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右穀蠡王猶豫了半會,最終抬起頭看著威嚴的司馬錦tuo口道:“我叫金日磾,匈奴國右穀蠡王。”


    司馬錦想不到一個匈奴人竟然會有一個漢人的名字,其中定有莫大的隱情,便再次問道:“給xia身為匈奴人,為何會有一個我漢人才有的漢名?”


    司馬錦的問題還是讓人不容迴避,仿佛有一種魔力在催促金日磾快快迴答,金日磾慢慢的神色黯淡了下來,在眾人的期盼中,緩緩開口說出了自己的往事,當金日磾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什麽時,他大吃一驚,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一個陌生的人說出這麽多自己的隱si。


    “我父親是匈奴休屠王,與渾邪王一起居住在祁連山,早年曾共同為軍臣單於立下汗馬功勞。而我從小也享受著王子的待遇,可惜這一切都在一次戰爭後徹底結束了。我母親曾告訴我,那年父親和渾邪王一起奉軍臣單於之命前往攻打大月氏,本來以為此戰必勝的一役,卻因為一次父親外出刺探敵情而渾邪王在帳中喝得酩酊大醉,而被月氏的偷襲軍打了個大敗。當我父親迴到大營時,營寨中已經幾乎找不到幸存者了,父親也是從他們的口中才大致了解了當時的情況,並得知失敗的主要原因是渾邪王沒有認真做好防禦月氏人偷襲的準備,反而是懈怠地在mei女美酒的相伴下盡情放縱自己,不過父親並沒有責怪渾邪王。母親告訴我說當時的祁連山ren口就不是很多,隻有休屠和渾邪兩個部族和睦的團結在一起才能完整的保全整個祁連山,否則一旦失去了足夠的利用價值和實力,就遲早會被軍臣單於派軍屠殺殆盡,因為軍臣單於早已將整個祁連山看成了他自己的領土,如果這個土地上的人們失去了抵抗和作戰的能力,就肯定會被滅族。可是現在他們戰敗了,同樣會遭到軍臣單於的責難,甚至是引來軍臣單於的大軍。事出無奈,我父親休屠王當時就決定救活遍體鱗傷的渾邪王,然後一起去匈奴王庭向軍臣單於請罪,他們希望軍臣單於能給他們再一次立功補過的機會。


    當渾邪王受傷的身ti完全康複了之後,父親就和渾邪王帶著少數的隨從一起前去匈奴王庭了。可是,一切以祁連山人民為重,把渾邪王看成是兄弟的父親卻在路上被渾協用毒藥給毒死了,並且還殘忍的殺光了父親的所有隨從,之後,渾邪王帶著我父親的人頭見到了軍臣單於。


    渾邪王在軍臣單於大雷霆的情況下,謊稱對月氏作戰的失利完全是因為休屠王的臨陣退縮引起的,所以他把休屠王殺了,希望能夠軍臣能夠原諒他和他的部落。對此軍臣單於竟然信以為真,原諒了惡毒的渾邪王,但他要求把我休屠部落的年輕女子都進貢給他,並要求把休屠部落所有高過車輪的男性全部殺光。當時我們休屠部落失去了我父親這樣一位英明的領袖後,在群龍無的情況下被渾邪部落輕易的得逞了,而我和我母親被渾邪王帶給了軍臣單於。


    好色的軍臣單於見我母親略有姿色就想要母親做他的女人,傷心的母親如何肯依,於是軍臣單於就開始折磨我們的一生了。他讓我們母子倆過著最低級的生活,讓我們徹底淪為低jian的奴隸,還賜金日磾這個漢人名字給我,目的是讓所有匈奴人都看不起我,鄙視我,欺負我,讓我的一生都徹底變質,可是在母親的鼓勵下我並沒有因此放棄和妥協,我要為死去的父親和受辱的母親好哈活著。


    終於在一次伊稚斜進王庭的時候,我被他看中了,因為他賄賂單於的一位近臣說我滿身晦氣,到了哪裏就會使那裏的百姓遭殃,正好那年匈奴王庭一帶爆了百年難遇的蝗災,於是軍臣單於就非常相信,然後把我賜給了他非常痛恨的伊稚斜,希望能把我這個晦氣待到右賢王的地盤去,好以此來削弱伊稚斜的實力,但他不會想到這一切都是伊稚斜安排的,因為他認為我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英勇善戰的將軍。


    然後在他的關注和教導下,我慢慢地成長起來變成了一個恐怖的領兵打仗的機器。但是他現我的一些觀點與他的有些出入,於是他希望通過一係列的戰爭和引導來使我變得和他一樣,變得一切以他為中心,忠心於他,可是他錯了。經曆的戰爭越多,越使我感覺到戰爭的殘酷,也就越來越向往和平,越來越以整個匈奴國的百姓為重。”


    說到這,金日磾就不再說下去了,仿佛一下子如釋重負了般,然後他的眼光再次變得迷惘和不安。


    眾人都是耐心的傾聽著,為眼前這個匈奴人的遭遇深深觸動,更為他的崇高大義所震撼,以整個匈奴國百姓為重,這是多麽大的xiong懷啊。


    司馬錦微微一笑,聽到這裏,他已經有了招降金日磾的想法了,當然也明白了霍去病為什麽會一個人在這裏和匈奴人纏鬥了。他再次問道:“你還想不想報仇?”


    金日磾再次抬起了千斤重的頭,看著司馬錦烏黑亮的眼睛道:“不想了,老渾邪王早已不在了,我也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和族人了,包括我的母親。”


    說到這裏,金日磾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竟然有了晶瑩的淚水,顯然是說到了他最傷心的地方了。


    司馬錦也不再深究,轉而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可曾願追隨於寡人,為天下百姓謀太平。”


    金日磾聞言疲憊的身軀竟然遽然震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凝望著眼前這個英俊威武的年輕人,這一刻他心中的震動更為劇烈。


    金日磾想不到眼前這個身著黃金戰甲,騎著汗血寶馬的人就是漢朝的皇帝,竟是如此的年輕,而且又能帶領手下創造出如此輝煌的戰績,不過他仔細感受一下司馬錦身上所散出來的逼人氣勢和表現的頂級氣質,也就不會再奇怪了。可是司馬錦還說要和自己一起謀求天下百姓的太平,這種xiong懷相較於自己又是大大提升了一個層次,是自己和軍臣單於還有伊稚斜遠遠不及的,不過他不會輕易相信。在找到比目前更加神聖和偉大的使命之前,他不會輕易改變現在的人生觀。


    “依你如此殘忍對待我們匈奴兵的態勢來看,我金日磾是不會相信的。”


    “如果寡人告訴你,寡人這樣做是為了盡快結束天下百姓的痛苦日子,為了盡快幫助他們找到安定太平的日子你相信嗎?”司馬錦這次沒有再笑,而是一臉嚴肅,因為他在訴說他心裏的真心話。


    司馬錦身邊那些原本因為金日磾這個匈奴人的反問,而麵露怒色的將領,在聽到了司馬錦的這句話後盡皆目露欽佩之色,心中對自己今後的使命也就更清楚了。


    金日磾對如此高深和崇高的理想從來沒有聽過,更沒有想到過,而他也沒有見過一個人如此年輕就會有這種過人的氣質和氣勢,身邊更是還有如此多的傑出將領,這一刻,金日磾竟然開始自己的出生,痛恨自己為什麽不生長在漢朝。


    “鄙人有一個要求,請您答應。”金日磾的語氣已經變了,變得恭敬了。


    擅長觀察和體會人的心理變化的司馬錦如何不會察覺到,心中高興,朗聲問道:“請說。”


    “今後隻殺抵抗的士兵。”金日磾的話說得非常明顯也很響亮,而這話同樣也是像司馬相如和衛青這種心懷慈悲的人想說又不曾說的。


    司馬錦一雙犀利的眼睛迅地掃了一遍眾人,最後落到焦急等待的金日磾身上,才開口道:“那是當然。”


    衛青釋然,金日磾更是長長虛了一口氣,急忙下拜高唿萬歲。


    一批將領也隨之下馬跪拜高唿萬歲,然後是三萬大軍的齊聲高唿,喊聲響徹整個叢林草原,過早地喊來了這個世界的黎明。


    從此他們將會為著更快更徹底地謀求到天下百姓的太平而浴血奮戰了。


    朝陽微弱的陽光照射在他們身上,所有人都在這一刻成了天下百姓的英雄,而身穿黃金戰甲的司馬錦則成了所有其他人的太陽和英雄。


    司馬錦連忙下拜扶起金日磾等眾人,朗聲對著眾人宣布道:“寡人冊封金日磾為我大漢朝車騎將軍,從今日起和我們一起努力和奮鬥。”


    金日磾被司馬錦托住了雙手,不能下拜,隻能感動地拱手連聲道謝,誓誓死效忠。


    這一日司馬錦得了一位良將,心中高興,經過了短暫的休息後,等來了幾乎屠盡逃跑的匈奴兵的五千漢朝騎兵,然後就向雁門進了。


    從日後得到的斷斷續續的情報信息中,司馬錦還相繼獲知了金日磾的一些鮮為人知又非常人深省的事跡。


    金日磾少年時因父親被殺,無所依歸,便和母親閼氏被軍臣單於殘忍收養,被安置為養馬人,時年僅十四歲。一日,伊稚斜在匈奴王庭與軍臣單於要騎馬打獵時,要乘機檢閱飼養的馬匹,日磾等數十人牽馬過殿下,其他的牽馬人無不乘機斜目偷看高高坐在上麵的軍臣單於和伊稚斜,惟獨日磾不抬頭張望,再加上他身高八尺二寸,體形魁偉,容貌莊嚴,馬又養得高大肥壯,便引起了伊稚斜的注意。經過偷偷召見詢問,才知道他的身世,當天便賜衣冠,希望他能夠效力於他右賢王伊稚斜。


    在伊稚斜通過妙計獲得了金日磾之後,金日磾便被伊稚斜嚴格訓練和悉心培養。金日磾也是盡心學習,在學成後不斷為伊稚斜的征服西域等一係列戰役中立下汗馬功勞,軍銜也是一階階不斷高升,被史無前例的封為了匈奴史上最年輕的穀蠡王,而且他以前還有如此低jian的身份。


    後來軍臣單於聽說後,後悔不跌,殺了那進讒言的近臣也不能解恨。金日磾母親教子有方,對獨子時時督促,對金日磾的良好成長有很大的促進和貢獻。後來金母病逝,金日磾就將其母的畫像掛在自己的臥房裏。日磾每次見到母親畫像,總要跪拜涕泣,默默禱告一番才離去,孝順至此,可謂極矣。


    司馬錦由此對金日磾的厚愛更甚,也因此獲得了不少外族貴族的好感,為他今後的征伐奠定了一點基礎。


    當司馬錦一行人緩緩走出雲中郡,來到定襄郡的時候,司馬錦並沒有進城,因為他不想浪費時間,因為他要盡快結束漢朝百姓的困苦。而是差人給城中的公孫敖和司馬相如送去了一封信。


    定襄郡中。


    司馬相如如獲至寶地拆開信件,當再次看到熟悉的字體的時候,司馬相如有些激動,看完整封信的內容後,他更加激動了。


    著急的公孫敖便問司馬相如說信內寫了些什麽,司馬相如興奮地答道:“是陛下來的信。”


    公孫敖聞言當然也是一陣激動,心中擊退匈奴兵的信心陡然大增,繼續問道:“陛下在心中都說了些什麽,相如快說。”


    司馬相如看著與自己剛才看信時一樣猴急的公孫敖,笑著答道:“陛下說他已經攻下了雲中郡,現在可能已經進入了雁門郡,正要把雁門郡奪迴來。”


    公孫敖幾乎是跳著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也同樣興奮的說道:“太好了,我們要不要出兵助陛下一臂之力?”


    司馬相如搖了搖頭,道:“陛下要我們堅守城池,還讓我們時刻注意雲中郡和北邊匈奴境內匈奴人的動向,遇到緊急情況就可自行出兵解決。還鼓勵我們安心防禦,等待陛下下一次的大勝。”


    “難道陛下不但順利攻下了雲中郡,而且還取得了大勝?”公孫敖刨根究底地問著,似乎想把那封信問穿似的。


    司馬顯然自豪地耐心解答道:“將軍所料不錯,雲中一役,陛下斬獲匈奴二萬頭顱,在隨後的草原埋伏和追擊戰中,憑借去病的英勇揮,更是成功斬獲逃跑的將近五萬匈奴頭顱。”


    公孫敖聞言驚訝的張開了大嘴,自從他領兵作戰以來,從來沒有聽過和見過一次漢兵在漢朝境內把匈奴兵打成這副樣子的戰役,驚訝於英雄出少年的同時,他更加佩服皇帝司馬錦了。


    看著公孫敖高興地木然的表情,司馬相如拍著公孫敖的肩膀道:“將軍就別再陶醉了,我們還是仔細守城要緊。”


    公孫敖聞言憤然一甩長袖,恨恨道:“真便宜了衛青他外甥,這麽好的差事怎麽就輪不到我公孫某人?”


    公孫敖和衛青從小叫好,對經常跟隨在衛青周圍的霍去病當然是再熟悉不過了。


    司馬相如聞言哈哈一笑,勸說道:“將軍放心,胡未滅,有的是將軍立功的機會。更何況這守城也是個大任務啊。”


    公孫敖最終還是嘴裏嘟噥著走出了大廳進行兵力防守的調整去了,留下已經在為驅逐完匈奴兵之後下一步該怎麽辦作謀劃而獨自沉思的司馬相如。


    勝利讓他想得更遠更深,讓他更加勇武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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