。


    “請!”


    張迴首先走入大帳,天魔女亦走了入去。


    大帳再無其他人,張迴問:“姑娘究竟有何緊急軍情,要強闖軍營?”


    “蒙古鐵騎要突襲玉門關!”


    “什麽!?”


    張迴著實嚇了一驚,天魔女又道:“他們要焚毀玉門關之糧草!”


    張迴當然知道玉門關乃是四十萬西征大軍的補給命脈,一旦糧草有失,西征大軍不攻自破。


    “將軍,如今蒙古四大部族已經急集鐵騎,奔襲玉門關,請將軍定奪!”


    張迴躊躇起來,蒙古鐵騎蠢蠢欲動他亦有所聽聞,不過單憑眼前這女子一麵之詞,難以盡信,萬一所言不實,而自己馳援玉門關,則有擅離職守之嫌,可定為謀逆作反,誅九族之罪!


    “將軍,刻不容緩,請將軍及早定奪!”


    張迴忽然厲聲喝道:“你好大膽!你可知虛報軍情可是死罪!”


    天魔女淡淡道:“將軍若信我,請馬上弛緩玉門關,將軍若有所懷疑,那就讓十萬靖海大軍來取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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