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象中的安格爾,似乎被整個異象世界針對,他去哪兒,哪兒就會發生意外。樓上潑水,不小心摁塌建築,嬰兒掉在他麵前……隻要能引起鎮上居民注意的事情,都會在他周圍發生。


    甚至有一次,安格爾在某個黑暗的院落中,發現了一抹月光漏下的斑駁光點。因為看不清事物,他想到月光下看看周圍的環境,結果因為直覺預警,他仔細觀察後才發現,在某處不起眼的小屋裏,一個小孩子正掀起花布窗簾,趴在窗台癡癡的看著院落裏那斑駁的月光碎片。


    幸虧他發現的早,否則這個小孩的注視,便讓他功虧一簣。


    也是經曆了這一茬,安格爾才對異象世界的難度有了一點概念。按照書中記載,他煉製的中階煉金道具,經曆的異兆考驗並不會受到肉體傷害;除非是高階,或者神秘級,那種異兆考驗才有可能要人命。


    雖然生命安全有保障,但想要闖過這個異兆考驗,難度也絕對不小。若非他的直覺適時提醒,他早就失敗離開。


    安格爾直到這時,才有些慶幸當初煉製“消亡序曲”時,自己有多大膽。若非靈魂傷口,他估計會被那些亡魂嚎叫到精神崩潰吧?


    在這樣明明沒有危險,但必須時刻保持警惕的異象中,安格爾幾乎步步為營,短短的一條街,他足足走了兩個小時。


    當穿過小鎮時,看見前方又變成荒蕪冷寂的平原,安格爾總算舒了口氣。


    就在安格爾放鬆的時候,突然,一道劇大的爆炸聲,從身後的小鎮傳來。爆炸讓大地抖動,安格爾趔趄了幾步,差點跌倒。


    伴隨著滾滾煙塵,小孩子的哭泣,以及大人的慘唿聲,從安格爾背後小鎮傳來。


    安格爾想要轉頭看看發生什麽事。


    但就在這時,一股冥冥中的危機感讓他止住了轉頭的動作。


    直覺在警示他……“不能迴頭?”


    安格爾抬起頭看向前方,任憑後麵的慘唿與稚童哭泣,他板著臉朝著前路走。


    心中的良知,讓他有些無法忍受孩童的哭泣,多次他都停住了腳,但每次想要迴頭看看時,都被直覺所製止。


    到了後來,安格爾發現背後沒有了哭泣聲,他的心中才好受了點。


    這條不能迴頭的路,安格爾走了很久。最後小路盡頭是一片森林,安格爾看著被孤月照的陰森泛白的森林,心中略有擔憂,但還是沒有停歇腳步。


    看上去鬼影幢幢的森林,卻安全無比。安格爾隻花了一會兒,便走出了森林。


    安格爾走出森林時,遠遠就看到一扇黑色的大門憑空矗立,兩扇門扉刻畫著一個閃著光亮的魔能陣——無邊靜寂。


    這座憑空出現的黑色大門,就位於森林外、暗河畔、平原始。


    安格爾看了看天空的月輪,又看了看前方平原小路上隱約出現的腳印,以及那條仿佛永遠靜止的暗河,安格爾明白了……他又迴到了原點。


    不過,此次原點多了一扇黑色的大門罷了。


    所以,進入異象的地點,便是離開的出口嗎?


    安格爾迴想著一路上的曆程:不能停下的孤獨之道,不能被注意的熱鬧小鎮,以及不能迴頭的殘忍長路。


    三段經曆,似乎在對安格爾煉製出中階物品進行考驗,但又似乎在向他警醒著什麽。


    進入巫師界,便進入了這條孤獨之道,停下就等於淘汰;進入巫師界,便注定要疏離喧鬧靜心專研,否則隻能泯然眾人;進入巫師界,便要一往無前,讓軟弱的內心學會殘忍。


    安格爾看著幽暗靜寂平原上的蜿蜒長路,眼中此時不再帶有畏懼。這或許隻是異象考驗中的一條普通的路,但它其實也可以看成孜孜不倦追尋真理的巫師之路。


    長夜孤獨,暗無天日,無邊靜寂。這樣的日子,或許會伴隨巫師走過無數歲月。


    ……


    走出黑色大門,安格爾眼前一陣恍惚。睜開眼後才發現,先前的異象已經過去,他正身處於實驗室中,手上還拿著閃爍著幽光的空間手鐲。


    當安格爾注視著這個古樸的手鐲時,一股奇異的氣息,突然從未知的冥冥處湧出來,灌入手鐲中。


    奇異氣息消失,手鐲的幽光也隨之熄滅,恢複成古拙且不起眼的銅色手鐲。


    雖然沒有了自發光輝,但安格爾卻知道,手鐲在光熄滅後才真正的算是成功!


    安格爾收起感慨的心思,嘴角漾起一抹笑,把玩起手鐲來。


    手鐲的外形並不起眼,或者說很古拙質樸,雖然刻有“無邊靜寂”的魔能陣,但卻是刻在內環,從外麵看並不能發現那繁複的紋路。唯有一條紋路從內環到了外環,不過這條紋路是連接手鐲外圈殷紅寶石上刻畫的契約魔紋。


    隻有它們的紋路連在一起,這才算是個整體。否則,隻能說是一個刻畫了無邊靜寂的鐲子,與一個刻畫了契約魔紋的空間寶石。


    安格爾用精神力勘探了一下內部空間,9立方米。是他目前空間道具能煉製的極致,突破10立方米時,那麽不用刻畫“無邊靜寂”,光是空間道具的效果就會直入中階。


    既然是為自己準備的空間手鐲,安格爾自然毫不猶豫的將獨屬性質的魔力,輸入契約魔紋中。下一秒,從手鐲表麵的殷紅寶石上,往外散發一道瑩瑩光輝,光輝蔓延至整個手鐲時,契約則成。


    自此之後,這個空間手鐲除非被暴力破壞,否則隻能被安格爾一人使用,且其他人也無法再用精神力勘探內部。


    安格爾戴上手鐲後,輸入了些微啟動魔力,“無邊靜寂”的隱藏效果便被激發。隻見古樸的手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從他的手腕處消失,直到完全隱形。


    如今他的手腕光潔無物,無論是用肉眼觀瞻,亦或者用精神力感知,都無法察覺。但如果直接用手摸,還是能夠發現蹊蹺的地方。


    頭一次使用空間道具,安格爾麵帶檢視的表情,但內心卻懷帶玩樂的心思,一會兒裝,一會兒取,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眼前突然發黑,他才想起自己已經多日未曾休息。這才放下玩鬧的心思,打著哈欠朝著牆角的小床走去。


    在昏睡之前,安格爾也沒有忘記將虛空浮藻丟入空間手鐲內。虛空浮藻是一種極其省心的魔植,隻要遁入虛空,便會自給自足,慢慢營造自己的“小窩”。等到它把“小窩”製造出來後,安格爾隻需要坐享其成即可。


    這一覺,安格爾睡了個昏天暗地,他人在地下實驗室,所以完全不知道晝夜。等到醒過來時,卻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正午。


    安格爾打了哈欠,感應了一下手鐲中的虛空浮藻。13粒虛空浮藻,一夜過後,已經在空間的一隅,構建出一個半米見方的綠色“小窩”。


    雖然以後這個“小窩”不會再變大,但就目前而言,已經讓安格爾很滿意了。反正,他現在需要用到這個“小窩”的東西,也隻有格蕾婭贈予的斷片蜉蝣。


    看著亂糟糟一團的實驗室,安格爾稍微收拾了一下,等到收拾的差不多後。去材料區,把珍貴的材料放入手鐲中,然後便去了盥洗室梳洗。


    昨夜滿身汗漬就去睡了,醒來後聞著自己的身體,就跟發餿的酸麵包一樣。


    安格爾一邊等著放水,一邊將掛在脖子上的天外之眼取下來。


    天外之眼十分珍貴,是喬恩穿越來巫師界的“罪魁禍首”,安格爾以前貼身攜帶,如今有了空間手鐲便準備將它放進手鐲中珍藏。


    但讓他意外的是,天外之眼竟無法被收入手鐲中。或者說,安格爾感覺到,若是天外之眼強行被收進手鐲內,必然會導致手鐲中的空間崩潰。


    安格爾納悶了半天,最後隻能繼續貼身帶著。反正,連桑德斯都沒有看出天外之眼的特殊之處,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安格爾換上寬鬆的衣褲,這才一身清爽的往樓上走去。


    “托比?”剛剛到達大廳,就聽到《天空之城》的悠揚調子,在優美的旋律中,還隱隱有一道刺耳的鳴叫聲。安格爾走近後才發現,原來是托比正在隨著音樂唱歌。


    看托比那投入勁兒,他真不忍心打斷它……但為了耳朵著想,安格爾還是叫出了聲音。


    “嘰咕嘰咕。”托比看到安格爾,開心的撲騰小翅膀飛了過來。剛落到安格爾肩膀上,托比就開始唧唧喳喳的訴起苦來。


    大體而言,就是控訴在這裏沒有自由。


    托比自從受傷後,安格爾一直就沒有讓它獨自離開,後來傷好後,他又因為來到了流動之源煉金,托比不得不再次禁足。


    鳥兒的本能就是向往自由,不讓它出門反而是束縛了天性。安格爾心中也有愧疚,摸了摸它的背羽,低聲安撫道:“等會我們就迴家。最近忙的事太多,正好今天我有空,晚上我們去見見你的那位小夥伴?”


    一提到“小夥伴”,托比的情緒就失落起來,羽毛垂落,腦袋耷拉,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安格爾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摸摸它的小腦袋:“利益動人心,以後你交朋友的時候,注意這一點即可。”


    托比點點頭,蹭了蹭安格爾的掌心。


    “收拾一下,我們走吧。”


    離開流動之源,依舊乘坐的是鐵甲堡。


    鐵甲婆婆見到安格爾,依舊是麵帶慈祥,噓寒問暖。直到安格爾離開時,鐵甲婆婆卻是皺了皺眉,“好小子,竟然我也沒看出來你煉製的道具放在哪……莫非,放在空間道具裏了?”


    已然離去的安格爾,自然沒聽到鐵甲婆婆的喃喃自語。若是聽到了,估計也會笑而不語。


    離開流動之源後,安格爾立刻披上了巫師袍,然後向“無邊靜寂”注入魔力,開啟“疏離”的效果。


    在削弱存在感的情況下,就連蹲坐在安格爾肩膀上的托比,也突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昨天煉金的時候,有沒有出現什麽異兆?”安格爾低聲詢問托比。


    聽到安格爾的聲音,托比迷惘的眼睛才陡然恢複清明,它搖了搖頭,嘰咕嘰咕的比劃了一番。


    “除了不停的刮大風外,沒有其他異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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