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竟然是星魔尊主後人,這無疑是平地驚雷!星魔尊主是何許人也?星魔尊主就是三十年前一手創立星魔道,席卷天下,幾乎滅掉九大門派,一統江湖的楚天星。[..tw超多好看小說]


    不過無論楚楓是誰的後人,這似乎也不再緊要,因為他已經被打落漢水,而且是身負重傷時被打落的。洶湧的江水,犬牙交錯的暗礁,還能活命麽?不過誰能保證?最神秘的死亡大澤――雲夢澤也困不住他,這一道漢水會讓他送命麽?


    “你們肯定他所用之身法乃是尊主獨門神技暗影流光?”魔神宗宗主問。


    左右護法齊聲道:“宗主,屬下自尊主創立星魔道之日便追隨尊主轉戰江湖,絕不會看錯!”


    “他承認是尊主後人?”魔神宗宗主又問。


    “他並未承認,不過相貌、神態、氣質都與當年尊主十分相似。我們本欲帶他迴魔神宗見宗主,可惜卻失手將其擊落漢水,實在愧對尊主在天之靈!”說著左右護法一齊單膝跪倒在地。


    宗主轉過身,擺了擺手,道:“你們無須自責,假若他是尊主後人,區區漢水取不了他性命。況且他若站在武林正道一邊,就是與我們魔神宗為敵,即使尊主後人,一樣殺無赦!”語氣極為平淡,無半點起伏,卻透著無限森嚴冷漠。


    左右護法心頭一凜,站了起來。


    宗主又道:“你們馬上命襄陽堂派人沿漢水搜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宗主……”左右護法欲言又止。


    “什麽事?”


    左護法道:“宗主,今次襲擊峨眉,襄堂主似乎不肯拚盡全力,否則,無塵她們不能輕易逃離沙洲!”


    “這事我知道了,你們不必放在心上,十年前一役,十二分堂中襄陽堂傷亡最為慘重,這十年來他苦心瀝血經營襄陽堂,當然有所愛惜。今次雖然未能一舉覆滅峨眉,也足以展示我們魔神宗之實力,你們去吧。”


    “是,宗主!”


    左右護法走後,有一條黑影閃身出來,看身形是一個女子,無聲無息,顯然輕功絕高。她來到魔神宗宗主身邊,道:“宗主,今次未能襲殺峨眉,各大門派必然會有所警覺!”


    “無妨,峨眉開山立派這麽多年,亦非一朝一夕所能覆滅,今次我也隻是誌在給武林正道一個下馬威,一振我們魔神宗威名!”


    略頓一會,魔神宗宗主又道:“飛鷹,四大長老可有消息傳迴?”


    “暫時未有。”那女子答道。


    宗主沉默了一會,道:“飛鷹,你近日可有留意一個叫楚楓的小子?”


    “略有所聞,他先在古蕩山破了鬼子先生棋局,繼而滅了震江堡一門,隨後在江南鏢局大戰江南群雄,被天山飛將軍追入雲夢澤,卻安然而出,剛剛又為救峨眉一派被左右護法擊落漢水,生死未卜!”


    宗主點點頭,道:“那你知不知他身份來曆?”


    “屬下不清楚,此人身份似乎極之神秘。”


    “你馬上去徹查此人來曆,無論用什麽方法,都要將他身份背景挖出來!”


    “是!宗主!”


    飛鷹答應一聲,卻沒有馬上退出。


    “什麽事?”宗主問。


    飛鷹道:“宗主,吳中清水幫和牙狼門已歸順我們魔神宗,但大刀門以及牛頭嶺幾個大寨未有迴應,要不要向他們發最後通牒。”


    “不用,命白虎堂滅殺大刀門,再踏平牛頭嶺,一個不剩!”


    “是,宗主!”飛鷹正想退出,宗主忽又道:“飛鷹,丐幫十數年來一直群龍無首,近日好像有所動作,你要多加留意其動靜!”


    “飛鷹知道!”


    大殿內又隻剩下魔神宗宗主一人,他在大殿柱影下踱著步,倏地不見了。


    ……


    “安叔,你是說他為救峨眉弟子被魔教打落漢水?”在慕容山莊內,慕容吃驚的看著管家慕容安。


    “是的,江湖傳言是這樣,而且他被打落漢水時已經身負重傷,恐怕再難活命!”


    慕容雙眼有點失神,這傻小子也太多劫難了,甫出江湖,就背上殺人滅門之冤,被逼入死亡大澤,剛剛才逃出生天,又被打落漢水,生死難測。


    安叔看著慕容,很是奇怪,少主為啥這般關心一個無名小子,多次叫自己打探他消息,這有點不太尋常。


    “安叔。”慕容忽道,“我要出去幾日,這段時間就有勞你看著點了。”


    “少主,你……”


    “我想去漢水看看,有什麽緊要之事,飛鴿傳書給我!”


    “是,少主!”安叔也沒有再多說。


    ……


    不知昏迷了多久,楚楓迷迷糊糊睜開雙眼,一陣目眩昏暈之後,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把長長的披肩秀發,烏漆柔滑,一直披至腰間。楚楓從未見過這麽長、這麽美麗的一把青絲秀發。


    她背對著楚楓,站在窗下,一襲黑衣,孤寂的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她身上,**她絕美得讓人窒息的身影,映在冰冷的地板上。


    孤寂、淒清、哀愁、幽惋、森寒、冰涼,楚楓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淒美得讓人窒息的背影,內心深處霍然湧出一陣強烈的隱痛心酸,那隱痛還在急劇擴大,幾乎要流出淚來。


    “你醒了。”她依舊是背對楚楓,望著窗外一片漆黑,聲音冰冷而幽美,似是問楚楓,又似是自言自語,楚楓也從未聽過如此淒清幽美的聲音,淒美之中又似乎似曾相識,這把聲音似乎就一直藏在內心深處,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tw[]


    “是姑娘救了我?”楚楓問道。


    “我沒有救你,是你自己救自己。”聲音淡得不夾雜一絲情感,卻流露著淡淡的冰涼。


    楚楓依稀記得自己落水後,拚命抓住了一塊木板,之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你沒事了。”那女子又問,應該不是問,說是自言自語更恰當。


    “應該沒什麽大礙了。”楚楓隨口答道。


    “你走吧。”黑衣女子淡淡道。


    楚楓一怔,愕然支吾道:“我……雖無什麽大礙,不過……尚未可以走動……”


    黑衣女子慢慢轉過身來,絕美的秀發,絕美的身姿,絕美的臉龐,絕美的眼睛,不見哀,不見樂,不見愁,不見苦,不見悲,不見喜,不見寒,不見冷,隻是自然流露著一種無邊無際的淒清孤寂。


    楚楓驚呆地望著她,想不到天下間竟有如此淒清絕美的臉容。他張著口,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甚至忘記了唿吸,那種淡淡的悲涼再次彌漫在他心底,觸動著他每一寸神經。


    黑衣女子看了楚楓一眼,轉身而出。直到這一刻,楚楓才曉得自己還有唿吸。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四下一打量,這裏是一間木屋,不算大,很簡樸,簡樸的隻有一個窗子,一個門口,和一鋪床,自己就躺在這鋪床上。


    過了一會,黑衣女子鬼魅一般倏地出現在木屋內,楚楓被嚇了一跳,分不出她究竟是從窗口飄入來的,還是從門口走入來的,抑或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的。


    她手裏拿著兩個果子,將一個丟在楚楓床邊,自己拿著一個,走到窗子下,望著窗外漆黑的虛空,一動不動,與剛才的姿勢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差別,仿佛根本就從未離開過窗子。她並沒有吃果子,隻是執在手中,卻又仿佛根本就不知自己手中拿著一個果子。


    楚楓確實餓極了,他頗為吃力的拿起果子,正是當日杭州大街上那兩婆孫擺賣的那種獼猴桃。他也懶得剝皮,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實在美味得不得了。


    “敢問姑娘芳名如何稱唿?”楚楓問。


    沒有任何聲息,黑衣女子依舊定定的看著窗外漆黑虛空,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楚楓之話。


    “敢問姑娘芳名大名?”楚楓又問了一句。


    依舊沒有任何聲息,楚楓聳聳肩,沒有再問,三兩口咬完果子,發覺肚子依舊是咕嚕個不停,於是又道:“姑娘,在下還是餓得很,姑娘可否……”


    黑衣女子轉過身,望了楚楓一眼,依舊是冰冷漠然。她走出屋子,不一會,身影倏地又出現在屋子內,手中還是拿著兩個獼猴桃,一個丟給楚楓,自己拿著一個,走到窗下,依舊靜靜望著窗外。


    楚楓幾下吃完仍然覺得饑腸轆轆,又開口道:“姑娘,在下還是……”


    黑衣女子又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又出去取了一個果子給他,如是者足足吃了八、九個,楚楓那肚子才不再叫喊。黑衣女子竟一次又一次為自己取果子,楚楓實在覺得不可思議。


    楚楓又望向窗子下黑衣女子之背影,烏黑的長發,烏黑外衣,烏黑的影子,蒼涼的木屋,蒼涼的虛空,蒼涼的月色,何等的孤寂,何等的清涼,何等的淒傷。楚楓莫名其妙又感到一絲揪心揪肺之隱痛。


    第二日,楚楓悠然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依舊是那一把濃密柔長的青絲和孤清的背影,她還是定定站在窗子下,定定看著窗外。莫非她就這樣了一晚?不過她手中那枚果子卻不見了,是吃了麽?沒人知道。


    窗外樹影叢叢,原來這木屋乃是在一片樹林中。


    楚楓正要開口,黑衣女子忽然走出屋外,一會,屋外傳來陣陣烤魚的香氣,夾雜著絲絲竹香。


    大約半個時辰後,她走入來了,手中拿著兩根樹枝,各叉著一條魚,魚香撲鼻。她將一支遞給楚楓,自己拿著另一支,又走至窗下,凝望著窗外,一動不動,也不吃烤魚。


    楚楓聞得烤魚香氣噴溢,早就口水直流。他見整條魚表麵結了一層薄薄的焦,金黃色,卻絕無火燒痕跡,不由了點頭,咬了一口,忍不住唿喊道:“好手藝!”


    那女子依舊靜靜望著窗外,楚楓繼續道:“要燒出如此美味而又不火躁之烤魚,需用竹筒燒烤。竹不能是普通毛竹,必須為楠竹,且最好為根部數起第三節。燒烤也極之講究,把魚放入竹筒內,封住竹口,放在火上燒,必須先武後文,最後慢慢烤烘,自始至終,竹筒都必須均勻轉動著,半個時辰,破開竹筒,便可得如此美味之烤魚。”


    楚楓一口氣述說著,黑衣女子始終一動不動看著窗外幽深的樹林,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楚楓在說話。


    楚楓繼續道:“要烤出如此純青的火候,至少要十年的功底!莫非姑娘在山林中烤魚已經烤了十年?”這句話多少有點玩笑意味。


    黑袍女子霍的轉過身來,漆黑得深淵一般的雙眼盯住楚楓:“我會救你,亦會殺你。”語氣很平淡,沒有絲毫怒意,隻有森冷的讓人驚凜戰栗的寒意。


    楚楓不作聲了,她真會殺自己麽,楚楓不敢肯定,甚至不肯定她究竟會不會武功,不過這更讓人可怕,楚楓不會用自己之命來作賭注。


    兩日過去了,楚楓發覺眼前這個黑衣女子隻要在屋內,她就站在窗子下,呆望著窗外,她似乎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她極少開口,語氣總是清冷漠然,不帶一絲的情感。


    楚楓暗暗運了一下氣,發覺內傷雖然未愈,但手腳都可以活動了。他也不急於下床,反正躺在床上,渴了有桃子吃,餓了有烤魚吃,自在的很。


    “你走吧。”窗子下的黑衣女子忽的說了一句,雙眼依舊是望著窗外。


    “我還不能動。”楚楓說完,心中忖道:我就賴在這裏,看她怎樣。他立心要這個神秘的黑衣女子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黑衣女子什麽話也沒說,轉身看了楚楓一眼,又走出屋外,一會又傳來一陣熟悉的烤魚香氣,夾著絲絲竹香。


    “不會這麽好騙吧?”楚楓又是意外又是得意。


    黑衣女子走入來了,手裏依舊拿著兩支烤魚。楚楓正餓著肚子,登時咧嘴露出一臉饞笑,伸出手準備接烤魚。黑衣女子卻徑自走到窗子下,轉過身,背著楚楓,望著窗外,一動不動,隻有手中兩支烤魚一下一下冒著絲絲香氣。


    楚楓笑容一下僵住了,伸出的手也僵在空中。“咕嚕”肚子叫了一聲,跟著“咕嚕咕嚕”又叫了兩聲。


    “姑娘,你忘記把燒魚給我了。”楚楓忽然開口道。


    黑衣女子鬢邊一根發絲似乎飄了一飄,是忍不住幾乎笑出來麽?沒人知道。


    “姑娘,烤魚要趁熱吃,冷了不但鮮味盡失,還有腥澀之味,到時不能下咽,要勞煩姑娘重燒就過意不去了。”


    楚楓見她依舊無動於衷,又道:“莫非姑娘喜歡吃凍魚?原來這樣。不過在下還是喜歡吃熱的,姑娘可否先把一支魚給我?”


    楚楓頓了一頓,又道:“如果不先給一支,那麽把兩支魚都給我也是可以的……”黑衣女子忽然提起兩支烤魚,左一口,右一口,慢慢吃著。楚楓看著口水直流,又不能過去搶,眼睜睜看著她把兩支烤魚吃得淨光,實在饞得雙眼都直了。


    黑衣女子吃完烤魚,依舊出神的望著窗外,一動不動。


    楚楓把心一橫:你不給我吃,我就煩到你受不了。


    他道:“姑娘吃完,是否也應該燒一條給在下填填肚子,它老是‘咕嚕咕嚕’吵著姑娘在下也是過意不去。姑娘如果捉不到魚,燒些雞腿、雞翅、野兔、山貓也可以,再不摘些果子也無所謂,不過那些果子最好是黃棕色的,比較甜鮮,青綠的酸味會重一點,不過也沒關係,酸的甜的我都愛吃……”


    楚楓不停嘴足足嘮叨了半日,說到喉幹舌燥,黑衣女子還是靜靜看著窗外,一點反應沒有。


    楚楓實在饑渴難忍,一骨碌從床上挺身下地,踱到黑衣女子身旁,定定看著她,然後對著她做了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動作。什麽呢?他居然像小孩子一般對著黑衣女子做了一個十分滑稽的鬼臉。黑衣女子香肩倏地顫了一顫,嘴角似乎動了動,是想笑出來麽,沒人知道,楚楓已一陣風似的奔出了木屋。黑衣女子依舊定定看著窗外,不過目光卻移到楚楓消失在樹林的背影處。


    木屋又迴複往昔的孤寂,竟然升起一絲落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古道驚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古道驚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古道驚虹並收藏古道驚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