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大學猶豫找不到安穩的港灣。.tw[]昨天的船今天還要。


    安曉芝親吻了一下小葉子,仔細端詳自己在鏡子中的容顏,終於決定去赴約。說來有點奇怪,過去安曉芝也在輪渡碼頭等過同學,沸騰的人流中,她總是找不到別人,在青一色的相似服裝中,每張臉都疲憊不堪,要找的人深陷渾茫之中。而人家一眼便看見她,雖然她的服飾並不出眾,而小佩飾非常醒目。這次很不一樣,齊宗祖在等候的人群中,衣衫獨特,氣度不凡,恰如鶴立雞群。


    江城的輪渡是一道獨特的風景,隻有風大浪急和彌漫霧幕才會鎖住閘門。江南江北的人流一撥又一撥湧來湧去,芸芸眾生的麵孔符號,組成宏偉的交響曲。長江第一橋建成之前如此,建成後依然如故。這是一條水上通途,一城三鎮迎日送月的眺望台。齊宗祖沒有喊安曉芝,他將手中的輪渡票一揚,表示已經看到她。在喧鬧中的喊叫如同小石塊投入洪流,根本無劑於事,而瀟灑的動作就事半功倍了。


    船艙十分擁擠,因為那裏有幾排長木矮凳,跑月票和捷足先登的人都搶到了位置,剩下人就隻能站著。齊宗祖示意安曉芝上一樓,上層的甲板上還比較寬敞,那裏一般不會磨肩擦背,也是觀江景的好去處。不過當時的江景並不美好,顯得十分雜亂無章。有人接近安曉芝,顯然是有意的。齊宗祖用胳臂向那人麵前一橫,便是鐵欄擋住去路。那人用勁一推,胳臂依然橫在他的胸前。而且看到炯炯有神的目光,無可奈何地轉身下了扶挮。


    我們這是去哪裏?


    珞珈山。去看父親的好友。


    為什麽要我陪你?


    對於你和劉伯伯都是驚喜。


    真是奇了怪了,我不認識你的劉伯伯。


    如果不是劉伯伯,我們也不識你母親。


    真的嗎?


    沒錯,就是劉伯伯引薦你母親到我家來的。


    媽媽知道劉伯伯在珞珈山嗎?


    當然知道,還托我向他和夫人問好呢。


    輪渡靠岸了,又是衝鋒式的兩股人流擁動。破亂不堪的公共汽車,搖搖晃晃到了珞珈山。雖然是知名學府,而最顯眼不是書卷氣息,卻是巨幅的大標語和大字報欄。好在林蔭道裏比較安靜,別墅式的建築已經有殘缺不全的跡象。荒草橫生,不過大字報的痕跡還是最刺眼。.tw[]劉教授住在當年蔣介石的舊居旁邊,那裏還有周恩來、郭沫若、李達和鬱達夫等人的住處。現在分別是幾名其它教授的宿舍。


    這珞珈山的風水可謂一流,山上有處遠眺東湖的最佳角度,曆來都是文人雅士所推崇的聖地。林蔭小道沿途有許多奇石點綴,雖然是些小型狀態,卻別具一格,各式形象的動物,酷似人形的天然鬼斧神工,說它們是太湖石,卻有三峽的風雨滄桑。窺見山濤之巨識,堪比李膺之高風。精神到處自天然,靜雅雍容效異端。又在這秀麗無比的山水之間,述說曆史的過去,給人無盡的遐想……在劉教授引導散步的時侯,通過抑揚頓挫的小聲解釋後,如同看過一本《奇文異事》的精選本。


    請問劉教授,聽說珞珈山有許多傳說,可以講述一點嗎?


    唉,的確有不少堪稱經典的故事,都被這場運動所橫掃了。你們真想聽,隻有關起門才能講。


    為什麽學府這麽多才子,沒有人寫出來呢?


    有人寫過,更有人因文致禍。


    不就是些民間傳說嘛,何苦要興文字獄呢?


    賢侄啊,國內可沒人敢這樣說話,即便是心照不宣,也不可出言不慎。


    悲哀,這樣的禁錮還有多久?


    你看那些紅雲,不都是隨風而來又隨風而去嗎?


    但願不會太久,民間口頭文學這樣下去是會斷代的。


    劉教授搖搖頭說:聽說國外也有人在鬧,新加坡有這種情況嗎?


    沒有,歐美方麵玩過同樣小規模的鬧劇,很快就消失了。


    一切都會好的,生活需要豐富多彩,我們這一代算是見世麵很多,你們也要曆驗一下。或者是雨過天晴,或者是大地轉暖,總有機會暢所欲言。這位女孩現在是知青嗎?爭取將來到我們這裏就學。


    謝謝劉教授,我當然求之不得。


    我們這些人閑置無聊,也就開個什麽會,學點文件,筆都生鏽了。


    教授們都不做學問也不寫著作嗎?


    違心豈有創作?我們雖然迴到學府,還是身不由己呀。


    劉教授的兒子似乎不存在,一直在臥室兼書房裏伏案。那背影很久都不動,也許在奮筆疾書,或者是海闊天空的思考。他曾經是齊宗祖童年的玩伴,也是書信往來的寫手,一筆好字力壓整條街。對父親把心血放在研究曆史上不肯繼承,唯獨喜愛西方文學,並且無限向往。對於德國的詩歌,法國的小說,英國的戲劇都曾埋頭肯過原著。偷偷找那些外文教授,不知疲倦地往裏鑽。


    由於他的執著,劉教授沒少提心吊膽。停課的時候就一直貓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是聽說誰那裏可以借到世界名著,或者經典作品,哪怕多次碰壁也不迴頭,直到把書弄到手。媽媽叫他是書蟲,他最不喜歡有人起外號,但是媽媽叫他書蟲,每次都高興地答應。齊宗祖笑著朝那裏一指,劉教授會心地一笑,才說了一句:他也隻是在收集資料,等待破繭而出。


    唯願“驚蜇”早一天到來。


    驚蜇很快就到了,可是這天氣依然寒風刺骨哪。


    春寒料峭不是沒有好處,春雷響的時侯不是有驚喜連連嗎?


    劉教授一家的生活略好於一般人家,而談吐更是安曉芝平常難得一見。盛情之中詮釋著兩代人的友誼,同時澤慧了安曉芝的母親。當她意欲說些感激的話時,劉教授反而責怪自已照顧不周。劉教授的兒子很少說話,隻有齊宗祖在長輩麵前謙遜地請教,那神態簡直是畢思言的翻版,至少安曉芝是這麽看的。安曉芝想得走神,畢思言現在怎麽樣了呢?那野山的墳頭,似乎還鎖著她的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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