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醒,剛緊更了……抱歉,又晚嘍……


    顧雁歌被這話問得一愣,是啊,照理這時候謝君瑞是應該在一邊守候著才對,可眼下謝君瑞在江杏雨那兒呢,而且來了也不過是來給她填堵。(..tw)


    顧雁歌沒了聲兒,幸而嬤嬤這時候端了吃食進來,後頭跟著端了參湯的淨竹,嬤嬤連忙上前道:“奴婢拜見太子殿下,給太子殿下請安。”


    “是嬤嬤啊,起身吧。”太子揮手讓嬤嬤起身。


    嬤嬤把吃食一小碟一小碟地呈上來,這會兒參湯也端了上來,嬤嬤狀似無意地道:“主子,這參湯是郡馬親自去煮的,現下還在小院裏給你煮著藥呢,待會兒就該過來了。”


    顧雁歌聽了長出一口氣,這才端起湯湯水水喝了幾口,太子見狀也就信了,這才帶著人離開,外頭的謝候爺和謝老夫人連忙跪倒。太子側臉看了眼,便讓人扶起了二老,溫和地笑道:“候爺,老夫人,雁兒在府裏多勞你們照顧了,看雁兒在府裏過得好,我們也高興。雁兒自小沒了父母,從小過得苦,以後還是得勞煩你們。”


    謝候爺又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道:“是,太子殿下,微臣等定當竭盡全力,讓郡主在府裏過得舒心。”


    太子點頭示意,正要走的時候,又收迴了腳:“對了,過些日子等雁兒好些了,我和弟弟們想帶雁兒出去走走,這正趕著秋初圍獵了,到時候讓郡馬一道去。郡馬可是我景朝的一公子,聽聞在騎射上也是有些造詣的,到時候可要我們兄弟好好較量較量。”


    謝候爺一聽可就高興了,這隨君圍獵可是大大出臉的事,而且聽著像是有考較謝君瑞的意思,謝候爺臉上笑出了花兒來,連連道:“小兒無知,怎麽能和皇子們比,請太子殿下放心,這些日子微臣一定督促小兒用心練騎射,不負太子殿下一番厚望。(..tw好看的小說)“


    太子心說,這才是明白人,終於帶著人走遠了。謝候爺和謝老夫人站起身來,看著空下來的院子,兩人身子一軟,這才讓丫頭過來扶著,謝候爺道:“夫人,你進去看看郡主,我去把那個不孝子給打醒。”


    謝老夫人搖搖頭,歎道:“候爺,君瑞終是年輕不經事,您可別太……”


    “行了,就是你這麽寵著、溺著,這小子才成了這樣,肩上連一點擔子都沒有,別說擔起候府,更別說擔起郡主的一生,他就是連個低賤丫頭都負責不了。”謝候爺行武出身,謝君瑞那有些溫軟的性子,他從來沒有可以過。好在讀書極好,三韜六略也極精通,上戰場做參軍也算是全了謝候爺的的期望。


    謝老夫人見謝候爺也沒有怪罪的意思,又一想,過些日子太子還要帶著謝君瑞去秋獵,就放心地進了顧雁歌的屋子。屋子裏一股子淡淡的參湯氣,雜在淺淺的沉香裏,透著沉悶。這時候嬤嬤讓丫頭們把門窗全開了,屋子裏味道正在慢慢地散去。


    謝老夫人上前道:“郡主,可好些了?”


    顧雁歌聽了微微睜開眼睛來,看著老夫人一笑,眸子裏依舊是燦爛的光芒,隻是相對平時,多少柔和了些:“娘,讓你擔心了,我不礙事兒。”


    謝老夫人聽了不由得老淚縱橫,感慨地道:“郡主,委屈你了,我這兒子不懂事,三番兩次惹你難過。你這一病,讓謝府上下如何能安啊,君瑞這個逆子啊,郡主這樣天人一般的好妻子不珍惜,他這是在作孽啊!”


    “娘,人世種種皆敵不過六個字,甘心做、情願受。他自執著他的,我亦有我的執著,娘不必太過憂心,兒女的緣分,誰也捉摸不透,一且順其自然吧!”顧雁歌說著似是而非的話,甘心才會情願,若不甘心了自然不情願。在某些人眼裏,也許謝君瑞真真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男子,隻是一開始他們就互相不對眼,他們各自的緣分都不在彼此身上罷了。


    但是,她雖然不恨謝君瑞,顧雁歌卻是怨的,她承了原主的身子,做了顧雁歌,這怨自是要平,卻不需要像原主那樣絕決絕,非要用生死來完結。謝老夫人歎息一聲,又囑咐了些話,帶著丫頭走了,淨竹端了藥來,顧雁歌喝完了,便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直到次日午後才醒來。


    醒來時外頭的陽光好極了,顧雁歌就讓丫頭們備了榻,去樹蔭下坐坐。剛坐下還沒喝完一盞茶,江杏雨竟然拖著柔柔弱弱的身子衝了進來,跪在她麵前哭哭啼啼地道:“郡主,奴婢求您,求您去救救郡馬吧,郡馬何辜,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錯了,求您去候爺那兒求求情,饒恕郡馬這一迴。以後奴婢再也不纏著候爺,您就當奴婢是候府裏的一朵小花,一株小草,把奴婢放在角落裏,悄悄地看著郡馬就行了。奴婢什麽也不求,真的什麽也不求!”


    顧雁歌揉了揉額頭,仰麵迎著從枝葉間落下的不久前,滿臉的無奈。心說怎麽又來了,強壓著叫人把江杏雨扔河裏的念頭,問道:“起來吧,出什麽事了。”


    江杏雨跪在地上並不起來,一個勁兒地磕著頭,一邊落淚一邊道:“候爺要殺了郡馬,說郡馬不忠於君、不孝雙親,說郡馬被奴婢蒙了眼睛,天可見憐,奴婢並不奢望求得什麽,奴婢真的什麽也不要。郡主,您是那樣的高貴、那樣的善良、那樣的胸懷寬廣……”


    顧雁歌實在聽不下去了,手懶懶一揮,涼涼地道:“撿重要的說,你再感慨下去、形容下去、排比下去,隻怕你還沒說完,郡馬就要和你上演人鬼情未了了。”


    “啊……”江杏雨掛著淚,驚愕無比的表情讓顧雁歌看得心裏一陣舒坦,江杏雨倒看了了顧雁歌的不耐煩,連忙撿開關結尾說了幾句,僥是這樣也已經是二杯茶喝完了。


    顧雁歌放下蓋碗,看著跪在地上哭得悲悲淒淒,眨了眨眼仿佛像聽了場戲一樣,問道:“說完了?”


    江杏雨淚眼朦朧地點頭,哽咽著聲音又想開口,顧雁歌可不想聽了,連忙起身,與其聽江杏雨跟蚊子似的嗡嗡叫,還不如去救謝君瑞:“嬤嬤,咱們走吧!”


    嬤嬤恨恨地看了眼江杏雨,冷哼了一聲,這才跟在顧雁歌身後走過去。留著江杏雨在原地又是一陣悲戚,心中無限酸楚:“君瑞,為了你,我願意受盡天下所有人的白眼,就算被人輕賤、被人唾罵也再所不惜。我對你的愛,天地可證,沒有人可以比擬。”


    還沒走遠的顧雁歌聽了這話,迴頭看了江杏雨一眼,現在她既同情這個女人,也反感這個女人。情用到深處在顧雁歌看來應當是生死無悔,是你若死了,我不獨活,你若活著,我也絕不敢先死,雖然人世間這樣的情,不可遇也不可求,但是像江杏雨這樣哭哭啼啼地要死不活,是蠢笨,不是真情。


    江杏雨如果是愛,應該明白,那個男人若失了從前倚仗的身份,就會什麽都沒有,更別提去愛一個人。也許隻有到了失去一切的那一天,江杏雨才會明白,謝君瑞才會明白。


    顧雁歌一路走一路想著,院外老遠就聽到了謝君瑞的聲音,以及謝候爺的怒吼聲,偶爾還夾雜著幾句老夫人求情的聲音。顧雁歌進去就見謝君瑞跪在地上,雖然跪著卻依舊高抬著頭,和暴怒中的謝候爺對視著。


    謝老夫人見了顧雁歌連忙走上前去,拉著顧雁歌的手,淚水漣漣地道:“郡主,求你去勸勸候爺吧,現在就郡主的話候爺能聽得進去了。”


    顧雁歌在一旁看了看,嘴角露出淺淺的一笑,這老謝家的人都是演戲的主兒啊,弄這麽大陣仗,隻怕是演給她看的吧。隻是演戲也敬業點呀,打就打狠一點,她也好騙自己相信呀!


    顧雁歌看了眼謝老夫人拉著自己的手,含笑抽出手臂,終於明白了這家人,敬君是真敬,愛子也是真愛:“候爺,哥哥們還想和君瑞一塊秋獵呢,打壞了、跪疼了,到時候哥哥們見不到君瑞,會問我的,到時候可讓我怎麽迴話才好?”


    謝候爺沉默了,謝老夫人也沉默了,謝君瑞則得了謝候爺的死令,不許開口,一旦開口就讓江杏雨生不如互,謝君瑞自己是很光棍的,因為知道謝候爺不會把他怎麽著,可對江杏雨卻不會心軟。


    顧雁歌站在台階上,迴頭看著在院子裏齊齊低頭沉默的人,迴眸迎著陽光燦燦一笑,眼神中卻全無半點溫度,隻道:“要不,就說君瑞因為個丫頭,被謝候爺給打了,騎不得馬了……”


    謝候爺和謝老夫人麵麵相覷,謝君瑞則看著江杏雨同樣的愣神,顧雁歌蹲下身子,看著院子裏這一家子人的眼神,忽然又笑了,這一家子人啊,都愛殺雞給猴看,但是抱歉得很,她呢既不是猴兒,也不愛看鬥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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