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長江


    萬裏大江流了千萬年,岸邊卻還在上演許多相似的故事。


    7o年代的長江邊,滾滾洪流時常被賦予革命的形象,然後江水並不自傲。堤外沿岸低短的平頂屋和幾棟有關單位的水泥房,似乎是喧囂的死角。因此有一些準備成為“革命夫妻”的戀人,喜愛到江灘放鬆一下神經。齊宗祖再三要請後,安曉芝不安地隨他也來到江灘。她的心裏十分矛盾,而且被一條看不見的鎖鏈牽住。而有一種渴望又那麽頑強,難道感情會風生水起而飛翔?


    你們下放的地方很苦吧?


    比起山裏還算不錯,他們那裏出一天工隻掙一毛七分錢。


    怎麽會那麽窮呢?


    工分還可以分到一些物資,維持大半飽的生活。


    劉媽,哦,不,我說的是你的親媽。她老人家給我講了你一些事情。


    有什麽好講的,都是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還是說點你在新加坡的見聞,我好增加一些知識。


    新加坡那裏雖然是賴以為生的地方,我們的心永遠還是在國內。


    所以想……


    的的確確是,可惜天不從人願。


    說到這裏了,我可不可以冒昧地問一下,你有男朋友嗎?或者說是心宜的人。


    這一下安曉芝的五味瓶破裂,玉容紅一陣白一陣,手捏住衣裳角猶猶豫豫,想說又開不了言。聰明的齊宗祖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他不是有意如此,因為麵對尋遍天涯才找到的這個人,有點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不管在新加坡還是國內,可以說閱人多矣。對那些權或利的交易,借故攀親的俗套他不屑一顧,得罪的人已經不少了。而眼前這位姑娘的容貌和氣質讓他傾倒。這樣的天賜良機,如果不抓住,他會後悔一輩子。矜持的安曉芝猶豫不決,有可能是懷念舊情,也可是自己一相情願。於是自責地說對不起,對不起!請不要誤解,也許我問得太突兀。(..tw)


    沒什麽,我是千頭萬緒不知從哪裏講。


    嚇我一跳,看在你媽媽的份上,就當我們是兄妹關係,隨便說話。


    安曉芝埋在心頭的苦悶早就想對人訴說,隻是家裏那個媽其實是外人。親媽受了那麽多苦,也不希望悲劇在唯一的女兒身上出現。難她講也無濟於事,所以一直想找個傾訴的地方。齊宗祖君子坦蕩蕩,而且是畢思言的化身,知識淵博又具有智慧,說不定……安曉芝麵對大江,好像對萬裏春潮述說,憋了許多日子的苦澀,都交給祖祖輩輩的母親河去判斷吧。從借書開始,到下放畢思言遭暗算,最後清明界上相會,直講得涕淚交流。


    太悲情了,如果寫成故事,全世界的人都會感動!


    你可別多事,不許對任何人再提起,我要你誓,以你的人格擔保。


    我誓,以我齊宗祖的名義誓,絕對暫時保密。


    不行,不是暫時而是永遠!


    如果那位朋友把事抖出怎麽辦?遲早這段感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會讓人知道,為什麽要永遠不許說呢?


    我相信你的高尚人格,才對你講的,說到要做到。


    要我跪下誓嗎?沒得到你的允許,我保證今生今世守口如瓶。現在好了,我們一走到璿宮飯店去吃飯。


    三輪車夫問了地點,向站上交了幾個竹牌子後,一陣猛蹬到了璿宮飯店。深紅色地毯四通八達,各式豪華房間透著溫馨。齊宗祖是老顧客,習慣地到了三樓,服務員熱情接待。安曉芝隨父母也去過幾家好餐館,但那時候物資缺乏,頂級名廚師也隻能做普通菜。這裏因為是接待長和外賓的地方,可以說應有盡有,而且價格非常低。齊宗祖在這裏更展紳士風度,處處以女士意思為轉移,讓安曉芝的地位直線上升。吃什麽對她並不重要,久違的尊嚴使她開心。社會上最高地稱唿是“同誌”,而低層的市民雖然同誌不離口,這樣的地方還是進不了。


    放心叫菜吧,這裏比我們在新加坡吃的便宜多少倍。


    我不習慣,也不喜歡這種被人伺侯的感覺。


    我沒有別的意思,父親迴來的時候我們也帶你母親來過。她老人家很隨和,也不拘束。請你也一樣,有機會見到那位畢思言,一定與他暢飲抒懷。


    不要再提他,我還正想求你和媽媽拿主意。


    按說我不該有言權,但是劉媽把我當兒子看,所以讓我為妹妹拿主意義不容辭。但是現在許多情況不明,結論不能下得太早。有一點請你相信,我永遠站在你的一邊。我現在順次指菜單,你認為不需要的就說不,或者搖頭。


    齊宗祖的善解人意緩和了氣氛,華燈初上,他們在溫馨的空間討論老掉牙的古今情感,安曉芝還是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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